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伤心。”
唐巧篱小心翼翼将采挖好的绘叶参放入木盒,“虽然他们都说盛秋哥哥死了,可我总觉得不是这样。”
“不是说他本命元魂牌都碎了?”
三师姐叹息道,“阿巧,虽然我也不是想催着你相看男人——门中不愿意找男人的姐妹多了去了,倒也不缺你这一个,可我就是不想你一直走不出来。”
“没有啦。”
唐巧篱哭笑不得,“三师姐,我真没有伤心,也没有走不出来,生死无常,自踏入医修一脉,我对这四个字体会得比谁都深刻,我不想接受那些人追求,只是因为不想,并非因为心中牵念盛秋哥哥。”
虽然她的确从未有一天忘记过他。
但不忘记,并非不释怀。
“你也说啦,门中那么多姐妹不乐意找男人,我就不能这样吗?”
唐巧篱冲三师姐甜甜一笑,“走啦走啦,到前头那片林子看看去。”
*
西荒的月亮,较之昆吾,总是多了一分寂寥凄清的味道。
或许因为,它总是照耀在西荒一望无垠的荒漠中。
“我与他告别时,天上的月亮也是这样子。”
苏月明抬头灌了一口酒,“可惜啊。”
虽然口中说着可惜,不过这好似并不妨碍她喝酒赏月的兴致。
“喂,你也别在那儿弹琴了,来来,陪我喝一杯。”
苏月明冲身后招招手。
琴声一顿。
秦雨涵抬眸看了眼天上孤零零的月,西荒的夜空里总是没有星星,只有月亮独来独往,恰似那个同样独来独往的人。
“我不爱喝酒。”
她收起琴轻声道。
“不爱喝不是不能喝。”
苏月明嘴角一扬。“来,敬一杯千里共明月。”
说着,她抛过去一个酒葫芦。
秦雨涵抬手接住,愣怔片刻,才抬手拔开酒塞,仰头饮下一口。
“敬一杯,北溟不归人。”
*
山门前的花又开了。
盛夏又采了好多花,做了许许多多的香囊。
几位师兄试图讨要几个,未果。
盛夏很宝贝那些香囊,除了林鸾,她只肯送给盛秋一个人。
她知道盛秋死去的消息,碎裂的本命元魂牌也亲眼看过,可之后她依旧我行我素,而门中的人似乎也都有种默契,不会刻意提起“盛秋已经不在了”这件事。
只有林鸾知道,这小丫头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抱着香囊偷偷哭。
“阿秋哥哥会回来的。”
她对着香囊抹着泪念叨,“一定会,他说过的,花有重开日,花都会重开,人也会回来的。”
林鸾听得心中一叹,最终没去打扰她。
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
*
听闻盛秋死讯时,紫应与衡君第一个反应都是不信。
她们各自起了卦,然后又联手问卦。
结果却由不得她们不信。
人确实没了。
离别来得如此仓促又突兀。
三日后,两人携手去了葬剑封刀门。
正赶上门中给盛秋举办的葬礼——因寻不着尸骨,只找到了破军刀,这个葬礼最终也只是将破军刀封存,放入刀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