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一家也不会怪你,芸花,叔叔一家谢谢你!”
“六叔!你这是作甚!”陆芸花像只兔子一样跳起来避开这郑重一礼,秦婶按住她,眼里含泪,大多时候板着的脸上绽开一个带着眼泪的温柔笑容:“你六叔说得对,芸花,这是我们一家的劫难,不论后面结果如何,你帮我们的恩情不敢忘记。”
“我们不是那等狼心狗肺的人家,阿婆也谢谢你!”
陆芸花眼看着这边刘氏一个老婆婆被李氏搀着要撑着身子起来和她道谢,那边脚上受伤的病人陆勤也要白着脸起身,顿时又是感动又是无措,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林婶看出陆芸花的窘迫,上来给她解围,她先是压着刘氏坐下,温言相劝:“阿婆这是作甚,再说就和我们客气了。”
又拦住陆勤呵斥道:“都受了伤就老实休养,起来若是又严重了怎么对得起帮你收拾烂摊子的芸花?”
“好好好……”陆勤被训得头都不敢抬,憨笑着“咚”一声乖乖坐回椅子。
陆芸花看大家重新燃起希望,一个个都很有冲劲,也不废话,直接细细说起要做什么准备。
“我要盐卤、新鲜一点的黄豆、木头框架……”
盐卤结晶是北方制作老豆腐的主要材料,所谓“卤水点豆腐”的卤水便是它,这东西有其他用途,不算难找。
“还得用石磨,能磨得越细越好,滤豆渣的工具……需要细密的布,我画样子给你们。”
秦婶不敢漏过任何一个细节,边听她说边在嘴里跟着默念记忆,等陆芸花说完她还重复一遍向她确认,在她点头后才开始麻利分配任务。
“阿贞,你去做寻布料,拿着裁到合适大小;阿娘,你同花婆婆交好,他家是石匠,应当有合适的磨,直接买一个,我手里还有些银钱……”
林婶等她说话的空档急忙问:“阿秦,你们寻过村长没有?”
秦婶苦笑点头:“自然一回村便去寻了,村长让我们先回来,他想想办法。”
林婶沉着脸想着这事情,她是知道村长有点不一般的,如今他都说想办法……这回确实麻烦。
陆芸花自然也想到了,她不愿看气氛又沉下去,转移话题:“那我去木叔家当面和他定模子,具体怎么做要我说清楚才好。”
“我同你去。”林婶马上点头回应,她自袖袋里掏出沉甸甸一袋钱塞到秦婶手里,也不废话,只道:“总会好的,莫要灰心!”
秦婶紧紧攥着钱袋,手心被硌得生疼,她看着眼前二十多年的好友,红着眼圈抿起一个带着泪所以有点不成样子的笑容,语气满是昂扬斗志,好似又找回从前那个她:“还用得着你说!”
.
陆芸花和林婶一同去了陆木匠家里,陆木匠看是她们还以为陆芸花带着林婶前来看轮椅,刚有点兴奋准备上来说什么便被王婶一巴掌推开。
陆木匠:?
王婶才不管他不明所以又委屈巴巴的样子,关心问道:“我听了老六和阿秦家里的事,勤小子没事吧?到底怎么回事?”
她圆圆的脸上满是关心,眼神真诚,显然真的担心而不是因为八卦或者用什么看热闹的心情在和林婶打听。
“我想着这时间他家正忙着,忍住没过去,你同她关系最好,应当是刚从那边出来罢?有什么要我们帮忙吗?若有便直接说,我和老林能帮的绝不推辞。”
陆木匠是个工作狂,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去山上砍木头就是在工坊工作,完全不知道还有这件事,闻言蹙起眉,准备等陆芸花和林婶走了再仔细问问。
听妻子这么说他也没反驳,反而无比赞同:“确是如此!”
陆芸花简略讲了陆勤这件事的事情经过,果然木叔和王婶这对夫妇听了也是义愤填膺,陆木匠双手合在一起摩擦着,眯着眼睛好像回想起什么。
他想了想,说:“我好像听过这个田少爷……田家似乎有些背景,来头很大。”
有些背景。
这已经是陆芸花不知道第几次听这四个字了,很显然这个田少爷确实很有背景,而且还是个极其阴损、脑子有点什么病的家伙。
就因为自己不痛快,在陆勤这事上为了陷害他不惜堆上整整两条人命。
两条人命啊!
陷害陆勤最后死了的人、做死证说陆勤偷了镯子的人,就为了让陆勤“合法”吃到教训,这两个人白白死了。
不论他是不是花了很多钱“买下”这两个人的命,都让陆芸花感觉非常不适,这种对人命的蔑视、这种玩弄法律的做法,让她一个在法治社会长大的人无法接受。
“我们帮不上什么,这模子我们现在就做,不要银钱。”王婶也不二话,直推了一把丈夫让他干活。
陆木匠没有意见,喊陆芸花过去堂屋画图,陆芸花看林婶脸色比今天刚见时候苍白许多,显然身体又有不适,拦住她:“林婶,我看您面色不好,先回去好好休息罢?后头秦婶还要您帮着才好,可别这时候又病了。”
林婶也知道不能这时候逞强拖后腿,不安地安顿两句回家吃药休息。
陆芸花只花了一点时间就和陆木匠沟通完模具的事情,毕竟这种做豆腐的模具真的够简单,她拜别两位长辈,出来后却没去秦婶那里,而是直接去找村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