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秦瑕退下了左手的佛珠,慢慢滑动着着一颗颗的珠子,周身有着令人宁静的气息,安抚道,“找个合适的机会,我会告知父皇母后让他们解除婚约,你放心,我会尽快。”
沈令沂眼眶微红,这是自幼待她极好的表哥,比起常年在外的兄长,她反而与秦瑕更亲近几分。
她轻轻开口,眼里是他看不懂的复杂, “表哥,有人曾邀我去共赏大漠风光,江南水乡,可我拒绝了,我现在有点后悔了呢。”
对于有点莫名其妙的一句话,秦瑕依旧眼含笑意,“那可有重来的机会。”
沈令沂眸子亮得惊人,梨涡浅浅,明眸皓齿,有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发现的欢喜和羞涩,“还好,还有重来的机会。”
秦瑕何其了解她,转动佛珠的手都微微一顿,从容道,“那自是极好的。”
他仿佛又看到了记忆里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笑魇如花地唤他“容与哥哥”的场景。
……
沈令沂并未在东宫久待,即便大周民风开放,她也有合理的身份,但是久待依旧不妥,所以每次她最迟也只是待了一个时辰就离开,赶在晌午之前回了镇国公府。
她欢欢喜喜去了母亲的院子里用了午膳,同母亲说了些体己话这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镇国公夫人看着女儿远去的背影,不由得有些感慨,“倒是好久没见蕴蕴如此亲近我了,倒像是回到了她小时候那般。”想起这几年女儿在外随时带着五位女官,一举一动皆是模范般的礼仪,挑不出半点错,一开始她还觉得欣慰,到后来看着女儿脸上标准的微笑再无往日的灵动,她夜里不知偷偷流泪了几次。
身边的贴身嬷嬷宽慰道,“郡主如此,夫人可以放心了。”她是夫人的陪嫁丫鬟,自然清楚夫人这些年的担忧。
镇国公夫人笑了笑,“如此这般自然极好。我只盼着蕴蕴常开怀。”私心里她如同平常母亲那般只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平安喜乐,并不求大富大贵,她希望女儿能找一个家世略低的而不是皇室,这样以沈国公府的家世,无论如何都能护住女儿。想到太子的体弱多病,她还是免不了有些担忧。
……
忙了半天,沈令沂也有些乏了,回了院子梳洗一番回屋子歇着了。待她醒来时,已是一个时辰之后了,她还有些昏昏沉沉的,却已不肯再睡了,她本想待在闺房里靠在床榻上看会书,映月听到动静在外间轻声道,“郡主可是醒了?”
沈令沂回道,“有事?”
映月恭敬道,“回郡主,白小姐半个时辰前来拜访郡主,奴婢说您歇下了劝她回去,她执意想等郡主您醒来。奴婢便领了她去正厅等候。现下您可要去见见?”
白小姐?沈令沂有一闪而过的疑惑,她不记得闺中好友有姓白的,便是平时接触的一众贵女里也没有这个姓的,但她还是决定见见,左右无事,便唤了婢女进来。
映月得了允许带着几个侍女进了里屋,服侍自家郡主梳洗,被问到这位白小姐,她轻声解释道,“白小姐是林副将的未婚妻。”
沈令沂这才想起这么一个人来,林副将为救兄长而死,临终前托了兄长照顾未婚妻白绣。听说白绣是一个县令的女儿,生母去世的早,继母苛刻,所以兄长此次凯旋而归带了白绣回来安顿在府里,前些天母亲还同她提了这事,说是打算过几个月找个好人家提供一份嫁妆把白绣嫁了,也算还了这一份恩情。
前世兄长出事,府里消沉,她也未曾同这位白小姐接触过只远远见过几面,只隐约记得半年之后母亲如她最初说的那样替白绣挑了个好人家嫁了出去。
刚到正厅,沈令沂便看到一身穿白色衣服头戴白色绢花的女子从座位上起身,冲她盈盈行礼,“民女见过郡主”
沈令沂示意她起身,坐在上了上首,这才看清女子面容,并没有多么好看,只能算清秀,但眉眼间的柔弱格外明显,浑身散发着楚楚动人的气质。
白绣柔柔道,“早听闻郡主风华无双,民女倾慕已久。此次幸得沈将军相助,叨唠贵府民女心里惶恐不安,这是民女亲自做的一些发簪,还望郡主笑纳。”
说完她亲自捧着一块包好的丝绸低着头,递了过去,映月上前几步接了过来,打开丝绸露出里面的的发簪。
沈令沂看到发簪精巧可爱,虽材质极为普通但胜在独特倒是有点意外白绣有这手艺,笑吟吟道,“白小姐有心了。”说完示意了一下旁边的侍女。
一旁的侍女福至心灵,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一个盒子,递给了白绣。
白绣打开,看到里面是一只成色极好的翡翠镯子,通体的绿色,她还是头一次见这么好的东西,立即激动行礼道,“谢郡主赏赐。”
沈令沂礼貌地同她又说了些许话,询问了诸如在府里住得如何之类的客气话,白绣自然是连连说好。
沈令沂顿时觉得无趣极了,刚想找个借口将人打发走时,白绣很识趣地提出离开,“叨唠郡主休息了,民女告退。”
白绣出了院子,裹紧斗篷,寒风中更显身形柔弱,撑着伞慢慢往前走去,手里捧着盒子,待到无人之时,脸上楚楚动人的神色退去,神色多了一分凝重。
第六章
天还未亮,沈令沂便早早醒了,多年养成的习惯一时半会还很难改过来,她偷了个懒继续睡了会。
外间的青霜听到了些许动静,刚准备出声询问,被旁边的映月拦了下来。
映月比了一个小声的动静,轻声道,“你忘啦,郡主已经不用早起了。”
青霜轻拍了一下脑门,“我这是糊涂了。”
果然没过多久里面又安静下来,她心下明白郡主应是又睡回去了,她有些欣慰,往常这时候郡主都得洗漱跟着女官们开始练习了,她自幼服侍郡主,这五年也知晓自家郡主受了不少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