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辈们对她很不待见,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都说了不要去后院,你的人违背家规没了活该。”
方夫人有苦说不出,她只好也这么给自己催眠,可是心里却很清楚,事实不是这样。曾经气焰嚣张,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方夫人头一次体会到了担惊受怕的感觉。
再后来,旁系的一个嫡子对方离起了歹心,也有借着她上位的意思,欲对方离不轨,自然是没了下文。
有个长辈不乐意了,那正是他的独子,他污蔑方离是她勾引了他的独子,搞不好就是她把人藏起来的,要求彻查方府。
那个长辈和派去彻查的人都失踪了,这下就是方府的人再迟钝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府里甚至开始传言:其实方钧没有死,他一直躲在方府暗处,伺机报复对妹妹不好的人。
也有人说:方钧确实是死了,但他的灵魂还在,说得好听点是守护方离,说难听点就是来索命的。
后来事情甚至演变成只要对方离没有好脸色就会遭到报复,想为同伴抱不平把怨气撒在方离身上的都吓得夹着尾巴做人,于是方府里的人对方离敬而远之,生怕成为下一个目标。
方夫人这边同样不好过,明明她才是对方离最差劲的一个,可那人像是把她特意漏掉了似的,一直让她活得好好的,但方夫人知道连方老爷都不是神秘人的对手,自己更是不足为惧,对方离态度不好一次,身边的人就减少一个,方夫人突然明白了此人的真实意图:他(她)要从心理上摧毁她。
头上悬了把随时会落下来的铡刀,这样的凌迟让方夫人完全没了意气风发的样子,一点也看不出曾经的娇艳模样,倒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太太。
顾不得家丑外不外扬,方府开始四处寻求能人异士的帮助,甚至请来了第一宗门—万灵宗,然而那些人都把自己搭了进去。
没什么比希望一次次落空更残忍,剩下的长辈开始闭门不出,方夫人一个人苦苦支撑着方府,最近她开始幻想方老爷会把她接走,带她脱离苦海,可事实是痛苦的日子还要继续。
听完了方离讲述的这一切,江羡云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方离恳求她:“你们不要带走我哥哥好不好,”
然后方离歪着脑袋,竟对着江羡云身上藏着回像石的那个方向神情诡异地说:“永远不要招惹我哥哥。”
“就是这些,姐姐还有想知道的吗?”方离恢复了少女惯有的甜美笑容,仿佛刚才都只是江羡云的错觉。
江羡云愣愣回应:“没有了,我就不打扰方小姐休息了,告辞。”
身后传来方离嘻嘻哈哈的声音,江羡云毛骨悚然,如果幕后黑手是方钧,那方府发生的这些变故算不算是他们罪有应得。
晚饭后江羡云还要和谢盛辰一起画符,这次的对手明显不好对付,他们又在别人的地盘上,高级驱邪符越多越好。
虽然江羡云的笔没停,但她的心思已经神游云外,除魔卫道是她的职责所在,但这一次,江羡云罪恶的发现,自己并不想这么做。
谢盛辰怎么可能没注意到身边的人心不在焉,他语气温和道:“累了的话就去歇歇,还有,”谢盛辰难得笑了一下:“辛苦了,下午做的不错。”
江羡云停了笔,盯着谢盛辰微扬的嘴角鬼使神差地来了句:“我现在很迷茫。”
谢盛辰也停了笔,认真地看着她,这一看反而让江羡云不好意思起来,要在以前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会找谢盛辰当倾诉对象。
她不说,谢盛辰就不动笔,江羡云心一横:“我觉得方府罪有应得,我不想伤害一心保护妹妹的方钧。”
谢盛辰没说话,江羡云内心更加煎熬,她觉得自己真是疯了,居然和万灵宗第一卫道士说这些,江羡云呼出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忘了我说的吧。”接着就要拿起笔画符。
“嗯,很正常,我也这么想。”
“什么!”江羡云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放下手中的笔愕然地望向谢盛辰,对方并不像在开玩笑。
谢盛辰开导她:“人很复杂,没有绝对的善恶之分,不管同情方钧,还是同情方府都很正常。”
“那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做?”江羡云更加迷芒了。
谢盛辰看着她的眼睛:“找出幕后元凶,解除方府的危机。”
还真是平淡无奇的标准回答,江羡云说:“所以对方钧的同情只停留在口头上,心里有就行了?”
谢盛辰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么奇特的想法你咋想到的,”随后谢盛辰恢复了清冷的模样,正襟危坐道:“方府请来的那些人,还有咱们万灵宗的同门,他们呢?难道也罪该万死?”
江羡云总算意识到自己忽视的点,她太过关注那些恩恩怨怨了,方府里的人暂且不论,方钧还对无辜的人下了毒手,长此以往,只怕还有更多的人遭殃。
“我明白了,多谢指点。”江羡云继续画起了符,今晚的谢盛辰格外顺眼。
谢盛辰说:“咱们以后要多加小心,方钧很大可能躲在暗处伺机而动。”
江羡云点点头:“我知道。”
窗外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时隐时现,谢江二人同时停了笔,谢盛辰冷笑道:“死人是不会作祟的,活着的才可以。”
另一边,方府后院的门前,两个一只手持剑,一只手提灯的弟子犹犹豫豫地徘徊不前。
“好不容易知道问题出在哪,你居然怂到不敢进,亏我愿意叫上你一起。”
被骂“怂”的那一位不甘示弱道:“你行你上啊,还有,别把话说的那么好听,你叫上我不过是想带个帮手万无一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