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随着萧姝敏的背影一寸一寸往前,直到她进了千禧宫的大门,言祈这才倏而收回目光,几不可闻叹息一声:“罢了,回去吧。”
主仆二人便进了凝华宮大门。
见言祈回宫,闵瑛姑姑忙吩咐小厨房备膳,又到言祈面前禀告,说是一个多时辰前吴婕妤来了一趟,但言祈不在宫中,她便回去了。
“可是有事寻我?”
闵瑛朝宫门看一眼:“来福通禀奴婢后,奴婢本想让吴婕妤在宫中等着主儿,但出去看时吴婕妤已经走了,想来不是要紧事。”
“那便好。”言祈拾阶而上:“先安生用了午膳,午后我去一趟雍和宫就是。”
***
午后依言去了雍和宫,通报后吴婕妤身边的芝兰亲出来迎接,领着言祈和咏儿进了吴婕妤的芳华阁。
将到芳华阁时,言祈这才看见吴婕妤,她正亲自侍弄花草,见言祈进院子,忙直身:“妹妹来了!”说着放下手里的东西,捻着指尖从腰上扯下一方帕子,擦了擦手,又将帕子递给了芝兰:“快去沏茶。”
芝兰拿着帕子下去沏茶。
这会儿院中没有旁人,只有言祈、咏儿和吴婕妤三人。吴婕妤站在花草间,穿得十分清新简朴,别有一番素美。她边上台阶边侧过身子:“妹妹快进来坐,这大热天的,还劳你亲自跑一趟,定是热坏了吧?”
言祈这才得了说话的机会,先朝吴婕妤福身行了礼:“婕妤玉安。”
“妹妹客气了。”吴婕妤假意责备:“你我同是陛下妃嫔,合该亲如姐妹,哪里需这般拘礼。”话是这么说的,到底也没见吴婕妤激动地上前搀扶,仍是由着言祈全了礼数起身,这才领着她进门。
进了芳华阁,吴婕妤领言祈到内堂坐下:“原不是什么急事,妹妹辛苦还专门跑这一趟。”
言祈莞尔:“今日婕妤来时我恰不在宫中,叫婕妤白跑一趟了,我还不知婕妤是为了何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吴婕妤朝门口看一眼,芝兰捧着两盏茶进来了,吴婕妤便停了话头。
将茶送到两人手边,芝兰只将奉茶的托盘搁置在一边,自己朝着门口走去。等芝兰到了门口,吴婕妤就接着方才的话:“我听说妹妹对蜜蜡花十分感兴趣?”
悄然环视内堂的言祈一愣,一时倒没反应过来,直到出门去的芝兰捧着一盆花进来,言祈这才想起来,她是在宮道上拦过一个小太监,就是为了这蜜蜡花。
花盆只在前厅便放下,今日日头好,这蜜蜡花果然花瓣薄如蝉翼,甚是奇妙好看。
“这花自然是好看,只是香味甘甜,有些引虫蚁罢了,得离屋子远些。”
“吴婕妤这是……”言祈回过神:“我前次听小太监说这花只有玉泰宮才有,这花……”
吴婕妤勾唇一笑,淡淡道:“这花虽稀罕,却也不是只有舒嫔娘娘家中才有,不过……”笑意失落些:“我虽得了几盆,想着妹妹喜欢,想送上一盆就当讨个亲近,可到底…我也不好下舒嫔娘娘的面子,不敢明目张胆地送上门,像我显摆什么似的,若妹妹喜欢,送给妹妹,只是得妹妹自个儿带回去了。”
自己招摇送上门,和别人上门讨要不得已割爱,这其中微妙的差别,言祈自然明白:“婕妤这般盛情,我实在却之不恭,只是…我向来不大侍弄花草,这花又金贵,只怕是我养不好……”
之前她是想养,却得不到,现在别人送上门,她却又有些不敢要。倒不是真的养不好,而是她不知道吴婕妤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妹妹不必担忧,这花只是得来稀罕,侍弄起来与一般花草无异,想来妹妹宫里的宫人们也能照顾好。”吴婕妤像是生怕她推拒,紧接着又道:“这盆是我自个儿养着,给妹妹的我命人养在别处,这便叫人送来。”
不给言祈拒绝的机会,吴婕妤起身吩咐芝兰:“走吧。”说着,她自己也朝门外去了。
“婕妤!”言祈叫住吴婕妤:“实在不必——”
“妹妹!”吴婕妤佯装嗔怒:“你这般推辞,莫不是信不过姐姐?”
“哪里……”言祈不好再拒。
“那我亲去给你挑一盆送来。”
待吴婕妤和芝兰出去,咏儿心中惶惑,但碍于人在别人宫中,恐隔墙有耳,只好忍住。而言祈打量着内堂那盆花,越发觉得奇怪。
一直到离开芳华阁,出了雍和宫的宫门,言祈心中不安仍未消减分毫。走出一段,咏儿也忍不住,抱着怀中的蜜蜡花问:“小姐,吴婕妤怎么突然非要给你送花呀?”
“鬼才知道!”天热心躁,言祈说话不免也烦:“明明院中现成有一盆,她还非要换一盆送给我…”
咏儿往怀里一看:“这花…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放心吧,总不会叫我们刚出门就出事,晚些时候叫陈太医来看看。”
“是。”
蜜蜡花在宫中几乎一直是玉泰宮独有,这一点许多宫人都知道。是以看到咏儿抱着一盆蜜蜡花回凝华宮,一路上吸引了许多目光。
“小姐,舒嫔娘娘知道今天的事,不会生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