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拍了拍路云的后背，“要不你先回去？”
路云点点头，也不勉强自己。
“果然。”小陈大夫皱眉，“是谁这么狠心，将尸体扔进了百姓饮用的水中。”
李维也是一脸震惊。
“这水不能喝了，”小陈大夫看向李维，“将井填了吧。”
就算小陈大夫不说，李维也有此打算。
尸体被送到城外焚烧，楚天目视着衙役的身影，神色有些阴沉。
如果没看错，那女人就是当初被他们带到城里来的那个。
连身上的衣服都没换，至于为什么会出现在井里……
楚天不敢想下去。
没了传染源头，疫症很快得到了控制，慢慢的也不再有人死去。
十天后，朝廷救灾的银两才到，李维拿到银子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甚至有些不确定的跑去找了赵云城。
“你确实只有五万两吗？”
赵云城沉默了一会，点头，也没跟李维说这五万两还是不少朝中老臣上奏好几次才请下来的。
李维不由得冷笑，“我明白了。”
说完袖子一甩，就直接离开了。
赵云城叹了口气，一时也不知道这次的疫症到底是好还是坏。
疫症导致城中难民的数量大大减少，但五万两银子，却不足以支撑水灾之后的重建。
“怕是朝廷故意如此。”楚天沉思，“你别忘了，你身后有个云鹤，朝廷这是逼我们自己拿银子救灾。”
赵云城磨牙，“当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若云鹤不拿钱，这边的情况怕是没办法解决，那我就是罪人，他们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治罪于我，一旦云鹤拿了钱，这么庞大的一笔银子，相到于断了我们日后的路子。”
“藩王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自从涼州出事后，安王联系了盛王，但那边目前没有大动作。”
“看来他们也是在等一个契机，而这个契机，在我们的手中，太后他们这是笃定了，我们不敢拿大邱当赌注，所以肆无忌惮的打压我们。”楚天冷笑。
“还有一件事。”赵云城皱眉，“我怕皇商的位子最后会落到云鹤身上，这样一来，就连云鹤也要受朝廷的管制。”
“怕什么？”楚天嗤笑，“一个手握重兵的将军府，又岂是他们想怎么就怎么样的？他们目前不敢出手，一旦将军府反了，楚王府势必也要反，两个征战沙场一辈子的老将军，朝中谁敢与之较量，他们只想坐稳这个位置，还不想让大邱灭国。”
“话是这么说。”赵云城还是不放心，“万一圣旨直接下来，将军府又岂会因为一个皇商的位子就造反。”
“那便接了吧。”楚天轻笑。
赵云城挑眉，很快明白了楚天的意思，不由得跟着笑了起来。
第66章 路云的鬼主意
晚上，小八回了衙门，一行人吃饭之时，赵云城说了朝廷的用意。
小八怒了，“我就知道他们没憋好屁，估摸着当初就打着这个主意逼我们接下这个烫手山芋。”
赵云城叹气，对太后一党的手段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那这件事怎么着？认栽？”
“你有没有什么好主意？”赵云城问。
“有个屁的好主意，整个涼州，难民的安置，田地的整顿，没个几十万两怎么解决？这么一大笔银子，抄了涼州所有富商的家吗？”
路云思索了一番，看向赵云城，认真道“我看行。”
“你有好主意？”
路云轻笑，看着小八，“我赞同。”
“啥？”小八懵了，“你赞同有个什么用？总不能真的抄了所有富商的家吧？”
路云笑笑，看向赵云城，“假如真的抄了，朝廷会治你的罪吗？”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但总不能真的滥杀无辜吧？”赵云城皱眉。
“自然不是，”路云摇头，“我们可以借银子啊。”
“怎么借？”几人不解。
“以衙门的名义借，当然……你是关键。”
楚天懂了，不由得闷声笑出声。
五天后，县衙大堂聚集了一众富商。
李维身穿官服，神色肃静的坐在上座，旁边坐着同样一身战甲的赵云城。
赵云城端起桌子上的茶抿了一口，这才掀了掀眼皮子看向下方神色各异的众人。
众人心里打鼓的厉害，其中一位五十岁的年纪的老头小心翼翼的问，“不知道县令大人叫我们来有什么事？”
李维低垂着眸子，不语，右手时不时的敲击着桌面。
众人见状，心里更不安了。
李维见状这才冷声道“我听说赵老板这段时间做了一笔大买卖。”
被提到的赵老板心里咯噔一声，干笑了起来，连连摆手“没有的事。”
盘水县的百姓是没见过什么大人物的，平常见过最大的官就是县令了，之前粮食的事，在县里闹的沸沸扬扬，眼下又来了一个凶神恶煞的大将军，尽管不说话，但光坐在那就够让大家伙心生惧意了。
李维看了赵勾一眼，右手敲击桌面的动作的更重了一些，
赵勾满头大汗，双腿都有些软了。
“不知道几位对县里的难民有何看法。”李维话音一转。
见人不再追着自己，赵勾刚松了一口气，就见一直不说话的赵云城看了他一眼。
一口气还没松下去，又提了起来。
另一个年纪稍年轻些的男人迟疑道“我等也不过是寻常百姓家，实在不知，还望县令大人莫要为难我等……”
“为难？”李维皱眉，“尔等都是我大邱子民，如今国库空虚，朝廷那边也已经下了旨意，眼下这等情景，各位老板是想置身事外？”
李维的话说的不清不楚，几人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赵勾却是心里里骇然，迟疑的问，“朝廷的旨意？”
李维点头，又看向赵云城。
赵云城的身份如今在县城里无人不知。
见人不反驳，几人这才迟疑道“县令大人叫我等来是何事，不妨直说。”
赵云城这才掀了掀眼皮子，“如今涼州水灾，朝廷那边国库不太充裕，所以想请各位帮个忙。”
“借衙门一些银子。”李维面色不由得和善了起来，笑道，“这等行善积德之事，我想各位应当不会拒绝吧？”
话说到这种地步，几人也明白了今天县令叫他们来的用意。
闻言几人面面相觑，迟疑片刻，其中有人不服道“若我等不答应呢？”
赵云城掀了掀眼皮子，也不勉强，“随意。”
几人闻言更是摸不着头脑，李维见状也没再说什么。
两人起身离开。
留下不知所措的众人。
赵云城看了眼守在门口的小八，小八见状点了点头，离开了。
第二天一早，赵勾正在铺子里查看账本，一个衣着破烂的男人走了进来。
赵勾了然，“几亩地？”
“三亩。”男人声色暗哑，像是许久没有说话导致。
铺子里的小二闻言道“良田一亩一两。”
男人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地契。”
小二查看了一番，点点头，“走吧。”
男人跟了上去，一行人来到县衙。
刚要办过契手续的时候，小二就被抓了起来。
刘三看着嚣张跋扈的小二，冷哼一声，“去将赵勾给我抓来，”
男人不知所措，刘三看了一下，道“别急着卖地。”
男人哭了，“我的孩子病了，我得拿钱带他去看病。”
刘三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子，“拿着吧。”说着将地契递了过去。
男人红着眼睛，直接跪了下来，“谢谢大人，”
刘三心有不忍“一会还要你作个证。”
男人不解，刘三也不解释。
没一会赵勾就被押了过来。
堂上李维身穿官服，堂下跪着小二，一旁站着卖地契的男人。
小二见赵勾来，急急忙忙的挪了过去，
“怎么回事？”赵勾低声问了一句。
还不等小二回答，李维一拍惊堂木，直接开审。
“赵勾你可知罪？”
衙门外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见状纷纷交头接耳了起来。
“草民不知。”赵勾也确实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涼州水灾，难民本就生无两物，而你等，你竟然趁机买卖难民的田地，尔等行为，当真是恶劣之极。”
赵勾不服，“买卖自由，他们愿卖，草民何罪之有。”
“我且问你，良田多少银子一亩？”
赵勾不由得皱眉。
李维也不等他说，又看向堂下站着的男人，“赵勾给你多少银子一亩良田？”
男人跪了下来，低着头，“一两银子一亩。”
男人的话一出，门口不少聚集着的百姓纷纷叫骂了起来。
“真是黑心的家伙。”
“这种人怎么不去死啊。”
“县令大人你可一定不能放过这种人，一定要严惩……”
百姓的叫骂声不绝，还有不少人开始扔烂菜叶子。
赵勾有些慌了，突然明白了什么，连忙道，“我愿意出钱。”
李维眯了眯眼，沉声道“赵勾行为之恶劣，实属罪大恶极，为告诫众人，本官必须严惩。
“明日午时，斩首示众。“
斩首示众的指令一出，百姓沸腾了起来，纷纷叫好。
赵勾闻言身子瘫软在地，抖的像个鹌鹑，惊叫声连连，“我愿意掏银子，我的所有家产我都愿意给……”
李维不语，冷眼看着赵勾被拉下去，目光扫过百姓当中看热闹的几人，这才退了堂。
回到后院，几人正坐在庭院里等着，见人进来，小八连忙问，“怎么样了？”
李维忍不住摇头，“他们应当是明白了，这赵勾也是倒霉。”
赵云城冷笑，“若不是他的行为恶劣，一时半会还真不知道拿谁下手，要怪就怪他自己。”
“就是。”小八附和，“难民一辈子就靠几亩田地生活了，倘若他正常价格买卖也就摆了，一两银子一亩，竟然敢发这种难民财，不是该死是什么？”
也确实是这个道理。
第67章 抄家
赵勾于午时斩首示众，菜市场被士兵围的严严实实，赵云城双手背后，站在站台下观看。
赵勾嘴里一直大呼冤枉，直到人头落地，赵云城这才转身离开。
赵勾的事件之后，没几日，县衙又有人状告。
李维坐在堂上，看着跪在堂下之人。
正是之前请来衙门的富商。
“堂下何人？”李维惊堂木一拍，神色肃静。
“草民孙攀。”男人声音发着抖。
李维看了男人两眼，又看向告状之人。
“民女林燕见过青天大老爷。”女子磕了个头，直起身之后这才手指着孙攀，朗声道“民女乃祥和客栈的洗碗工，民女的东家孙攀三番四次轻薄于民女，民女不同意，孙攀竟然派人想要将民女强带回家中，民女拼命反抗，这才逃了出来。”
说着将袖子挽起一小节露出手腕的伤痕，“这是他们抓民女之时留下的痕迹，抓民女之人，正是店里的伙计，李四等人。”
孙攀早已冷汗直流，嘴巴动了动，大呼冤枉，“草民实在冤枉，分明是她勾引草民，草民见她年轻貌美，便也同意了纳她为妾，谁想这晚上她又跑了，草民全当她反悔。并没有让人去追过她，草民店里的伙计都可以作证。”
“你胡说。”林燕愤恨道，“民女虽然家境贫寒，但也知道廉耻，更加不会给人做妾。”
李维看向衙门口交头接耳的百姓，朗声道“传李四和孙氏。”
衙役很快离去，等了一个时辰的功夫，门口聚集的百姓有些不耐烦的散了，等衙役回来之时，又重新聚了过来。
李维看向孙氏，“你可见过堂下的女子？”
孙氏低着脑袋，闻言看了一眼，顿了片刻，点了点头，“见过。”
“什么时间？在哪里？”
“五天前，在我家里。”
“她是怎么去你家里的？”李维追问，神色威严的看着孙氏，“如实说来，倘若本官发现你有隐瞒，大刑伺候，”
孙攀看了孙氏一眼，神色狠厉。
孙氏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然后就是长久了沉默。
李维也不催促，等了片刻。
就见孙氏突然直视起孙攀来，眼中带着恨意。
“是被孙攀绑来的。”
“胡说八道。”孙攀一着急，直接就要冲着孙氏打过去。
衙役将人按住。
“肃静。”李维沉着脸，又看向孙氏，“你所言句句属实？”
“民妇所言，句句属实，孙攀向来好色，以前就强抓过不少家境贫寒的女子回来，有些玩过之后就放了回去，都是拿钱了事，现在府里还有不少被她抓来的女子。”
孙攀闻言彻底慌了，“你这个贱妇。”
孙氏闻言哈哈大笑了起来，“你向来看不起我，处处折辱我，如今这般，倒是甚合我心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