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着身旁的少年走出角斗场，对不远处的人群视若无睹。
有人小声嘟囔：“那个男人身边的好像是刚刚在角斗场上的半机械人……是那个男人救了他？”
无人回应。
今日的角斗场，注定成为历史。
整个角斗场的守卫军仿佛是一群永远会向往太阳的向日葵，他们蜂拥而至，却在实验室门外停住了脚步，无人再敢上前一步。
焦灼期盼的内心在看到那六片象征性意味十足的机械羽翼时，所有人都像泼了盆冷水，恢复理智冷静。
有加百列大人在，主人的身姿他们哪里配看。
更何况加百列大人的羽翼将主人的身体全部笼罩在他的范围内，别说看了，连一丝气味都透不出来。
细碎的光线从羽翼之间的缝隙倾洒而下，淡淡的金色落在少女苍白的脸颊上，那双熠熠发光的红瞳在阴影交织处散发着生机与活力，这双眼睛紧紧盯着加百列，不错过他脸上的每一寸肌理，每一个弧度。
尤嘉的呼吸缓慢，她下意识抬起手，可抬到半空又迟疑的放了下来。
“想摸吗？”
又是这道圣洁又极易蛊惑人心声音，虽然才第二次听，但可能过于惊讶，尤嘉已经将这道声音的声纹深深印刻在脑海里。
她的视野狭窄，抬起眼睛时只能看到加百列那张陌生的脸，低下头时也只能看到加百列半跪在地的膝盖，白金色的制服干净到不染尘埃，就像加百列给尤嘉的感觉，过于神性，让人感到不适，甚至是压迫感。
“主人可以摸摸看。”
加百列缓缓低下头颅，霜蓝的发梢垂在尤嘉的手上，机器人冰冷毫无温度的气息来袭，尤嘉下意识后倾，后背却猛地撞上了他的机械羽翼，森冷坚硬的触感刺激的她浑身一颤。
她居然在抗拒加百列的靠近。
加百列停止动作。
尤嘉低垂着眼帘，无措道：“不用摸了，换就换了吧，当初创造你们时，为了省事让你们用巴尔托洛的脸，仔细想一想，确实挺不公平。”
可是创造他们之后，尤嘉询问过他们的意见，明明无人反对，结果却在她死后，换了一副外貌。
尤嘉压下心头冒起的不悦，不过，总之比巴尔托洛那张脸顺眼！
她已经快得巴尔托洛PTSD了。
不过眼前这个加百列太陌生了，陌生的脸，陌生的声音，比巴尔托洛更无法直视的俊美容貌，完美到令人怀疑是否世间真的有这样的生命。
如果不是那六片熟悉的机械羽翼，尤嘉几乎快认不出他是从她手中诞生的加百列。
仿佛真的是不涉尘世永悬于天的神明。
尤嘉努力找回自己的理智，“不过，除了你换了外表，其他人也换了吗？”
加百列：“塞尔瓦托，柯尔提斯，库萨穆，琳，尤莉亚，他们保持着原本的样貌。”
尤嘉：“……”
塞尔瓦托就不提了，他的外表本来就不是人，其他四个尤嘉记得他们和巴尔托洛关系是最不好的，为什么他们不选择改变？
算了，等以后遇见了再问他们吧。
现在还有别的事。
她有点扛不住加百列的气势，正如系统之前的警告，加百列身上奇怪的能源波动仿佛凝成实质般将尤嘉锁定，她感觉自己正处在十字瞄准中心，牵一发而动全身。
开什么玩笑，这可是她的崽！
“我们换个地方，有些事我要和你谈谈，还有，角斗场这种地方我不想再看到，今日发生的所有事，我希望你和塞尔瓦托都不许追究，那个逃走的半机械人以及迭戈不准追捕，还有我一个弟弟，他叫蓝铂，他现在应该和迭戈在一起，你们派人把他接过来。”
尤嘉的语气并不算好，甚至称得上是命令的一段话。
只是细听之下，会发现她的语气略有些急促，强行压抑情绪的效果，说完她显然也意识到这一点，懊恼的轻蹙起眉头，淡色的唇瓣抿紧。
她的目光始终落在加百列白金色的制服下摆，仿佛在研究衣服上淡金色的花纹。
她为什么不看他？
或者说，她为什么不敢看他？
她在怕他。
尤嘉的手忽然被他握住，她想抽，居然没抽开。
加百列握着尤嘉的手，抚摸上他柔软但毫无温度的脸庞，这张与巴尔托洛完全不同的脸，那双与尤嘉的发色相同的日光金色清晰倒映着她苍白甚至透着惶然的脸。
尤嘉从他的眼里，看到了不一样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