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试镜的是童星出身、和她年纪差不多大的女星，她上前一步，鞠了一躬就开始表演。
秦芷感觉自己似乎分裂成了两个，一个面无表情地看着，一个在脑袋里疯狂地琢磨。
大小姐，不谙世事，骄纵，爱京剧……
一个个词在她脑海里飞速闪过，到底，哪个才是最重要的？
老戏骨很快试镜结束，她将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演的十分到位，谢安动了动身子，面上看不出表情。
他身后的一些人有些坐不住了，试镜了这么久，还没找到合适的人选，总归是有些烦躁。也不知道谢安他到底要找个什么天仙？
“要我说。”一个手中拿着保温杯的、投资人模样的中年男人压低了声音，“我觉得那个白南栀可以啊，要不就定下她吧。”
谢安摇了摇头：“她适合另一个角色。”
秦芷没有注意到下面的私语，她深吸一口气，鞠了一躬。
闭了闭眼再睁开，身上陡然间环绕着悲伤的气息。
“又是家破那段？”副导演低下头打了个哈欠，有些漫不经心，“前一个也是，扎堆啊这。”
没想到前面的谢安却突然间坐直了身子。
秦芷眼中的神采散去，无助茫然的气息环绕在她身旁，两缕头发狼狈地从发辫中散出，一看就知道是突然间经历了生活重大打击的大小姐。
可是，这也没什么啊。副导演疑惑地扭了扭身子，前面不少女星打击比她还大呢，导演至于……
“看她眼睛。”似是注意到副导演的疑惑，谢安低低地提醒了一句。
副导演下意识望去，也不由一怔。
秦芷有一双漂亮的眼睛，微微上挑的眼角总是多情，此时却显得暗淡无光。
不可置信、怀疑震惊、茫然绝望，最后到一片茫然。
仿佛能看见她眼睛里的神采慢慢变小，成了两点在一片广袤空间里随时会熄灭的火苗。
偏偏又一直在挣扎着飘摇。
秦芷想了很久，一个千金大小姐遭此骤变，应该是个什么样子？
一味的悲伤哭闹显然片面。
而前面同样挑了这一段的女星，将一个悲伤、崩溃、难过、却又迅速积极起来为哥哥治病形象演的极好——太好了，过渡得十分完美，却显得有些说不出来的单薄。
就像是偶像剧里那些即使遭了千难万险也能迅速站起的小强女主一模一样。
而且她还说不出话，这就让她表演更加被限制了。
在站上台的那一刻，看着明亮的白炽灯的光芒照得台下空间仿若梦境，她忽然想到，遭逢巨变的千金大小姐不过是她们这些看客给赵桐欣身上的一个标签，而不是赵桐欣。
就像炮灰女配，也不过书外的人给她的标签。
第31章
不知从何时起, 试镜大厅里的窃窃私语声渐渐消失归于寂静，原本几个半眯着眼、漫不经心地仰躺在软椅中的投资人也坐直了身子。
这段时间的京剧学习终归是给她带来了好处的，就像读过的书终归会在你的身上留下不一样的气息。秦芷站在那里, 却又好像是站在那段炮火连天岁月里，站在绝望与挣扎中。
范硕是一个文化程度不高的暴发户，不过是冲着谢安的大名投资的，来这里选角纯粹是玩一玩，此时却也感觉到了不一般。
他也说不出来这个女演员是那里和其他人不一样, 但仿佛她站在那, 就是不同。
他转头看看坐在身边的稍微懂行一点的朋友，发现他眼中也有着意动。
试镜很快就结束了, 她又鞠了一躬。
谢安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食指在桌子上轻轻敲着。
秦芷感觉她的心脏也随着一起翻腾，仔细回忆了一下刚刚的表演, 也不至于让谢安出戏到话都憋不出来一句了吧？
“秦芷？”过了好一会而儿导演才回过神, 低下头看了看桌上的白纸, 问道。
秦芷脸上迅速扬起真诚的笑容，谦虚地点着头：“嗯嗯。”
她的千里耳捕捉到了旁边的女演员微不可闻的嘀咕：“一把年纪了还装嫩。”
秦芷：……小心我现在开口说吓死你。
好在导演没有注意到她不甚正式的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