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妫却开门见山,“聂无为,车峪人,扶宽的师弟,又潜藏在南阳城中数年不被人发现,我倒是很好奇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你其实是想要知道我在谢然身边做什么吧?”聂无为看破姚妫的心思,“你不担心自己的处境,反倒如此在意谢然,如果我没猜错当初掳我下山就是为了替他治病?”
姚妫没有否认他的话,聂无为却轻笑了起来,“相生相克的命数,却又彼此生出情愫,真是造化弄人啊!”
他在一旁自说自话,好像是感叹着什么,又觉得十分有趣,“扶宽是已经知道了,所以才非要让你前来和亲不可。”
“扶宽和谢然,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姚妫有种不好的预感,苏景鸾的话又回荡在她的耳边。
聂无为像是无所谓一般,将姚妫想要知道的都说给了她听,“谢然是白凌霜的儿子,而白凌霜原就是扶宽的女儿,也是车峪难得一见的神女,因她的特别之处而被车峪子民拥护。”
姚妫凝眉,对他的话大为不解,重复道:“特别之处?”
聂无为细细给她讲来,“我们车峪国源起炎氏一族,族中神女都必须能解百禽之语,直到白凌霜出生,她也因此被封为神女,在车峪国地位极高。”
“扶宽不会是想要让谢然做你们车峪的‘神女’?”姚妫不敢相信的问道。
聂无为摇头,“男子不会是神女。”
姚妫也觉得扶宽应该没疯,谢然怎么看也不是女的,神女二字确也不妥。
就在她自以为松口气的时候,聂无为的下句话更让她惊讶。
“师兄在你们到达车峪前已经将娄鄞囚禁了起来。”聂无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他想要让自己的外孙,也就是谢然成为车峪王。”
“他不会答应的。”姚妫肯定道。
谢然的性格她很是了解,他绝不会背上叛国叛家的骂名。
聂无为定睛看向姚妫,忽然语重心长地说道:“或许你不会相信,我第一次见你就发现了你的‘与众不同’,不仅面相富贵,还有那根本不可能在女子身上出现的真龙气运。”
他嘲讽起自己见识浅薄,“可我还是看走眼了,没曾想谢然竟与你一样。”
姚妫本以为聂无为信口胡诌,可当他说出自己有真龙气运时,她还是震惊到了,“和谢然一样,是什么意思?”她脑子里忽然出现一个微乎其微的念头。
“你们一个真龙气运,一个出身非凡,竟都同为帝星,可谓百年难遇。”
聂无为又告诉姚妫在车峪国女子能解百禽之语,那便是神女,但若是男子,便能成为新的车峪王。
“扶宽是如何知道的?”
姚妫不明白,谢然一直都在谢邈身边,扶宽如果想要让他接替娄鄞成为车峪王,为何不早些带他离开南阳城。
“是因为谢然身体恢复了,还是……”她只能想到是扶宽眼看谢然不在病弱,所以才要将他带回去的。
“你还记得你被人丢进不归林吗?”
姚妫原以为是薛颐干的,没想到这竟是扶宽命人做的。
“扶宽并没想杀你,他不过是以你为饵。”
聂无为的话还是惹怒了姚妫,“那这一次也是同样的手段,用我引谢然上钩了。”
“因为你太重要了。”聂无为一字一句地告诉姚妫,“有你留在穆沅朝一天,他就不能放心。”
姚妫越来越靠近皇宫,还在万寿节大受穆沅皇帝的青睐,这样的发展可不是扶宽想要见到的。
…
扶宽看着谢然,有种说不出口的感觉,但谢然那与凌霜相似的眼睛却叫他感到熟悉,“你很像你母亲。”
“你怎么会见过我母亲?”谢然对扶宽的话追问道。
“看来谢邈果然什么都没告诉你。”
扶宽从怀里掏出一枚半月形的玉佩,谢然是见过那枚玉佩的,小时候他在母亲白凌霜那见过。
母亲曾告诉他,那是外祖父送给她的。
“玉佩本来是一块圆形的玉玦,后来被你母亲不小心打碎了,我就命人将它们做成了两枚玉佩。”
谢然不敢相信他说的,他满脑子都是父亲从车峪回来了后的不对劲,如今看来是与自己的身世有关了。
“谢邈之前不知道你母亲的身份,他的眼里只有穆沅朝!”扶宽说到这里语气变得有些气愤,他很后悔没有早点发现女儿的去向,让她有机会与谢邈相识,相爱,甚至无法回头。
谢然对他如此评判自己的父亲感到不快,“你根本不明白,那只是因为父亲他从未怀疑过自己深爱的人。”
所以白凌霜能轻而易举地欺骗谢邈,只是因为他爱她。
或许谢邈知道真相又如何,他仍然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所以你很像他。”扶宽看着谢然对他戒备的目光,心里涌出一丝悲凉。
不过没有关系,谢然会留在车峪,他们相处的机会会越来越多,久违的情亲,总会在回到自己身边的。
“七日后德康公主就会嫁给车峪王为妃,你若是不想她嫁给娄鄞,就只能按我说的做。”
扶宽早就准备好了一切,只要谢然愿意,他就会是车峪国的新王。
第60章 心意
姚妫被带到另一处地方, 说是为了确保她的安全,实际上与软禁没有任何分别。
因为在见过聂无为之后的几天,她没被允许离开房间半步。
其间一直都是带她去见聂无为的那名叫做幽若的女子在照顾她。
姚妫猜想她应该是聂无为安插在扶宽身边的人。
车峪国如今都是国师扶宽在把持, 聂无为对此也没有任何回应,似乎在他看来一切都与他无关。
姚妫想不明白聂无为的用意是什么?
单纯的告诉她真相,然后由她去做出抉择。
就在姚妫反复思索着目前的局势时, 幽若带着两名宫女走进了她的房间。
“见过德康公主。”她们齐齐行礼问安。
姚妫抬头看见宫女们手上捧着薄如蝉翼的红色长裙,层层叠叠的几件, 似乎是车峪女子独有的衣着款式。
幽若让人将衣服一件件放置在床上,她躬身垂眸,“公主, 请更衣。”
说完她就准备上前替姚妫宽衣。
姚妫退后一步,对她突如其来的动作不满道:“换衣做什么?”
“王上斋戒之期已到,今日就是公主的大喜之日。”幽若不紧不慢地回答道。
姚妫看着自己面前这位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女子,努力克制情绪。
什么狗屁斋戒日,全都是扶宽一人说了算。
看来是谢然不肯答应扶宽的要求,他就要用自己与娄鄞成婚的事逼他就范。
姚妫开始后悔答应萧晔来车峪的事, 现在自己倒成了谢然的累赘, 不过好在他能分清事情的轻重缓急。
谢然若真是为了她答应扶宽, 那南阳城中将军府内的百余口人性命就难保。
比起让她嫁给娄鄞,谢然选择保护家人才是正确的选择。
姚妫也明白谢然的为难, 她反而庆幸这样的结果,对他的愧疚在这一刻似乎得到了些微的缓解。
最终姚妫还是在幽若的服侍下穿好了车峪的红色薄纱长裙。
虽然目前无计可施,但娄鄞和她现如今都是扶宽手中的棋子, 这样反倒让他们二人有了谈判合作的机会。
姚妫打着这样的算盘, 思索着见到娄鄞后要好好与他“交流”一番。
几名宫女替她梳妆打扮, 最后为她戴上一方红色的丝锦盖头, 被遮住视线的姚妫只能低头看见脚下那一块块排列整齐的青石路。
她在幽若的搀扶下,小心翼翼的走出了别院,坐上了早就等在门外的步撵。
半盏茶的功夫,步撵就将姚妫抬到了目的地。
这时一旁的幽若向姚妫伸手,示意扶她下来,“公主,咱们到了。”
姚妫跟着幽若慢慢的走进了一个她完全不知何处的地方,盖头下的她唯一能肯定的是,她仍在车峪王宫内。
幽若带着姚妫走进一间宽敞的主室,扶她坐在床塌上,又弯腰整理了长裙两边的裙角,确认无误后才躬身退了出去。
等房间关门声咯吱一声响起,姚妫这才掀开了头上的盖头,看向了自己身处之地。
姚妫从床榻上站起身来,看见屋内燃着两对红烛。
虽说这是在车峪王宫,可房间内红绸高悬,窗户贴喜,就连床铺上都洒上了花生桂圆,怎么看都更像穆沅朝子民娶妻的新房。
或者说娄鄞娶她用的就是穆沅朝的礼仪?
姚妫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三层的薄纱长裙,大红的颜色似乎也是照着穆沅朝的龙凤红色喜服而做。
就在姚妫疑惑此事时,门外忽然传来了脚步声,她慌忙的将手边的盖头重新给自己盖上,然后一口气吹灭了屋内的红烛。
门外的人影缓缓的走了进来,他停在姚妫身前,静静的站着,不发一言的他好像有开不了口的苦衷。
姚妫觉得有些不对劲,这样默不作声的感觉像极了一个人,盖头下的她立即问道:“谢临渊……是你吗?”
姚妫头上的大红盖头被人慢慢的掀开,印入眼前那熟悉的轮廓是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忘记的。
“真的是你!”姚妫仰头看向谢然,心中竟有一丝雀跃和激动。
谢然转头看了一眼门口的位置,用口型告诉她,“外面有人。”
原来他在答应扶宽的要求后,扶宽对谢然仍是不放心,于是就派了人来确认到底。
姚妫瞬间明白了过来,他们现在需要做的是蒙混过关演出戏给门外监视的人看。
谢然抬手扯下了床侧的红色帷帐,姚妫在他靠近自己的时候配合着慢慢躺下。
他们也不是第一次睡在一张床上了,但或许是这次的气氛太过不一样,两人都有些局促紧张。
姚妫垂着眼帘,小声提醒着身上一动不动像块木头的谢然,“你不做点什么,恐怕瞒不过去。”
谢然在她的提醒下,半晌后才像蜗牛似的凑上去轻啄了一下姚妫的鼻尖、唇角。
姚妫感觉到谢然僵硬的身体,他在努力克制自己,但他此时行动的反应比寻常迟缓了许多倍。
姚妫忍不住起了想要逗他玩的心思,她微微偏头,凑进谢然耳边,悄声道:“谢临渊,你好像膈着我了。”
“……”
谢然尴尬的耳根瞬间红了,他手忙脚乱的想要立即起身,却被姚妫伸手从后背揽住了脖颈,还将他牢牢压在身前,又故意小声说道:“嘘,别动,外面有人。”
谢然神色慌张地将双手撑在姚妫身侧,将他圈在自己手臂间,他弓着腰拼尽全力不让自己与姚妫的身体有任何贴近。
姚妫在身下静静的看着他,对于他的靠近不仅丝毫没有抗拒,甚至还有一些小小的期待。
姚妫又想起聂无为的话,她发觉自己对谢然的感觉早就在不知不觉中发生改变。
从一开始的相遇,她不想再让谢然因为自己死去,到后来有谢然在她才会感到安心感到踏实。
姚妫好像后知后觉地明白了什么,她从前不曾正视过的东西,其实一直都在她的身边。
谢临渊心悦着她,而她亦然。
姚妫攀住谢然的肩,在他快要坚持不住的一瞬主动抬头吻住了他的唇。
第61章 成事
谢然被姚妫突如其来的主动亲吻瞬间瓦解了所有的意志。
他像烈火烹油, 轰鸣中燃起难以填满的欲.望沟壑,两人唇舌抵死相缠,他恨不得将对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永远都不在分开。
姚妫薄纱似的长裙三两下被剥开,露出雪白光.裸的肌肤,喷薄而出的呼吸落在肩胛的皮肤上痒痒的, 她忍不住闭上了双睛。
屋内虽然没有烛火,但窗外的光照入堂内让姚妫潮.红的脸依稀可辩。
谢然用指腹摩挲着姚妫细嫩的腰肢, 气息不平的他强忍着内心强烈的渴望,警告中带着一丝委屈,低压的嗓音颤声道:“姚予柔…你这样我会控制不住的。”
姚妫一副任君采撷的乖巧模样躺在他的身下, 谢然的理智已经紧绷到了最后的极限。
但他不允许自己伤害姚妫,哪怕一丝一毫也不可以。
姚妫的睫毛轻颤,她的半张脸埋进被子里,小声呢喃着,“我知道,我愿意…”
谢然根本不敢相信姚妫说的话, 好一会才痴笑道:“我不是在做梦吧?”
姚妫被他傻乎乎的话逗乐了, 睁开眼眸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那要不要试一下?”
谢然还没回过味来,就被身下的人“调戏”了, 此刻他温柔的凤眸忽然闪过狡黠地光,姚妫的直觉告诉她,自己即将大事不妙。
…
女子青丝如瀑, 白皙的脖颈处不断地传来男子魔怔般的低诉, 一边引导着她说出自己想听的话, “告诉我…你喜欢我…永远都不会离开我…”
姚妫她迷迷糊糊地重复着, “喜欢你……永远不离开…”
“谢临渊……唔……”
话还没说完,谢然已经迫不及待的再次封住了姚妫的唇,他将人翻身压在被褥间,从身后与她十指紧扣,在起起伏伏中将俩人的心紧紧拴在一起。
门外偷听的人也不知何时悄然退去,只剩下屋内互通心意的一对男女在方寸之间尽情地欢好沉沦,一室春色无边。
姚妫在谢然变着法子的攻城掠地下累得不省人事。
等她彻底醒来时已经是五日后的辰时。
身上早已清理的一干二净,一条素净雅致的月白长裙将她从头到脚都遮的严严实实。
姚妫呆楞的望着空无一人的房间,仿佛只是做了一场旖旎无限的梦。
她撑着身体勉力走到妆台旁坐下,玉白的手指拉开衣领,铜镜中锁骨下那密密麻麻粉色的斑驳痕迹,昭示着这一切并非一场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