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赵长磊深深点了点头，“我看他们都不太配合咱们工作啊，今天开完例会，咱们再接着开个小会吧。”
开会干什么，怎么这些领导人有事儿没事儿，不管多少人参与这件事情，都总喜欢开个会来消磨时间？
梨花皱眉，只是还不等她反驳些什么，电梯在十二楼停下，赵长磊拍了拍梨花的肩膀，“振作一点，准备例会。”
其他单位的例会大多定在了周一上午，管理局却是灵活的，每个小组的阶段性任务告一段落后，都会组织一次全局性的例会，局长主持，各小组都得参与，以总结本阶段工作得失，同时也部署与指导下个阶段工作的开展。
梨花算了算，可不是？
确实该开例会了。
而且这是赵长磊担任管理局局长后的第一次全局性例会，除了工作相关，必然要把重心放在建立领导人威信上。
可供开刀的，其他组不知道，杜鹃组一定是自己。
她没忍住叹了口气，拿起自己工位上的笔记本，探头看了茉莉一眼，“开例会去啊。”
“就来了。”
茉莉改了两个标点，存好文档，“走吧走吧，我这稿子今天该交了，不过这个点甲方爸爸还没起，正好开完例会发给他。”
例会例会，一如既往的沉闷与无趣。
只是因为赵长磊新任局长，所以特意添了个个人介绍的环节，可关于赵长磊的简历，几人应该都查了个差不多了，所以这环节也就是走个过场，并没有多大的实际意义。
接着是对这一阶段工作的整体总结。
这么多年的实际经验累积下来，其实管理局内部各个小组都已经有了自己的一套流程与方法，整体总结，也无非就是局长根据各个小组负责人的总结，提炼精简再复述一遍而已。
这个环节对她们、尤其是梨花来说，也是完全毫无意义的。
紧接着，下一个阶段的任务布置。
在此之前，小组负责人会领取本小组这阶段的任务，所以这段时间要做什么大家心里都有数，依旧是在走一个很没有意思的过场。
梨花有些想不明白，这样的例会有什么用？
管理局和其他单位又不一样，需要局长通过例会来梳理工作，小组负责人一起碰头研究下就能行的东西，非得浪费这么一天时间，听赵长磊在那里语调平平、语句冗长反复的叨叨叨。
没意思。
真没意思。
梨花抽空摸鱼，打开手机，在皇帝群里发了个表情包。
金章皇帝（晋）：可爱.jpg
金章皇帝（晋）：我们在开例会。
发言之前先发表情包，仿佛已经成了梨花的特征。毫不夸张的说，她就是群里行走的表情包存储库，手机内存全拿来腾给表情包的。
金章皇帝（晋）：好没意思，感觉就是来来回回走过场的玩意，总结是小组负责人总结好的，以后的工作如何把握也还得小组之后内部开会具体消化，就不知道这个例会有什么用。
金章皇帝（晋）：就好像是在用例会给他自己立威一样。
商纣王：谁？那个三石？
金章皇帝（晋）：那可不，除了他还有谁呢？
始皇帝（秦）：也不能这么说吧，或许是你们这一届的小组负责人比较优秀，那这过场该走也还得走走，万一一换届，换了一批什么都不会的，再不开例会抓一下工作重点，你们单位不就废了
始皇帝（秦）：例会又没错
始皇帝（秦）：想想假如是武则天小姐姐给你们开例会，你还会这样？说废话你都愿意听
这倒也没错。
对赵长磊，她确实是怀着很深刻的个人情绪。
梨花又发了个表情包。
金章皇帝（晋）：好吧.jpg
耳边响起掌声，梨花一个激灵，赶紧关掉手机跟着鼓掌。
茉莉诧异，一看梨花的动作神情就知道她刚才根本没听，于是微微倾身，低声提醒道，“赵局叫你上去讲话呢。”
嗯？
讲什么？
梨花依然又懵又呆。
耳边的掌声再次热烈起来，赵长磊甚至亲自鼓掌，用眼神示意梨花赶紧上去。
梨花站起了身，茉莉再次提醒了个关键词，“皇帝们。”
皇帝们？
皇帝群？
梨花虽然咸鱼，但也不是完全蠢笨的，只稍微一联系他昨天的所作所为，就知道这不过是他在为了主持皇帝群工作而步步为营罢了。
群也加了，招呼也打了，现在可不得把这件事放在明面上？
只是昨天稍一接触，发现皇帝们有些难搞，所以得先把梨花推到台前，这样即便工作做不好，那也是她这个直接行为人能力不行。而如果工作做好了——那自然是他这个老黄牛勤勤恳恳，在小辈身后提供了不计其数的支持与帮助，不计名利，帮衬小辈出头。
有了好处还不全是他的。
梨花座位靠后，但从座位到台上，却也不过短短十来步，等她站在台上看着底下黑压压的人头时，心底已经一片澄澈了。
官场上，不就这么回事儿嘛。
何况据大佬分析，这个赵长磊和她背后的势力，还是敌对的关系。
梨花调了调麦克风的位置，先冲着众人笑了一声，然后转头看向赵长磊，“第一次站在这地方，心里还是有些紧张的，感谢赵局让我站在这里，也感谢赵局，自从调来管理局后，就一直都很支持我在皇帝群里的工作。”
她声音微微有些颤，但出口的话却斩钉截铁，生生把皇帝群的活儿全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中华上下六千年，佼佼者灿若星河，而那些皇帝们，就是这条星河里最瞩目的星辰。”
梨花收回目光，看向座中的杜鹃，继而又转目寻着茉莉。
“他们各有成就也各有性格，这个工作确实不好推进，所以在这里，也感谢小组给了我一年的时间去与他们磨合，并为我的工作提供了多种便利。如今我与皇帝们虽然还在磨合期，但我也相信，万事开头难，今后还希望小组与赵局能继续为皇帝群工作的推进保驾护航。”
梨花笑意渐盛，“而我，在一年后，一定会给大家交出一份完美的答卷！”
接着，她道谢，鞠躬，潇洒下台，留下赵长磊在台上独自凌乱。
他好像开头的时候并不是这么说的？怎么梨花这个看起来最老实的员工，一上台就敢全盘否定他的意见，还兴冲冲的几句话就结了尾，谁家开会局长还在边上敢就说这么几句话？
有意思。
管理局这几个，个顶个的有意思。
杜鹃、茉莉、老张……啧啧，这么看来，还有个梨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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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例会后的混乱 [V]
于是例会也没有再持续多长时间。
散了会，赵长磊特意截住打算和茉莉一道回办公室的梨花，依旧笑着，“我们去研究一下关于武则天的那篇文章究竟要怎么写吧，毕竟上头虽说给你留了一年的时间，可除去审查、甚至复审的时间外，其实咱们的预算并没有那么充裕。”
一边说着，一边半挟持着梨花进了局长办公室的门儿，接着他把门敞开，好叫外头看进来的视野更加清晰一点。
“坐。”
赵长磊有些殷勤，亲自给梨花端来一杯水。
接着又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什么可以继续“服务”的事情后，才坐到老板椅上，双手交叉在胸前，摆起了局长的谱，“文章写了多少了？是打算如何命题？要知道这题目就如同文眼，如果惊艳，常有点睛夺目之效用，就算是没写多少，题目作为总纲，也该有了吧。”
这个还真没有。
按照梨花的写作习惯，这会儿的题目都是为了文档好分辨顺手存的，譬如关于武则天这个，现在就顺手打了个《武则天的女性意识》，并没有经过深思熟虑。
而大概率，这个题目也不会通过最终审核。
她支支吾吾的掏出手机，连上局长办公室的蓝牙，将写了两句话的文档发到了赵长磊面前的电脑上。
“也不算定下。”
梨花习惯性摸了摸耳朵，笑的有些尬，“就是想往这个方向去写。”
赵长磊点开文档，蹙起双眉，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开始逐字逐句的研究梨花写在文档里的那个开头。
这速度真够蜗牛，梨花心里又把那几句话给背了一遍，可赵长磊就是没有抬起头的意思，仿佛这个开头很值得深究似的。
而这种时候，梨花一般就会有些无所适从了。
即便在皇帝群里已经经历了无数次，这种等待着被考量、甚至被评价的不安定与焦灼，此刻因为没了网络的距离，更被凸显放大了出来。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能做些什么来缓解这种情绪，别看刚刚在台上那么慷慨激昂的，私下里要打太极了，她却连个场面都难以应付。
赵长磊为官已久，深谙“拖”字一诀，他越拖，主动权就握的越紧。
就在梨花想，要不干脆找个借口回自己格子间的时候，赵长磊终于抬起头来了。
“这个方向……嗯……”
他说话的时候，眼神共计瞟了五个地方，嘴唇就像不受控制一样，各处都以不同的频率哆嗦着，或许是一些人在思考时共同的模样，总之并不是多好看的样子。
“这个方向不错。”
赵长磊自己和自己搏斗良久，终于利索的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他抬起头，看向梨花，再次重复了一遍，“这个方向很好，很有新意，有写头。只是，我们现在的目标是现当代文明，所以后续还是要注意这两方面的衔接。”
“是。”
梨花点头，“我知道，但是群里怎么样您昨天也看到了，旁敲侧击尚且有难度，更别提这么一个问题抛出去就和她们要答案。”
她适时叹了口气，“挺难的，挺难的。”
“有句话是伸手不打笑脸人。”
赵长磊仿佛完全忘记了他昨天在群里的那个怂样，竟直接开起了赵局小讲堂，教梨花要如何很好的融入皇帝群之中。
“你多和他们寒暄，逢年过节的问一问，表示表示，有道是礼多人不怪，独角戏唱久了，也总能感动那么一个两个的。”赵长磊干脆撑住下巴，“武则天是女的，你也是女的，女性之间相互交流……应该比我要顺畅的多吧。”
“而且，多关注他们的内心需求，这忽然间复活了，面对这林林总总、形形色色的，是吧？你对他们好一分，满足他们一个需求，他们就把你当回事一点。”
这不就来了？
赵长磊根本就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把别人推上前然后自己跟在后头抢功的机会。
梨花很想问他一句：群里皇帝们希望你退群，为了他们好，也是满足他们的需求，你主动把群退了行吗？
只是恶狠狠盯着赵长磊看了半晌，这句话还是咽回在了肚子里。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好。”
梨花关掉蓝牙，撑着椅子扶手缓缓站起身来，“那赵局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就先回去工作了，看看接下来这稿子要怎么往下写。”
“好，去吧。”
赵长磊起身相送，“这个立意不错，挺好的，杜鹃组里我最看好你。”
他直接把梨花送到局长办公室门口，然后还拍了拍她的肩膀——赵长磊并不避讳让别人看到他对梨花的欣赏。
大概，他甚至还担心别人会看不到。
目送着梨花离开，赵长磊还在局长办公室门口站了一会儿，刚要转身进去的时候，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骚乱。
好像……是有谁丢了什么东西？
赵长磊循着声音的来源，一路走了过去。
梨花刚在座位上坐下，就被茉莉一声尖叫给惊得跳了起来，她的脸越过玻璃格子，格外关切的看着把电脑开了关、关了开的茉莉，“怎么了？”
“我写的稿子没了！”
茉莉不知道第几次打开电脑，搜索着明明已经储存了的文档，可不管是在哪个盘里，无论是标题还是关键字搜索，完全都搜不到相关的内容。
她濒临崩溃，甚至在文档里查找着编辑记录，可那段时间就仿佛是消失了一样，所有文档的编辑记录都停留在了昨天晚上。
而这个稿子的终稿，是茉莉今天凌晨六点起来一直写到了现在的。
足足有五千字的稿子没了，稿子的编辑记录也没了。
可偏偏这时，甲方也来信催着，一副很是没好气的样子，“不会吧不会吧，杜鹃组金章写手不会就连这么个稿子也要拖着吧？”
“先找找之前的废稿。”
梨花还算冷静，她先安抚了茉莉几句，接着她想起来，茉莉好像曾经用自己电脑存过几个备份文件还没删除。
这也是每个写手的血泪经验，重要的稿子千万不能只存在一个地方。
她找到备份文件，发到茉莉那头，“试试看这几版能不能改一改用一用？”
“这是被打回来的。”
茉莉查找无果，颓然坐在椅子上，眼神在瞬间空洞下来，“那几版都没什么用，怪我早上偷了个懒，没和云端共存……总想着开完例会就发过去了。对了，例会……”
她的双眼又聚起焦来，眼神在几个小组间来回逡巡着，“今天谁没去开例会？”
这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
除了病假和事假来不了的人，基本单位所有人都得参加例会，例会期间，就连保洁也得站在门口旁听。
当然这也只是个规定，平时也没什么保洁旁听就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