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篱道：“师兄，看来不用再去了吧？”
“走吧。”凤迟转过身，微微一低头，缓步离去，消失在庭楼转角处。
岚长老缓缓蹲下，手隔着白布轻抚地上人的脸颊，眼眶又红了，一滴眼泪落在白布上，晕染开一抹红色的死亡之花。
“岚长老，节哀顺变。”柳长老拍了拍他肩，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
张大万死，他心里很难过，岚长老死的却是大徒弟，还是自己的亲外孙，其心情之沉重可以想象。
岚长老阖了阖眼，说：“小忱两岁便跟着我，开口学会的第一句话便是外祖爷爷，就在昨夜，他还与我说，要加强监督新来的弟子好好修炼，保证他们三年后能在聚灵秘境中多一分自保能力，谁知一眨眼……”
岚长老说不下去了，余下的话全都变成了哽咽卡在喉咙。
不少紫阳殿的内门弟子听完，都抹起了眼泪。
“我前天还在说大师兄太严厉了，我真该死。”
“我也是，我还说大师兄讨厌，呜呜呜……”
许意站在一旁，神色复杂。许多人已经跟着自家长老走了，现场只剩下紫阳殿的弟子，无比低垂着头颅，黯然神伤。
“我们也走吧。”卫乾看了她一眼，这种场合，两人不太适合继续留在这里。
许意点了点头，两人默默退出了后山，沿着回廊，往太阴殿走去。
平日子很热闹的庭院，路上的人也寥寥无几，仿佛整个御虚宗都陷入了一片死寂，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气氛。
“小卫师弟，你说对方会是谁？”许意忽然开口，打破了这份沉默。
“不知道，猜不到对方的目的。”
混入宗门，什么都不敢，就专挑亲传弟子杀害，眼下已经死了三个，或许，还会有下一个。
敌人躲在暗处，就像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说不定就从哪个地方钻出来咬一口，最可怕的是，所有人都不知道他的目的，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在哪里出现。
无从防范。
“但我猜，一定有人和凶手勾结。”许意眯了眯眼，不等卫乾问，解释道：“对方杀人很明确，专挑亲传弟子下手，如果没有人告诉他，那他又怎么可能认识亲传弟子？”
一次是巧合，两次巧合，三次就不可能是巧合了。
卫乾悠悠叹道：“肉里的刺，可要比外面的刺难拔多了……”
两人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小路，这是由后山通往太阴殿的路，道路两旁没有建筑，只有大片大片的梨树，白色的梨花开的正烈，空气里弥漫梨花的甜香，甜的有些发腻。
忽地，无数花瓣脱离枝头，被风卷起飘向远处。
两人脚步一顿，背脊爬上一层寒意，惊起一身的鸡皮。
许意僵硬的站在原地，她咽了咽吐沫，甚至不敢回头，身后有细碎的脚步声传来，一步一步，缓缓逼近。
她转动眼珠看向卫乾，后者微微侧头，用余光往后看去。
下一刻，卫乾抓起她的手，“跑！”
卫乾一出声，恐惧就像是打开了一道闸门，疯狂的从心头喷薄而出，毕生的力气都用在了奔跑上面。
但身后的威胁依旧还在，对方就像是猎人，欣赏猎物奔逃的画面，不紧不慢的跟在两人身后。
许意心中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跳出来。
眼看这条路快要到尽头，只要跑出这里，便能逃出生天了。
然，危险的警报拉响，疯狂的呼啸着。
千钧一发之际，她将卫乾的手一甩，卫乾猝不及防被甩了出去，许意往旁边跨了一步，准确无误的接住了身后飞来的一掌。
防御系统顷刻间支离破碎，导致系统直接宕机，脑子里滋滋两声便没了动静。
而许意眼前景物迅速倒飞，天空映入眼帘，走马观花一般，周围的声音远去，最后逐渐消失，她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以及心跳声。
卫乾踉跄了几步，一回头，便看见许意如一片落叶飘下，卫乾瞳孔一缩，纵身跃起，将她接住。
“师姐！”卫乾声音颤抖，顾不上身后走来的人。
许意脑子空白一片，她只是茫然的睁开眼，看着卫乾，但模糊一片，什么都看不清。身上感觉不到疼痛，只是觉得有些疲惫，想睡觉。
卫乾看着她嘴里不断淌出来鲜血，他颤抖的用袖子替她擦拭，将他银色的衣袖染得鲜红，可血还是止不住的向小溪一般汤出来。
不过片刻，两人身上都浸满了她的血。
卫乾眼眶猩红，缓缓抬起头，不远处站着一个黑影，黑衣黑袍，身上捂得严严实实，不是第一次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