萧浔终于意识到不对劲,连平日随口带着的“冒犯”二字都来不及说便连忙将她打横抱起放到床上,出乎意料的是,叶澜很轻。
一个姑娘家重量自然不能和大男人比,但她比想象中的要轻上许多,甚至已经脱离了常人的范畴。
人此时已经没了动静,不知是真睡过去还是晕过去了。丝丝黑气便肆无忌惮地从她的手臂漫上来,萧浔也顾不上什么冒犯不冒犯,掀开衣袖,底下原本白皙细嫩的皮肤早已溃烂,腐肉一经曝光便加速了腐化的蔓延。
萧浔来不及多想,再次割开自己的手掌,滴滴鲜血渗入其中,那骇人的腐化终于慢了下来。
叶澜迷糊中闷哼了一声,在睡梦中皱起了眉。
她好像陷入了一个比以往都要深的梦魇,在那里她反反复复地经历着十四岁的那一天,昏暗的房间,孤独的人,神似母亲的声音在咒骂着她的无情,咒骂声穿透了身体,狠狠地鞭笞着她的灵魂。
终于,绝望之中有人向她伸出了手,在她犹豫着要将手放上去的那一刻,那人却倒在血泊中化为了灰烬。
希望,绝望,希望,最后全部变为灰烬。
她像是沉溺在海底,无法呼吸。
一次又一次,叶澜拼了命想要握住那只能拉她出水面的手,可都落了空。
反反复复,反反复复。
她握不住,不想去握了。
伸出的手早就有所预料地停在了空中,像是在等待审判,可她要放弃了,结果都一样,没有必要再继续了。
悬在空中的那只手终于无力地垂下,却在半空中被牢牢地握住了。
她以为是错觉,到最后还是会被松开,直到那股温热的感觉从掌心传来,才有了真实。
这场对于灵魂的审判好像得出了结果,她终于被带出水面,获得了氧气。
叶澜大汗淋漓地醒来,掌心的那股温热还没消退,她的目光顺着手望去,就见萧浔一本正经地坐在床边,正一手握着她,一手……捏起了她衣摆的一角。
藏在阴影下的侧脸转了过来,再次默契地对上她的目光。
“……”
面面相觑的尴尬场景又来了。
萧浔不自然地移开视线,欲盖弥彰地咳了两声,一向自持稳重的修真界大师兄竟磕磕绊绊地替自己辩解道:“你你睡了一天,衣服汗湿了,我等不到你醒来又生怕惹风寒就,就……”
“哦哦!”叶澜也很懵,直觉这是为她好的,于是脑子一热,又闭上眼躺了回去:“那就当我没醒,你继续。”
“……”
“……”
“变/态。”某萧姓男子道。
恢复清醒的叶澜:“???”怎么就成她变/态了?
可无论如何,那紧握着的手再也没有被放开。
——
自行换好衣服的叶澜看着手臂上缠着的细布陷入沉思。
萧浔告诉她这是因为她手臂受了伤才缠上去的,不让她轻易拆下,说是轻易拆下的后果不堪设想,轻则废手重则废命。
可她却没什么感觉,一双手灵活得很,不像是受了伤的样子,这倒也不重要,只是有点诧异,这细布鲜红,缠上去看起来不像受伤,倒有点喜庆。
萧浔拿着新的细布过来时,叶澜正要将手臂上的拆下,可还没碰上那细布就被萧浔制止住了。
“不是说了自己不要随便碰?”
叶澜委屈道:“不是要换药吗?我不自己拆怎么换?你帮我换?”
“我帮你换。”萧浔真就蹲了下来。
叶澜眼底闪过一丝惊愕,一边疑惑这人是不是吃错药了,一边感慨何德何能,主角替反派炮灰换药。
萧浔耐心地将细布一层又一层拆下,直到拆到最后一层时却停下了动作。
“怎么了?”叶澜不明所以。
萧浔突然道:“你把眼睛闭上吧,恐怕不太好看。”
叶澜却笑了:“这有什么不好看的,比这更难看的我都见过。”
然后她发觉萧浔的脸色才是真的不太好看,不禁犹疑了一下:“我到底伤得有多重?”
她坐在萧浔的床边,萧浔低着头给她换药,她的角度看不清萧浔此时的表情,只能看见他沉默的发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