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样一个人神经质地说着这些话,叶初心中的恐惧与紧张更甚。张波看见她的表情,居然还宽慰一笑,说:“别着急,等回去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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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波一行人在路上走得很快,一路上似乎完美避开了所有危险的地方,就像是有人在给他们指引方向一样。
叶初非常怀疑,张波的团伙里有一个能够侦查情况的角色,所以才能提前发现自己,才能这么完美地在丧尸横行的益城畅通无阻。
一行人最终来到了一栋尚未完工的大楼里。叶初认得这里,最近几年,这边规划了一大片公园和商业区,很大一片范围全是工地,没什么人,中间的毛坯大楼便成了这帮罪犯的绝佳藏身处。
从进入工地的区域,到上楼的一路上,叶初已经发现了好几个放哨的人,在绕来绕去的通道上,还有不少明显是遮挡物的掩体。很显然,这里并不是一群乌合之众的窝点,而是一个有着严密防御措施的地方。
进到大楼中间的一个房间,叶初看到有十几个男男女女正在忙碌,做饭、安装床架子、整理一些乱七八糟的家具。还有几个明显有些凶恶的人在旁边看守着。
见到张波领头走进来,其中一人开口问:“波哥没事吧?咋这么快就回来了。”
张波指着叶初说:“找到宝贝了。”
“这是啥人啊?”
“就是我给你们看的那个网上那个叶子,哥几个的异能不就是她出的主意嘛。”张波一脸得意。
“哎哟!那可不得了,这小美女身上好东西应该不少吧?”
张波上去就给那人来了一巴掌,骂道:“你个瓜娃子,我们缺什么东西吗?人叶小姐是有探测丧尸的异能!这他妈才是好东西!”
“波哥说得是波哥说得是!”那人连忙自扇了好几个耳光,随后指着叶初,转头向正在干活的十几个男女吼道,“听到没有!以后都给我叫大姐!”
那群男女神情非常惧怕,低声嗫嚅着叫着“大姐……大姐……”,显然是把叶初当成了又一个可怕的罪犯。
叶初没有反驳,也没有说什么,就是怕让张波这样神经质的罪犯感到不舒服,做出什么危险的行为。
“现在所有人都顾着自己逃命,只有老子还收留了十几个人!我晓得你们都不情愿,但我告诉你们!就是老子救了你们的命!现在到处都是丧尸,你们这些人出去就是死路一条!”张波半训斥半炫耀地对那些人喊着话,然后又对叶初说,“看到没有?我要建一个属于我的避难所!有人做饭干活,有人保证安全,有人出去打丧尸!”
叶初自然不相信这人的鬼话,看那十几个人的神色,就知道肯定没经历什么好事。她毕竟年轻,脸上的不相信根本藏不住,一下就被张波看了出来。
“我知道你现在不相信,我们慢慢来。”
接着,张波指使着人做了几道小菜,说是给叶初的“接风宴”。勉强吃完之后,这位罪犯头子说道:“叶小姐,正好你来了,我们今天原本计划着去搞点东西,有你在,估计十拿九稳!”
叶初警觉地问:“你们要做什么?”
张波一笑:“去了就晓得了。还有,你的这几位朋友,就先在这里休息吧,劝大家都不要动歪心思,要是我没回来,这里人都给我一起死!”
张波把众人的手机和随身的东西全部收缴了,放到了一个单独小房间里,倒是允许叶初带着随身的相机,对此,张波的解释是,“老子以后肯定是要做大事的,现在要提前留点纪念。”
没有人知道叶初的异能是通过相机实现的,这也成了张波严密管控下的一个漏洞。叶初悄悄捏了捏相机的握把,心里暗暗下了决心,要把握好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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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除了之前就跟着张波的鑫子和小林之外,又增加了两个人,加上叶初,一共六个人。
让叶初没想到的是,这一次的目的地居然是附近的看守所。
这几年,随着益城市区范围的不断扩大,这个原本位于老城郊的看守所周围几乎全部变成了繁华地带,据说这里大部分功能已经逐渐搬迁到了外面,但在彻底拆迁之前,这里还是会羁押少部分罪犯。
到达看守所外面的时候,叶初看到,原本的高墙几乎倒塌了一半,地上像小火山一样,拱出来一个很大的土包,边缘还有许多异能晶体模样的黄色碎片,有不少丧尸在周围游荡。
这就是益城大乱的原因?地里面直接冒了丧尸出来?
张波几人走得很快,几个罪犯似乎都是攻击型的异能,路上遇到的丧尸几乎都被他们三下五除二地解决掉。迅速地进入了看守所里还没有被破坏的监牢区。
一进到监牢区的走廊,就有人把监牢敲得哐哐响,用绝望沙哑的语气在骂:“张波!老子死了一定到地狱里把你祖宗十八代都干个遍!”
张波眼皮都没抬一下,径直往里面走着。
叶初看到,牢房里还关着不少人,只不过,除了正在骂张波的那人之外,其他人都已经变成丧尸了,正在里面嘶吼。直到走廊的尽头,里面有一只外表非常奇特的丧尸——虽然是人形,但外表覆盖着密密麻麻的鳞甲,看上去像一只巨大的蜥蜴。
看见叶初等人走过来,那只丧尸也没有什么的反应,就抱着膝盖缩在角落,甚至还抬头看了叶初一眼。不同于其他丧尸疯狂涣散的眼睛,这只丧尸的眼睛里居然还有几分迷茫的神采,让叶初悚然一惊。
张波道:“这是我的亲哥哥。”
“你……把他怎么了?”
“我把他怎么了?你这问题可就问错了,是我这笨哥哥不小心被丧尸咬了,我怕他死了,把他关到这里来养着,还给他喂吃的,喂晶体,没想到啊,我这哥哥居然一直在进化,他妈的。”
“你给他喂什么吃的?”叶初虽然心里隐隐有了答案,但依然不可置信地问了出来。
张波阴阴一笑,朝监牢区那边瞟了瞟反问道:“你觉得呢?”
那边,丧尸的嘶吼和顶头那一间的叫骂还在继续……看着这间牢房里隐隐的血迹,一股恶心的感觉涌上了叶初的喉咙,让她“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张波好笑地看着她,说:“你们这些人就是惺惺作态,我们获得异能的晶体不也是从丧尸身体里出来的?我们也把别人的一部分融到了自己的身体里,这和吃人有什么区别?”
叶初恶心得有些头脑发胀,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反驳张波的诡辩,只能听张波继续说下去。
“好了,赶紧吐完起来干活。我猜你能精确分辨感染的位置,所以很有可能可以找出体内晶体的位置……”
“估计你也看出来了,我这哥哥好像还没彻底疯,但是没法说话没法做事情,我想着干脆宰了,把他的晶体搞出来。你要知道,他的异能可不得了,居然是再生。我他妈……呵呵呵……我他妈不管砍了他什么地方,居然一会儿就重新长出来了,真他妈牛逼。”
“所以,你仔细看看,他的晶体到底在哪,我怕直接砍爆了就他妈白费功夫了。”
“来,好好看看,跟我说说,要砍他哪里?”
第28章
叶初自然不能拿出相机来查看,这样会暴露自己的异能使用方式。她默默闭上了眼睛,用红外线视觉看向牢房里张波的亲哥哥。
闭上眼睛的一瞬间,叶初就看到了一团红得发紫的光点,出现在了那人的身体里,位置却不是固定的,反而在身体里来回不停地移动,就像叶初当时在古树身上看见那条巨蛇身体里的东西一样。
叶初睁开眼睛,就看见张波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怎么样?说说吧。”
叶初说:“这是你亲哥哥,而且好像没疯,你就要这么对他?这可是杀人!”
“这是我亲哥?你他妈给我睁大眼睛看看!他妈这东西还是我亲哥吗?!”张波突然愤怒地吼了出来,还用手中的匕首疯狂地比划着,“你他妈一个小女娃娃懂个屁!快说!在哪!”
叶初只能回答:“他身体里的东西在不停移动,没法说。”
张波又是一笑,说:“这个好办。”
然后他直接打开了牢房的门,吩咐道:“按住他。”他手下的四个人鱼贯而入,直接把那人拖到了地上,按住了那人的四肢,让他四仰八叉地躺在了地上。那人似乎知道了要发生什么,开始用一种不像丧尸也不像人类的声音嘶叫起来。
张波把手里的匕首硬塞到叶初手里,说:“归你了,快点!”接着猛地推了叶初一把——他的脸上狰狞无比,像是快要爆发的火山。叶初看到,张波的手上已经有青筋凸起。
叶初沉默地接过了匕首,内心还在想着到底要怎样才能解开目前的困境。这时候,身后的窗户上传来了一声有些沙哑的猫叫,所有人都转头一看。一只浑身黑色毛发、沾染了不少灰尘与血迹的小黑猫出现在了窗台上——正是小黑!
与之前清澈的眼神相比,小黑的眼神变得锐利了许多。他朝着叶初一扬头,然后长大了嘴巴。叶初似乎莫名明白了小黑的意思,整个人往地上一扑。
下一秒,小黑嘴里直接喷出了一道锋利的冲击波,从叶初头顶上方扫了过去。牢房里原本四个人的身体直接被切断,张波的亲哥见到这样的场景,似乎受到了很大的惊吓,连忙爬到旁边缩成了一团。
而张波,在冲击波扫过来的一瞬间,直接化作一道残影,冲到了窗户边,一手就掐住了小黑的脖子。叶初的反应也很快,一个翻身,抬起相机对着张波就按下了快门。
张波原本站立的地方直接产生了爆炸,可是只炸到了一团残影。下一秒,张波已经放开了小黑,移动到了叶初的面前,匕首直接朝叶初的脖子扎了下来。
情急之下,叶初只能把相机往上一挡。结果张波的匕首直接从相机的镜头中间扎了下去,一阵玻璃与塑料的碎裂声响起,叶初手里的相机差点被扎了个对穿。
身后的小黑又是一道冲击波,张波这次已经知道了小黑的能力,又是一个快速移动,远离了叶初一点。
他扭了两下脖子,又好奇又愤怒地看着叶初说:“没想到你的异能居然是攻击性质的,有意思……可惜啊,看样子你也是死不悔改了,只能让你……”
张波的话还没有说完,他突然发现,叶初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大片闪闪发光的巨大鳞片,虽然像是蛇鳞,但大得像盾牌一样。
紧接着,无数片翠绿的树叶被叶初扔了出来,猛烈的爆炸在狭窄的监牢通道里骤然发生。张波提前往后移动了一段距离,但因为他的能力还比较初级,移动距离并不远,还是被爆炸产生的冲击波波及到了,直接被撞飞了出去,吐出了一口血。
在剧烈的冲击之下,他浑身骨头像是散了架一样,衣服和皮肤都被灼伤了不少,连异能都有些不好用了。
这时候,浓密的烟雾就好像烟雾弹一样,遮掩住了所有人的视线。不过,对于叶初来说,她只需要将眼睛一闭,开启红外线视觉,依然能看张波的位置。
叶初之前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可末世几天来的经历,已经让她心中有了一些狠劲。她这会儿独自咬了咬牙,从空间里取出了消防斧,再次朝张波扔出了一块古树叶片,趁着爆炸的噪音和张波动弹不得的空隙,叶初快速靠近了张波。
正在挣扎着想要起身的张波,也没想到叶初这么激进。他只看到自己的头顶,突然出现了一柄大红色的斧头,破开漫天烟雾,直接砍了下来。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一只胳膊上直接爆开了血雾,加上刚才爆炸伤掉了一只手,估计内脏受伤更重,现在他已经完全失去了攻击能力,眼前疼得一黑,彻底倒在了地上。
“啊啊啊啊啊啊!艹!你个小贱人!”
叶初赶紧把小黑护到身后,握紧了斧头,盯着已经全身是血的张波。让她没想到的是,张波虽然一开始很激动,但骂了两声之后,像是认命了一般,又平静了下来。
“你还是不懂……你什么都不懂……你们为什么都不懂!”
叶初强压着心中残留的恐惧,冷冷地问:“我不懂什么?”
“我老婆得了癌症,也没几年好活了,变得越来越难看,我帮她早点解脱!为什么非要挣扎!还有她爸妈!为什么忍心看到女儿变成那样!还说我疯了!”张波突然开始说起这些话,叶初反应过来,这人之前是杀了自己的妻子?
“还有我哥……我们本来就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我是准备把他的晶体融,把他全身都吃了,以后我死了,也算是一起尘归尘,土归土……”
“我爱我老婆,我也爱我哥,你们为什么都不懂……你们都不懂啊……”
张波的气息渐渐衰弱了下去,叶初没有说什么,也没有靠近。相机造成的伤害其实很重,很快,张波就没有声息,只有一双眼睛还死死地盯着他哥哥的方向。
看着死去的张波,叶初一时间有些茫然。一个人可以杀死自己的妻子,杀死妻子的亲人,杀死自己的哥哥,还准备把哥哥的尸体吃掉?还在说自己爱他们?
她甚至没有去想现在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办,反而想到了很久以前读到过的一句话:
“很多人顶着爱这个词,干尽了人间丑事。”
末世这么几天,哪怕古树与巨蛇给她带来的冲击,也没有今天这么大,让她恍惚间觉得,这好像真的不是以前的世界了。
但也许,这个世界可能一直是这个样子,只不过她不知道而已……
叶初还注意到一个小动作,张波最后还在伸手摸耳朵里塞着的耳机,似乎有些茫然。
牢房里已经快成废墟了。其他四个罪犯虽然也是异能者,但身体仍然是人类的身体,非常脆弱,没能接下小黑的一击。其他牢房里的丧尸,要么被小黑解决,要么在刚才的爆炸里直接完蛋。
她还愣着,小黑已经踏着血迹,进了牢房,好奇地在闻张波哥哥身上的味道。
在房间里,还放着一个背包,叶初打开翻了翻,里面装着一些食物、水、衣服和证件,身份证上印着一个不算太难看的男人的脸,和张波很像,名字是“张洪”。只不过面前这个连脸上都覆盖着密集鳞片的生物,可能从外貌以及心理状态上,都已经不是曾经的张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