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芸花:?
她刚想问一问这是做什么,看卓仪拿着筷子认真吃起来又咽下话头。
他吃相极好,说不上优雅雍容,但利落干净,既没有汤水滴落,也没有很大的声音,就连吃鱼时也是迅速又小声的,看着就让人觉得他吃得很认真、很专心。
陆芸花没活要干,一时间坐在他对面盯着他出了神,卓仪在她的眼神中越来越僵硬、越来越僵硬,只觉得拿筷子的手都要不知道怎么动了,最终“扑通”一声,筷子上夹着的鱼头掉在碗里溅了他一脸汤水。
“呀!”
陆芸花吓了一跳,急忙递了巾子过去,卓仪狼狈地拒绝了她递过去的布巾,从怀里掏出一张纯色巾子擦干净了脸。
“没事,我自己有。”
陆芸花收回手巾,关心问:“卓哥是不是太累了?今天三个孩子在我那里吃饭再回去,卓哥不用考虑他们,我会照顾好他们的。”
卓仪点点头,看着她想说什么,又摇摇头,更快地吃起鱼汤来。
“什么意思?”陆芸花实在弄不懂这个人,她感觉卓仪面对她时态度变得有点奇怪,从前他们是见过面的,那时候是她窘迫,卓仪大方自然,如今怎么像是反过来了?
再满的鱼汤豆腐也有吃完的时候,陆芸花看他吃得那样认真便一直忍着没有打扰,直到他吃完,刚想问出心中疑惑,就听卓仪郑重说:“我同县令熟识,由其他人送田少爷和陈三回田家免不得被记仇,由我送他们去县衙,后头事情由县令解决,便能牵扯不到大家。”
“那卓哥你呢?”
陆芸花听他这么说,感觉确实是一个好方法,可这样不就等于把所有火力都集中在他身上了?万一田家不敢对付县令转而对付他怎么办?总归是她的事情,要别人代她受过……她是决绝不愿意的:“不如我去吧,我同县令大人也是熟悉的。”
熟悉?
卓仪不晓得陆芸花这个不常出门的小娘子是怎么同县令熟悉的,当然也没有不相信的意思,只坚持地摇摇头,终于直视着陆芸花那双让他不知怎么总想避开的眼睛,说:“信我,我去更安全。”
他做出承诺的时候,表情仿佛在说一个事实,眼睛坚定注视着某个人的时候,没有谁能在这个目光下说出“我不信”或是“我不同意”这样的话。
陆芸花也是同样,她只得点了点头,真把这件大事全权交给卓仪,她眼里满是感激和担忧,还是说道:“那这事就麻烦卓哥了。”
“那我这篮子就得放在陆娘子你这儿。”卓仪指了指桌上的篮子,有点不好意思地对陆芸花说:“我从县里买了些吃食给孩子们,现下他们都在你家……便只能麻烦你带回去给他们。”
“自是可以,我收摊的时候一并带回去就好。”
对于这种小事陆芸花自然没有什么可拒绝的,这篮子不大,放在板车上也不占位置。
同周围食客解释了一番这个决定,大家自然没有不同意的,陆芸花目送卓仪架着两个身体并不瘦弱的汉子朝县城那边过去,背影瞧着极为轻松。
嗯……确实是挺有力气。
陆芸花暗自嘀咕一句,转而去收拾卓仪吃完了饭的桌子。
桌子上面并不脏,鱼刺都老老实实地堆在汤碗里。她这小铺子没有什么专门放刺的碟子,毕竟小本生意,大多就她一个人忙碌,给每个客人附上碟子虽说干净很多,收拾起来也麻烦,不如客人走了直接擦干净桌子快些。
碗里吃得很干净,除了鱼刺再无什么剩余,汤也喝得一滴不剩。只是不知道怎么,陆芸花就是觉得卓仪没有那么喜欢鱼汤,他吃得那样认真,更多是因为他是一个吃东西就很认真的人,不论面前是不好吃的麦饭或是她的鱼汤,似乎都没有什么区别。
她开店这么久,食客喜不喜欢一眼便能看出来,其实她也不在意这个,只是惊奇家里三个小家伙都是喜欢吃东西的主,他们阿爹倒是对此淡淡。
擦干净桌子,陆芸花顺手揭开篮子上的布巾想看看里面是什么,若是容易凉的这会儿便要早早收摊回去才好,一揭开布巾倒是笑出声来。
只见篮子里是一个蒙着布的瓦罐,四面用绳子扎得紧紧的,绳子上贴着一张画了鸡汤豆腐和店铺标志的封条,纸质并不好,小小一张,画也只有几笔,但让人一眼就能看出画的内容,这么一搭配,小小的瓦罐鸡汤瞧着居然有种古朴简单的好看。
陆芸花知道就在布下面还有为了密封特意定做的盖子。
她为什么这么清楚?因为这道菜、这个法子、这个包装,都是她和那位酒楼东家商量出来的。
没错,这个鸡汤豆腐店就是陆芸花的合作伙伴之一,这些时日她自然是按照计划和县里大多酒楼食肆达成了合作,鸡汤豆腐正是其中一家招牌菜。
纵然有惧怕田家威势不敢答应的店子,大多店子吃了陆芸花送上的“样品”后考虑一二还是会答应下来,毕竟这事情对他们没有影响,说句不好听的,若是田家找陆芸花的事情也和他们无关,白白得了方子还挣了钱,为什么不答应?
“这不是巧了吗?!”陆芸花笑着拍拍已经冰冰凉凉的小罐子,她学生做出来的菜怎么能比得上她这个老师?
正是好巧不巧,他们家晚上也是要吃鸡汤豆腐的。
卓仪自然不晓得还有这种巧合,等走出陆芸花的视野范围,他看周围没有人,伸手打在两人那让人昏迷的穴位上,让他们“睡”得更沉,保证他们不会在半路醒来,便轻巧的拎着两个大男人飞奔起来,就像一只衔着猎物奔跑的黑色大猫。
刚刚喝鱼汤前其实也是去检查,免得陆芸花踢得不够狠,他们晕一会儿又醒来。
话说回来……卓仪确实对鱼汤感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