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唐以菱深深看着言祈。
这会儿言祈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接过唐以菱的话：“少府寺是皇帝的钱袋子，可得到的钱不交给皇帝换取权位，而去找别人换，那就很可能是……”
“叛国。”唐以菱闭上眼睛。
这时候什么安慰的话的都是多余的。唐家不管是不是叛国，总之出了事后，那么大一家子人，全都扔下唐以菱了。
整理了心绪，言祈问：“唐家运银子是什么时候的事？”
“大笔的银子运走，大概就是这两年的事，具体应该是……”唐以菱想了想，“是时疫之后。到了去岁中秋，运走的银子就越来越多了。”
“你知道运到哪里去了吗？”
唐以菱摇摇头：“我只知道大概是淮州边境的方向。”
淮州边境正是这场仗里最快崩溃的战线，从前长平军那样骁勇善战，这回却是一溃千里，这其中难保没有唐家的原因。
言祈又问：“唐家的人失踪前可有什么异常吗？”
“因为家里往外运大笔的银子，我进宫后也一直叫可信的人留心着，真的是一点征兆也没有。被查到贪污本就是突然，但失踪，或许是早有退路。”
唐培元何其精明的一个人，他一早准备好退路也不稀奇。
话说到这里，两人都沉默了一阵。
说不上哪里不对劲，言祈总觉得唐家叛国谋权说不大通。
唐培元在北昭好歹是少府寺卿，虽不算有实权，但是皇帝把自己的私库都交给他了，这确实是个好差事，至少油水很丰厚。
跟南洋和西凉合作？
俗话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唐培元这么精明的一个人，跟外族人合作， 以后真的有大好前程可以走？
反正言祈心想若她自己是西凉人或南洋人，唐培元这样的人，卖主求荣，可以，卖主求权，那就是白日做梦！
钱可以给，权却不可能给一个外族人。
可若不是叛国，那唐家刚一失踪，舆图就出事，战乱就起，也实在太凑巧了。
“嘶……”肚子猛地一疼，言祈下意识伸手捂住。
“不要紧吧！？”唐以菱神色紧张地看着言祈。
“没事。”言祈缓了口气，感觉舒服了些。
“今日你为何要为郑瑶说情，让她全身而退？”
“我喜欢一击必杀。”言祈蓦地一笑，笑容冷艳。
又道：“若是今日孩子没了，我一定想尽办法让她陪葬，可孩子还好好的，就算罚她，也动摇不了根基。既然如此，我就不想皇上和太后顺顺当当地出了这口气。倒不如我受些委屈，皇上和太后也攒些怒火，来日新仇旧恨一并发泄，郑瑶就招架不住了。”
“笃笃笃——”
正说完，外头响起敲门声。
随即阿昭的声音道：“娘娘，宫外有人送消息来了，是关于芸娘的。”
“既然你还有事，我就先走了。”
说着，唐以菱就要起身告辞。言祈忙唤住了她。
“你别走，现在宫里只有我们可以相互倚靠，你跟我一起听。”
此时阿昭已经进了屋子，闻言上前小声自荐：“还有奴婢…”
朝阿昭招手示意她上前，言祈笑道：“对，咱们都是一无所有的人，但正是因为这样，咱们不用瞻前顾后，来日……我们一定应有尽有。”
这话语气平平，偏言祈眼眸深处像被人扔进去了一团火似的，熊熊燃烧着，好似不知疲倦。
阿昭不知道这种眼神名为野心，只知道自己的身子也无端热起来，血都滚烫了。
想起来手里的信，阿昭将信递给言祈：“娘娘，关于芸娘的身份都在这里面了。”
看一眼信，唐以菱有些诧异：“你在宫外还有人？”
“……”默了一瞬，言祈方道，“定远侯府倒了，父兄手下从前的那些人也都隐没了，我哪里有人可用，这是皇上的人去查的。”
“皇上？”唐以菱一惊，“那现在咱们私自看了这信，不要紧吗？”
“无妨。”言祈道，“原就是他答应我查清芸娘和咏儿的关系，要是没他的意思，信也送不到我跟前。”
唐以菱安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