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狠狠瞪了蓝新烟一眼,就拉着蒋母站在一边,护士处理完了,说,“再闹就叫保安了啊。”然后就出去了。
蓝新烟转头看着蒋父蒋母,她倒要看看这对父母是来干什么的,是来责怪她说谎的,还是将捞不出宝贝儿子的气撒在她身上?
蒋父阴沉着脸良久,才缓缓开口:“招娣,你要帮你弟弟。你弟弟是因为你才犯下这个错的,我们已经听警察和你弟说了,是你不给钱,你弟没钱,那个阿虎又哄骗帅帅,帅帅才做了这件事。说到底,就是你引起来的如果你一开始就帮你弟弟的话,你弟弟是走不到这一步的!”蒋父一幅理所当然的样子,蓝新烟被蒋父的胡搅蛮缠惊呆了。
她还没张口,蒋父又开口说了:“你之前为啥说得癌了,又为啥跑这里来,爸都可以不生你的气,爸也不问了,但是帅帅的事儿你必须得管!”
蒋父语气理所应当,又一副“你必须这么做”的语气再次开口,“爸听说你跟那个女娃娃,就是那个有钱人关系很好,你去求求她,让她叫警察放了帅帅吧,爸昨天见到帅帅,他是真的知道错了,你去跟人家说,就说只是你们姐弟的玩笑,你弟弟是被那个坏小子逼的。”
蒋父说完蒋母就朝前,再次扑到蓝新烟的病床上,蓝新烟都觉得他俩是不是在哪里排练过,这么有默契,爹先讲一通然后妈再来哭嚎,蒋母反复重复着“帅帅好可怜他还是个孩子”“你是姐姐不能不管他”之类的话语。
蓝新烟此刻是真得很能理解蒋招娣。
身在那样一个环境,从小耳濡目染,习惯退让一再牺牲自己,就是因为蒋父蒋母偏心到极点,又要父母身份去亲情绑架蒋招娣,蒋招娣到后期反抗已经很不错。毕竟很多女性身在其中浑浑噩噩一辈子都没有觉醒。
“这是公诉案件,”蓝新烟缓缓开口,她想说些什么化作针去戳一戳这些人的心窝,“不是说人家不追究就没事了。”蓝新烟又觉得自己说了他们大概也是不明白的,“总之就是这件事我无能为力,我也不可能去劝人家不追究。”
蒋父的脸瞬间变得暴怒,蒋母听她说完又欲伸手去打她,“你们如果再大吼大叫我就叫护士,不然就报警。”蓝新烟转过身再不看他们。
“你这没心肝的女子!”蒋父压低嗓音骂了一声,“你今天必须跟我去,没有你愿意不愿意。”他又招呼蒋母,“你去把她扶起来!咱俩带她去警局!”
庄稼人手劲大,两人把蓝新烟从床上拽到地上,蓝新烟躺了这么两天,身上力气还未恢复,膝盖软绵绵的和面条一般,想挣扎却挣扎不过。
蒋父蒋母将她带出病房,欲往电梯那里走去,护士台的护士们被荒诞的一幕惊到了,很快他们反应过来围上前阻拦,正乱作一团时,从外走进来的徐洋阻止了这一场闹剧。
蒋父蒋母敢在蒋招娣面前横行霸道,却不敢在警察面前闹腾。低头耷脑的离开了医院。
蓝新烟被这么一闹腾,越发虚弱,在床上躺了半晌才恢复。
杨洋给蓝新烟带来了一个好消息:“阿虎被抓住了。”徐洋拉了张凳子坐下,“那小子带着钱装作拾破烂的,但捡破烂其实也有划区的,他一个突然出现在别人地区的新面孔,引起别人不满,和别人打架,周围群众报了警。”
然后徐洋又站起身,说“你明天出院了就来一趟警局,有些地方还需要你去签字录口供。”
蓝新烟应了声好,又倒头继续睡。
第二天她离开医院去警局时,看到蒋父蒋母蹲在门口,这对夫妻除了吃饭,其他时候都在警局,仿佛守在这里就能把儿子蹲守出来,在第一天时他们听警察说完,需要请律师,跑出去找律师仿佛无头苍蝇,艰难找到的律师在他们前言不搭后语的描述中了解了案情,开出的价格让蒋父蒋母十分犹豫,一咬牙定下来时,对方在听说被绑架人是自己女儿,就让他们去找蒋招娣,只要蒋招娣肯求情改变口供,也许蒋帅的状况会好一些,于是他们就去大闹了医院。
此时他们看到蓝新烟来到警局,仍然恨恨,但不敢再动手了
第16章 心怀芥蒂
警察带着蓝新烟去走了几个流程,蒋父几次朝蓝新烟使眼色都被蓝新烟无视了,到警察离开去拿资料时,他们就一把将蓝新烟拽到一边:“你待会儿就跟警察说,不关你弟弟的事,爸昨天跟你说过..”
蓝新烟看着眼前这个仍不清醒的蒋父,冷笑一声,还想命令她呢,真是看不清现实。
这里是警局,她也不怕蒋父蒋母闹出什么事,警察询问的时候,据实告诉了警察。签完字时正好遇到迎面而来的陈梅里。
从医院里到现在,蓝新烟一直没见过陈梅里。她心中对陈梅里感到愧疚,陈姐将孩子交给她,她却辜负了信任。
蒋帅也是她血缘上的弟弟,所幸玲玲平安无事被解救出来,不然她难辞其咎。陈姐看到她时眼神也是淡淡的,转身进了办公室。
就这样了么,蓝新烟心中有些难过,她知道陈姐生气介意都是人之常情,换成她她只怕情绪更明显,只是..陈姐是她来到这个身体后,第一次对她亲切、照顾她的人。
“招娣,那个是那女娃娃的妈妈吗?”蒋父蒋母不知道何时来到身后,瞅了瞅陈姐的背影:“你去说好话求求她,律师说,只要当事人..”。
蒋父蒋母像苍蝇围着蓝新烟嗡嗡叫,叫蓝新烟不动,又去推搡她:“你倒是快去啊!你这死女子!”
蓝新烟转身欲走,蒋母扑上去拉住她,已经沙哑的嗓子又哭嚎起来。
这声音像利爪摩擦着玻璃叫人难忍,蓝新烟闪身摆脱,蒋父的耐心已经消失殆尽,又欲抬手扇她,被警察喝止住了:“还在警局里闹什么呢?”
“不是,不是警察同志,这是我女儿,她实在太不懂事。”蒋父的脸从暴怒又拧出一个讨好的笑。
“是不是你女儿都不能这么闹。”警察拍了拍桌子,蒋父不敢再说话,蒋母像是实在忍不住,嗓门儿哭得更大了:“当初我是怎么将你养大哟..家中粮食不够吃,你奶说将你卖掉,我不忍心每天我有一口就喂你一口,养大了就这么对我,不听我的话,你不孝顺啊!”
她拍着大腿,不让蒋父和警察去拉她:“你弟弟是家中的独苗,你就忍心你弟弟被抓去坐牢?你认识人家为什么不愿意去求人家?你这是要我的命哦。”
蒋母讲到激动处,不顾身在何处,躺倒在地撒泼耍赖。一时场面混乱。
蓝新烟就站在远处冷冷看着地上这个眼泪鼻涕糊在脸上的妇人,仿佛在看着毫无关系的人,她抬起头与陈姐的眼神正好对上,陈姐似是同情又像是明白什么一般。做了个“你来这边”的手势,蓝新烟与陈姐一起走到小道上。
“我去看过你,那时候你还睡着。”阳光十分的好,已经是五月份了,天气舒适宜人,路边不知道种的什么树,开着白色的小花朵,陈姐和蓝新烟在树下坐下。
“玲玲也还好,受了一些惊吓,不过不严重,心理医生说好好调理就会好。”陈姐理了理头发,那张平时总是笑眯眯的脸只剩下平静。
蓝新烟沉默半晌,“很抱歉。”除了这句蓝新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我以为你会开口跟我求情。”陈姐转头看了眼蓝新烟,肩膀放松下来,“还好你没说,不然我会觉得自己看错了人。”
“虽然不是你的错,但我依旧心怀芥蒂。”陈姐顿了顿又说:“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
“陈姐,这段时间多谢你。”
蓝新烟知道她与陈姐之间的关系到此为止了,她站起身朝着陈姐鞠了一躬,她是真心实意地感谢陈姐,在她刚来到这个异乡人生地不熟的时候给予她照顾和温暖。
陈帅是她血缘上的弟弟,即使她再怎么厌恶再怎么想要摆脱。但在外人看来,他们都是一母同胞,她难脱干系。
陈姐笑了,与她道了再见。
蓝新烟回到家中,想着既然是这样,那也该换一个住处。不然与陈姐难免会有接触。
找了一个星期左右,蓝新烟找到新的住处,房子虽然略略破旧,采光却很不错。
蓝新烟正在收拾行李时,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徐洋打来。她告诉蓝新烟案子已经走完流程了,下一步就是要走司法程序。
然后她又说,“陈姐本来不让我说的,但是我觉得还是要告诉你。”蓝新烟将叠的毛衣放进纸箱,闻言将手机拿起仔细听着。
“你离开后,你父母又在警局里闹了一通。除了是央求陈梅里外,还要求警察告诉他们你的住址。
陈梅里被闹得烦了,要求你父母赔偿她和女儿的精神损失再谈其他,你父母带着律师去谈,谁知律师看见陈梅里就直接走了,我也是事后问陈梅里,才知道原来那律师与陈梅里是以前的同学,加上你父母付的钱实在是太少。”徐洋的语气中有一丝幸灾乐祸,“你父母和陈梅里谈的时候,也不知陈梅里说了什么,你父母签完协议就走了。看着不是赔钱的样子,可是陈梅里就不愿意告诉我,她说你以后不用担心你父母来骚扰你。”
徐洋还聊了一些案件,然后蓝新烟听到电话中有人喊她,徐洋就匆匆挂了电话。
蓝新烟握着手机,她这段时间一直无心去想蒋父蒋母,总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架势,蒋父蒋母此时为了蒋帅已经焦头烂额,如果找来或者联系上。反正她要搬家,也不害怕,总能再想其他办法。
搬完家那天蓝新烟将钥匙装好叫来快递,寄去给陈姐。
终审那天,当天的新闻媒体发布的沸沸扬扬,什么“绑匪当庭叫嚣宣布判刑时痛哭出声”还有一些插曲例如“绑匪蒋X父母哭闹被赶出法庭与执法人员缠斗时假装昏厥,或被司法拘留”云云,视频与文字报道都有,蓝新烟仿佛亲临现场。
但她还有一些好奇的,比如陈姐到底和蒋父蒋母签的是什么,这个疑问她不能去找陈姐解答,她想起了自己还有,系统。
嗯,是的,自己还有系统。
有时蓝新烟觉得好笑,这个系统出现的次数极少,使她经常忘记自己是快穿,哪一家的系统是这样呢?
明明以前她看快穿小说时,那些系统在主角的身体中,既是朋友又是保镖,为主角提供建议与帮助,必要时还能开个金手指。但是自己的系统与众不同,平时不吱声,找它时还要她一等再等。
这次系统也是慢悠悠的出现:“宿主怎么了?”
“我想知道陈姐和蒋招娣父母签了什么,你能告诉我吗?”蓝新烟问道。
“这个很简单。”系统说道,“签约的内容是与你有关。”
第17章 离开
“陈梅里和蒋招娣父母所签的是,陈梅里母女的一切损失费用,由蒋招娣承担,从今以后蒋招娣将为陈梅里工作,一切与蒋父蒋母再不相干,蒋父蒋母同意了。所以他们一直没有找你也没有联系你。”
系统今天的话比平时多了一些:“那份资料如果要较真的话是没有任何法律作用的,陈梅里知道,但蒋父蒋母不知道。”
蓝新烟静静地听着,系统继续说道:“陈梅里拿到合同后,与律师打起官司来并没有手软,但蒋父蒋母已经顾不得这个了。”
在这种时候,陈姐还能再想到帮蓝新烟一把,实属非常难得。
欠陈姐的怕是无法还清,蓝新烟心中想,自己如果再出现在他们面前,哪怕是致谢,也会让他们想起之前遭遇的那些,都是负担,不如不要出现最好。
但是她会把陈姐对自己的好一直记在心里。
新搬的家在一座老旧的居民楼里,蓝新烟住2楼,楼上住着房东两夫妻,两人已经年老,养着一堆绿植和一只狗,和气很好说话,会给蓝新烟送他们自己种的蔬菜。蓝新烟也偶尔去问候,帮忙遛遛狗或者是买菜。
她很喜欢这里,虽然喧闹但生活气息十分浓厚,附近有许多挂着招牌一边经营卖美食一边带着搓麻将的店,好像是这边人的传统,门口卖美食,门内一群人搓得热火朝天。
到了夏天傍晚,各种摊子摆出来,烧烤、火锅、小吃等等。蓝新烟喜欢在学习,或者下班之后,去喝楼底下的绿豆沙。
摆摊的阿姨会拿出暖水瓶,从里面倒出冰镇好的绿豆沙,冰凉爽口,带一点甜味。那阿姨看她常来,每次都换成大杯,给她倒得多多的。
六月初,系统突然冒出来:“宿主阈值已达百分之七十。”
蓝新烟此时正在超市中理货,听到提示时正忙着未作什么反应。等到忙完时,她才坐下来细想,为什么会有进展,想来想去终于想起,蒋帅的案子尘埃落定了。
她前两天还在新闻上看过,因为城市风气极好。所以这样的案子在本地新闻中播报了好一段时间。
从法院判下来之后,蒋父蒋母不服输一直持续上诉,将案子足足拖了一个多月,到现在上诉仍是维持原判被判七年,毫无转圜余地,蒋帅的命运定了。
蒋父蒋母极度失望互相搀扶着离开了X市,蒋帅债台高筑,留给蒋父蒋母的是无穷尽的催款电话与恐吓。
而蒋父蒋母他们仅剩的十几二十年,会为他们宝贝了十几年的儿子继续发光发热偿还欠债,忙碌痛苦得不会再想起那个被他们推出去“抵债”的蒋招娣。
学校期末考后,暑假来临了。在酷暑中蓝新烟在招聘网站与商场中来回奔波,终于找到了一份理想中的工作,是柜姐。
这份工作来得极不容易,蓝新烟学历不够,本该在第一轮就刷下去。
但蓝新烟左右对比过,得出答案是她一定要得到这份工作。
于是她直接带着工具去面试地点,要求面试官再给她一次机会,并指出其中一位面试官脸部修饰的错误后,为她提供修正,且对化妆品侃侃而谈。
蓝新烟上辈子接触过很多高奢护肤品,在化妆师的耳濡目染下,她掌握了许多化妆技巧。
她面试的是国内新崛起的化妆品牌,她在来时就已经做过过许多功课仔细研究,做好准备。
学习就是这样,初时觉得难于上青天,其实只要自己逼自己一下,坚持下去,会逐渐提升,蓝新烟在学些产品资料就很清晰的了解到这一点。
所以蓝新烟被破格录取。她很珍惜这份工作,柜姐并不如何劳累,就是会遇到一些难缠的客人,蓝新烟磕磕绊绊的,逐渐上手后从容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