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炉香——不若的马甲
时间:2022-05-27 07:00:19

  因为罗秀华的自愿献祭,才让这些压在地脉中的疫鬼得以出世,争先恐后往这具躯壳里钻,挥舞着比刀枪还更锋利的怨煞之气,砍山断脉,生生将傩神像劈开一道道豁口,直劈秦禾而来。

  整个祭坛已经被利刀切成几大板块,到处都是裂痕。

  秦禾就地一滚,捡起刚才掉落的短棍,腾地站起身,就听背后突生异动。

  “啊!啊!”有人吓得叫出了声,“诈……诈尸了!”

  只见祭坛下的数百名尸傩缓缓仰起了头颅,手臂也在试图抬起,动作很不灵便,显得生涩而僵硬。

  前头闹鬼,后面诈尸。

  简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几个人被堵在中央,魂都快吓没了。

  黏稠的黑气从傩神山的眼耳口鼻中漫溢出来,就像无数个扭曲挣扎的人影要爬出地狱。

  台下突然一阵齐声呼喝:“傩!”

  从数百名尸傩的面具下发出,威慑之力远震,吓得众人一激灵,就连秦禾都被这阵猝不及防的声势惊了一跳。她再转头,看见浓墨般的黑气好似有所忌惮般,竟然瑟缩了一下,又往后退了几分。

  秦禾忍不住心道:这尸诈得好啊。

  这些镇在龙脊尸瘗中的尸傩,从生到死,从古至今,都是疫鬼的克星。

  罗秀华陷在黏稠的怨气当中,露出恶鬼般狰狞的形态,面对百名尸傩,周身的煞气暴涨:“向盈!别妄想再困住我们!”

  数十万的疫灾百姓,全部死于火刑,而下令执行火刑的人是帝后向氏。如此不够,还将他们囚困于龙脊尸瘗。

  千年之怨恨都系在那一人身上,罗秀华嘶吼:“放我们出去!”

  吼声如雷贯耳,伴随着滔天的怨愤一齐释放,泄出祭台,连绵不绝。

  台下的尸傩齐齐振臂,雪白的袖袍陡然展开,声如洪钟般撞响:“傩!”

  逼得翻涌的黑气滞了一瞬,随后煞气又如卷缩后的潮水般劈天盖地,从傩神山汹涌而出,变幻成无数形如墨汁般的人形,秦禾用力一甩,手中的短棍伸缩拉长,她拧动几圈,棍身亮起一圈符咒,朝扑向唐起的那只黑影抽过去。

  “秦禾……”唐起显然慌了。

  “快走,躲到尸傩后面去。”说话间,秦禾打散了一堆前扑后继的疫鬼。

  闻言,唐起更慌了:“尸傩?”

  都诈尸了。

  “放心,他们驱疫。”

  背后一声惨叫,秦禾回头,浓稠的煞气绞住了其中一个面具男,疯狂地往他七窍里钻,他徒劳地挣扎了几下,屈指成爪,扣在了秦禾肩上,然后瞪大双眼,却像被捏住了声带,只来得及从嗓子里挤出两个字:“救……救……”

  须臾间便被抽成一具干尸,步了罗秀华后尘。

  秦禾猛地倒退,眼看着越来越多的疫鬼涌出来,拖着黏稠如墨的黑瘴,一会儿似人形,一会儿又似团滚涌的煞气,一眼望去,到处是扭曲不定的黑。

  尸傩振臂一舞,身姿拔起,动作柔且刚毅,似云行鹤舞,往地上重重一跺,齐声震耳,又是一声气势磅礴的:“傩!”

  三声“傩”如降下的万钧雷霆,要将这波疠疫之气掀回傩神山里。

  万千疫鬼何其不甘心,它们等待千年,好不容易借着罗秀华的躯体,终于有机会重返人世,面对帝后向氏设在此地的禁制,怨煞气变成风刀霜剑,抵挡住这声声驱邪逐疫的“傩傩”之音。

  部分尸傩的衣袍被划破几道口子,手臂和颈项的皮肉割开,露出里头的嫩肉,却不见半点血迹。尸傩也并无痛觉,他们齐齐从袖袍中抽出一把香,举至面前,未沾明火,却在煞气弥散而至的瞬间不引自燃。

  这是种揉了符箓的线香,与符纸挡邪自燃的现象异曲同工。

  果然是贞观老祖的亲传弟子所设傩仪。

  黑气已经迅速扩散开,秦禾将手里的伸缩棍塞给唐起:“拿这个自保。”

  她自己捏了一把线香在手上引燃。

  那个南斗突然窜到秦禾旁边道:“美女,还有保命的东西吗,护身符什么的,给我们来几贴?”

  秦禾皱眉:“我跟你……”

  年轻人赶紧套近乎:“咱们不打不相识。”

  当下性命攸关,秦禾没功夫计较,随手甩他几张驱邪符。

  年轻人捏着符纸转身,刚想分傀影师两张,就见一股黑气已经缠在了对方脖颈上。年轻人目光一沉,符纸立刻拍出去,邪气当即溃散。

  别说,这玩意儿还挺管用,只不过是个一次性的。

  南斗扭过头,就见唐起挥动伸缩棍,打散了紧追而至的几缕鬼影,心里痒痒,手也痒痒。

  只要他想,这件法宝就能夺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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