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何事？”
“狱中饭菜尚好…多谢大人看在往日一面之缘，如今我虽身在狱中，仍对我有诸多照拂。”
略一思忖，大理寺卿明白了她的意思，只道：“受人之托罢了。”
言祈微怔，试探着接话：“朝中事忙，难为皇上还记挂……”
深深看言祈一眼，大理寺卿会意，解释道：“因为唐家和康顺伯府先后出事，圣上专查此事，已经免了半个月的早朝。不过，圣上事忙不要紧，魏公公总还是替圣上记着。”
说罢，大理寺卿走了。
他一走，方才瑟缩在隔壁角落里的盛家旁支，那些个女眷们就开口了。
“言祈，按照大人的意思，圣上是不是还记挂你，对你还有几分情谊？”也不等言祈回答，她们脸上露出几分笑，“太好了！只要圣上心里还有你一点位置，那圣上一定会查出真相，放咱们出去的吧？”
昏暗的牢房中，言祈似乎能看见她们眼中希望的光。
不得不承认，想起外祖父的事，想起她们的贪婪和冷漠自私，虽然她们的确是无辜被牵连，但言祈一点也不觉得她们可怜，甚至歹毒地想打破她们这点卑微的希望！
然而，盛夫人和素素也在狱中。
言祈可以不顾及旁支，却不能不顾及母亲和素素。
末了，言祈点点头。
“太好了！咱们还有救！”
“呜呜…太好了，我还不想死…呜呜……”
几个旁支抱在一起互相安抚，远远地，言祈也给了母亲一个安慰的眼神，只是牢房昏暗，不晓得母亲能不能看清。
等言祈自己蜷缩了身子窝在角落，她心里却是一点底都没有。
别说她不敢笃定一个帝王的感情，就算她相信李承景是真心，可她自己也明白，若真的是定远侯府丢失舆图，贻误军情，哪怕言氏不是有意，前线啊，到底已经因为舆图死了那么多人了！
前线那些因为舆图泄露，白白战死的将士们！难道因为言氏不是有意，那么多条命，就能一笔勾销吗？
言祈很清楚，哪怕言氏没有大错，朝廷也需要有人承担将士们和百姓的怒火。
就算李承景放过言氏，北昭前线的将士、死去将士的家眷，他们，她们，能放过言氏？
———
慈宁宫。
萧姝敏正在为太后推按，纤弱的手指按在太后的头上，却是十分有力道的。
太后舒服地眯着眼睛：“你的手艺真是不错，你给哀家按一按，比太医院那起子人开的药可有用多了。”
萧姝敏轻声道：“若是没有太医们为太后调理着身子，臣妾这点微末伎俩，怕是也没用。太后您自个儿有福气，太医们也尽心，臣妾就是白捡个功劳罢了。”
“你呀，总是这么乖巧…”
太后说完，门口帘子一动，绿枝走了进来。
“启禀太后，一应证词案卷还未归纳成档，斩首还要些日子，只怕半月内还不能处理干净。”
面上温和的表情转瞬消失，太后抬手，示意萧姝敏停下：“今日你侍奉哀家也辛苦了，先回宫去吧。”
“是。”萧姝敏行礼退下。
绿枝送了萧姝敏离开，等萧姝敏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院子里，绿枝这才折返。
回了殿中，太后便道：“每回她都能翻身，她活着，哀家就觉得夜长梦多！”
“那太后您的意思是……”
“上次的差事他办得不错，这回还是叫他去吧。将言祈毒死在大理寺狱中，反正她都是要斩首的，哀家送她一程，也省得她在牢里受罪。”
绿枝略有些犹豫：“这回只怕是……柏泽不在宫中，他要守着修宁殿，只怕不便离开。”
太后上了年纪，双眉是仔细描摹上去的，此时听了绿枝的话，她眉头一蹙，显出几分半真不假的狰狞。
“他人去不了无妨。苗疆的好东西不少，叫他准备点合适的，哀家派别人去动手就是。反正在大理寺动手，又不是在皇帝眼皮子底下，杀一个罪臣算得了什么！”
“是。”
十七日。天色微明。
大理寺狱中一日只放一顿饭，这日一早，还没到放饭的时候，刑讯开始了。
言氏通敌叛国的案子因为康顺伯府上下全部消失，陷入了死局，而民怨鼎沸，需得早早找出几个罪魁来平息民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