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陆秋宜是夏林的同桌，一个腼腆爱笑、善良的女孩。自从她父亲娶了后妈，陆秋宜的人生就被毁了。
见夏林沉默了，龙大为暗自得意，小声道：“你想知道他们的状况，记得来参加同学聚会，就这么说定了。”说完，他不等夏林回应，就拉着蒋欣欣离开了。
等走远后，蒋欣欣抱怨道：“龙大为，你是不是还喜欢那贱人？”
龙大为讪讪然道：“你说什么呢，大家同学一场，你不要动不动拿人家结过几次婚的事来说，很伤人的。”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蒋欣欣瞪他一眼，警告道，“你猜她逛商场买什么了，都是一些滋补品，麦乳精、奶粉、巧克力什么的，说明她嫁了一个好男人。她既没文化，又改嫁几次，还能有这么好的命，真是气死我了。”
龙大为有些失落道：“这是人家的运气，你羡慕不来。等你将来考上大学，也不会比她差。”
“别拿我跟她比，有失身份。”蒋欣欣越想越愤气，走到一旁的电话亭，拨通了夏家村的电话，要他们喊夏雯来听电话。
“听说夏家出事了。大女儿夏林被人拐走了，夏家人去市里报警，一时半会回不来。”接电话那头是刘寡妇，她随口道，“你找夏雯有什么事，我可以帮你传话。”
夏林被人拐走了？
蒋欣欣像是听到了弥天笑话，反驳道：“我刚刚在市里的百货商场见到夏林，她买了好多补品，一点也不像是被人拐走的样子。”
那头的刘寡妇奇了，添油加醋道：“不对呀，夏家人都去报警了，还能有假的？不会是夏家人故意说假话，为的把夏林卖给更有钱的男人吧？我听说夏林嫁给了边尘村的一户姓陈的男人，连彩礼什么都办了，板上钉钉的事。可陈家男人家境贫穷，母亲瘫病在床，妹妹也是个不正常的，那男的凑了两千块把夏林娶进门，是为了做使唤丫头的工作的。”
蒋欣欣像是听到了超级笑话，数落道：“这话就对了，刚刚夏林就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肯定是夏家给她找好下家，说不定是做某个男人的情妇。恶心的女人，等我把她的丑事抖出去，看她还怎么嚣张。”
第17章 弃妇上门
夏林被人包养的消息一下子在夏家村传开了。
作为当事人的夏林浑然不知，此刻的她从残旧的客运车上走下来，慢慢地走在边尘村坑坑洼洼的路上。
边尘村太穷了，附近的房子都是残旧又低矮的，偶尔能见到一两栋崭新的小洋楼，可搁在夏家村都是再普通不过的了。
“呦呦呦，小傻妹，死老爸，瘫老妈，可怜又可恨……”
“陈傻妹，你新嫂子都瞧不上你家，真可怜。”
“羞羞羞，勾男人，不害臊！”
夏林放眼望去，就看到一群小屁孩围着一个十四五岁的蓝衣少女打趣起哄，少女面容姣好，状若颠痴，双手抱头蹲在地上，似乎做着自我保护的姿势。
女孩子抬起头，眼里闪着惊恐的目光，无助地哭起来：“我要找我哥……”
陈傻妹，不就是陈天华患有精神病的妹妹陈子琪吗？
夏林脸色骤变，冲上来护住她，恶狠狠地瞪着那群孩子，骂道：“哪家孩子，一边去！”
陈天琪仰起头，看到夏林投来关切的目光，很暖……
“你是谁？”有个小胖子从远处跑过来，叉着腰，质问夏林，“你不会是人贩子吧，专门拐女人的那种。哼！”
几个小孩分别瞪向夏林。
夏林笑了，慢慢地扶起陈子琪。她下巴微抬，冷声道：“我是陈天华的老婆，她的新嫂子。”
陈子琪懵懂地望着夏林，目光有探询，也有惊讶。
小胖子指着夏林，气呼呼道：“你胡说，我听说六叔新娶的媳妇跑路了，你是哪门子的媳妇，坏人，绝对是坏人！”他们纷纷捡起石子，作势要扔向夏林。
原来小胖子与陈天华还是亲戚。
可下一刻，他们又纷纷扔掉手中的小石头，状若癫狂道：“是水果糖，呀，还有黑黑的巧克力，我以前吃过……”
“姐姐，你真的是陈傻妹的新嫂子吗，你能给我糖吃吗？”
见夏林拿出一包五颜六色彩纸包的糖果，那些孩子立马倒戈弃甲，纷纷围着她，七嘴八舌地，满脸的讨好与渴望。
夏林每人发了两颗水果糖还有小小的一颗巧克力，然后又塞了几颗糖给陈子琪，冲着一旁吃糖的小胖子道：“陈天华的家在哪里，赶紧带我去。”
小胖子露出欢喜的表情，忍不住道：“带你去六叔家，你会给我巧克力吃吗？”
夏林敲了敲小胖子的头，板着脸教训道：“你都喊陈天华做六叔了，还由着那些孩子欺负他妹妹？你们谁敢欺负她，小心我揍你。”
小胖子嘿嘿一笑：“六婶，你饶了我吧。谁不知道我四姑撞坏了脑袋成了傻子，他们不过是跟她闹着玩的。”
“臭小子，以后不许欺负她。”夏林见小胖子刚才还怕自己是人贩子拐走陈子琪，心想着童言无忌，不过是有样学样而已。
她又塞给小胖子一把糖，催促他赶紧带她回家。
陈胖子将糖果塞进口袋里，朝身边的孩子得意道：“瞧我六婶多大方。”说完便得意洋洋向村里走去。
“子琪别怕，以后有我在，谁也不能欺负你。”夏林紧了紧陈子琪微凉的手道，拉着她慢慢走回家。
陈子琪空洞的眼神像是注入了一丝暖流，转瞬又沉寂于底。
陈天华的家在边尘村最尽头的方向，紧挨着华佗山，长排的旧瓦房，斑驳的墙体，门外有一个晒谷场，院子外面搭建了厨房与冲凉房。
房子残旧的程度，连夏家的老宅子都不知道比它好上多少倍。
小胖子领着夏林走进最左边房间，在门口唤了一声：“三婆，新六婶来看你了。”
小家伙说得模棱两可，房间里传来一阵无奈的叹息：“陈小东，你胡说什么，是不是又欺负你四姑了？”女人说着又咳嗽起来，声音沉重。
陈小东回头看了一眼夏林，特地眨眨眼睛，又冲着房里喊道：“三婆，我是说真的。”
他说话那会儿，陈子琪已经大步走进去，夏林也尾随进去。
迎面扑来一阵阵发霉、混合着一些尿腥味的气息，夏林顿了顿脚步，抬眼就看到房间尽头的床上躺着一个中年妇女，眼眶深陷，目光呆滞而沉重。
陈子琪坐在她床上，默默地剥了一颗巧克力糖塞进中年妇女的嘴里。
这个女人就是陈天华的母亲，七年前遭遇了车祸，丧夫后瘫痪在床，靠着十五岁的陈天华出去打工扛起整个家的沈海清。
可怜的女人，据说一年前陈天华的妻子林露跟人私奔了，女儿又患上精神病，沉重打击下，她的身体更差了，面容苍白如死人，眼底也是暮气沉沉的。
见到屋里来了个俏生生的大姑娘，沈海清怔了怔，问道：“姑娘，你是谁呀？”
夏林目光清明，柔声道：“阿姨，我是夏林，你儿子陈天华未过门的妻子。”
听到夏林的名字，沈海清目光一沉，面容抽搐，指着她：“是你，你来做什么？我们两家不是说好了要退婚，你是来看我们家有多惨是吗？”她骂着，又拼命咳嗽起来。
一旁的陈子琪表现出不知所措。
夏林赶忙走上前来，将沈海清的身体扶起来，往她后背拍了拍，劝道：“阿姨，你别生气，我今日上门是来求你原谅的。我不走了，安安心心做陈家的媳妇。”
“你走，我们陈家高攀不起你这种大小姐。”沈海清想到被退婚的场景，颜面尽失，用尽全身力气推开夏林，冷笑，“你少在这里猫哭老鼠假慈悲。”
夏林后退一步又上前，她唤陈小东进来把陈子琪带到外面玩，继续走到沈海清面前，也不管她同不同意，直接脱掉她的裤子，脸色平静地为她更换尿布，又把她下身擦洗了一遍。
沈海清又羞又怒，完全吓呆住了。
“阿姨，以后就由我服侍你，我也会照顾好子琪，不让她受到一丝的伤害。”夏林一边说，一边用力抱起她，往外面走去，“屋里空气不好，你得经常到外面晒晒太阳，补补钙才好。”
沈海清长年卧病在床，双腿肌肉萎缩严重，体重不超六十多斤，看着可怜。
“夏林，你放开我！你别太过分了！”沈海清心里恐慌，拼命捶打夏林，可无论她怎么反抗，夏林也是无动于衷。
第18章 夏林要做当家女人
“小胖子，帮我把椅子移到这边来，还有，小凳子也要，全摆成一排。”
夏林抱着沈海清来到院子里，冲着蹲在地上吃糖的陈小东唤道。
陈小东快步走来，将一张蓝色带靠背的胶椅摆好，又在椅脚下摆了两张小板凳。
夏林将沈海清放到胶椅上斜躺着，将她两条竹杆一样细的脚搁在小板凳上，转身走回房间，拿了两个发旧的枕头，塞在沈海清的腰间。
做完这一切，她长长松了一口气。
沈海清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望着她：“夏林，你到底要做什么？”
外面温暖而刺目的阳光，令沈海清一度睁不开眼睛，等适应以后，她用力吸了一口空气，感觉精神一振。
因为瘫痪在床，她终日躲在床上不敢出来见人，想想，她也有好些年没有坐在阳光底下晒太阳了。
夏林顾不上跟她说话，回到中间的厅房，找来暖水壶，泡了三杯牛奶端出来，分别递给陈子琪、陈小东。
“子琪，小东，别喝。”任沈海清怎么喝止，陈子琪跟陈小东已经美滋滋地捧着牛奶，小口小口喝起来。
“阿姨，我说了，以后由我照顾你的起居饮食。我名声虽坏，可陈夏两家是过了礼的，我会痛改前非，做个安份的陈家媳妇。”夏林眯眼一笑，语气轻快。
沈海清瞧她面容娇艳，举止利落大方，哪里像是别人说的坏女人。
“既然你肯做陈家媳妇，为什么又要想不开投河自尽呢？你是故意让我们家天华下不了台，令他难堪的，对吗？”她咬牙道，“我们陈家为了娶你，花光了所有的积蓄。我，我不想连累天华，才听信了别人的鼓动，以为你嫁过两回了，肯安份守己嫁入陈家。可你压根就是个两面三刀的坏女人。”
夏林柔声道：“阿姨，就是因为我投河自尽，大难不死，才彻底想通了。”再抬头，她的目光湛湛，光芒万丈，“我向你发誓，再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令陈家丢脸。陈天华要是肯跟我过，我就做他妻子，帮他打理家庭事务。他若是不满意-”顿了顿，勉强一笑，“等你身体好一些，我再净身出门。”
听了这一番话，沈海清依然难以置信。
夏林自嘲道：“反正你们陈家花了大钱，依我的养父夏长庆的性子，他只会让陈家人财两空，既然这样子，你为何不把我当成使唤丫头，这样才物有所值。”
沈海清瞪大眼睛，半天才道：“你确实跟外面的人说得不大一样。”
夏林将一杯牛奶塞到她手里，笑道：“阿姨，日久见人心。我好不好，你无须理会，重要的是，我不会害你跟子琪。”她站起来，缓缓扫了一眼这几间破旧的房屋，淡声道，“这个家，需要一个女人撑起来。”
说着，她又迈着轻快的脚步走进厨房，提了两个大水盆出来，从水井里打满水，从黑色胶袋里倒出来两条银光闪闪的草鱼。
陈小东一口气喝完牛奶，走过来拍手道：“六婶，你从哪里买来的草鱼，贼新鲜了。”小家伙喊六婶贼顺口了。
夏林又从另一个胶袋拿出一大条十斤重的猪肉，柔声道：“运气好，在前河钩的两条大鱼。回头六婶给你们做好吃的。”她让陈小东进厨房把砧板提出来。
陈小东用力咽了一口口水，一阵烟似的跑进厨房，抱着砧板出来。
陈子琪也走过来，跟他围在一边，看夏林切猪肉。
夏林把肥的猪肉切出来待用，剩下的将半肥半瘦的猪肉切薄装盆，她来这里之前买了好多的调味料，分别用酱油、盐、酒腌制好搁大碗里。
接着，她走进厨房准备熬猪油。
一听要熬猪油，陈小东来劲了，主动要帮夏林烧柴火，别看小家伙才八岁，干起活来很利索，点火烧柴，一套动作下来连夏林也称赞不已。
陈子琪也跟了进来，乖巧地坐在旁边，手里还捧着那半杯牛奶，安静地喝着。
夏林走过来摸摸陈子琪的头，宠溺道：“子琪乖，回头嫂子给你做好吃的。”
将铁锅刷干净烧干后，夏林往锅里倒了一点花生油，然后倒肥猪肉，啪的一声响，冒出一阵白烟，铁锅油嗞啦嗞啦地响起来……
陈小东用力吸了吸鼻子，陶醉道：“真香。”
夏林笑了笑，手中的铁铲将肥肉压了压，等那些猪肉充满接触锅底，期间她也没闲着，跟陈小东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
原来陈小东是陈天华二伯陈康正的孙子，因为家里穷，父亲陈天海受伤住院，陈康正夫妇赶去市里照顾儿子，八岁的陈小东至今还没有上学，暂时托陈天华照顾。
想到边尘村的贫瘠与落后，夏林眼里有些黯淡。
随着锅里冒着油光，一阵阵的油香味散发出来，夏林勺了半碗水进去，又合上木盖。
“六婶，猪油渣成了没有？”陈小东一边烧柴火，一边紧盯着木盖的方向，急迫道。
夏林笑笑，掀开锅盖一看，成了，里面金色的猪油渣被一层透明的油包裹着，香色诱人。
她叮嘱小胖子不要再添柴火了，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冒油咝的猪油渣，先是吹了吹，递给乖巧温顺的陈子琪，笑道：“小心烫嘴。”
陈子琪意外地望着她，有些不知所措。
陈小东急成什么样，催促道：“四姑，快接啊，这是世间最好吃的猪油渣，没有之一。”
陈子琪想要伸手接那块猪油渣，可夏林直接送到她嘴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