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听到这话，懈了口气，表情开始动摇，她知道小圆圆是幽灵不受这些影响，可对她来说小圆圆还是以前那个活着的需要特别仔细特别用心照顾的小孩啊。
“好吧好吧，真是那你们没辙。”周清认了，一家三口往红酒池走。
周清让林振东带着小圆圆在池子里学游泳，她则舒服地靠着墙，仰着头思考。
小圆圆是幽灵，用以前照顾她的方式去照顾她到底是对还是错呢？
是不是应该让小圆圆自主地去尝试她想尝试的东西，才能让她更好地成长呢？
怎么做才是对的呢？
可能所有的母亲都思考过要怎么对待自己的孩子，这是一辈子的难题，每个阶段都会出现不同的挑战需要母亲不停地转换自己的态度，不停地思考自己的抉择是否正确。
更何况，周清的孩子更加特殊，她的孩子在成长阶段刚开始就去世了，变成了一只幽灵，完全没有同样的经验让她去学习。
一时间，周清有些郁闷了，她重重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妈妈？”
周清怀里突然钻出一个小脑袋，小圆圆正用关心的大眼睛看着她，表情满是担心和专注，小圆圆蹭了蹭周清的脸，泡了这么久的温泉，大家的脸都红红的，只有小圆圆还保持着正常的肤色。
周清把小圆圆地脸当面团一样揉着，动作看似挺大力，实际上力气都收着，完全不会让小圆圆觉得疼。
周清心里想，我真是拿这个小屁孩没办法，嘴上说：“我没事呀，怎么不继续学游泳了？”
小圆圆得意地拉着周清的手，“我学会啦！妈妈你看。”
接着，小圆圆就开始摆动双手在池子里游了起来，虽然两只手臂上还套着游泳圈，但对于一个这么小的孩子来说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小圆圆手和腿上下拍打着水，脸一直仰起来，时不时手上拍打的水快要溅到脸上的时候，她就立刻把眼睛闭起来。温泉池不比游泳池大，她没游几下就需要返程。
“怎么样！厉害吗？”小圆圆炫耀地说。
周清和林振东很给面子地鼓掌。
再一次泡完温泉，一家三口总算回到了住的地方，三人分别洗了个澡，换好了衣服，躺在大床上。
温泉村的床特别软，躺下去跟要陷下去一样，枕头厚厚一个，实际上也软绵绵的，泡完温泉的身体处于一个放松的状态，夫妻俩看了看时间，也到了睡觉的时候，把灯一关就陷入了梦乡。
另一头的袁牧野泡完温泉也回到了住处，他拿起手机看了看，扫了几眼经纪人的长篇大论，退出和经纪人的聊天界面，想了想，将周清刚刚报的手机号码输入进添加好友的框里。
然后点击添加。
第二天一早，周清看到好友申请的时候还不可思议地揉揉眼睛，跟林振东说起了昨天的事情。
“那就加着让小圆圆和他聊天呗。”林振东将粗线条贯彻到底，并没有觉得明星加普通人微信有什么大不了的。
“好吧……”周清喊了喊小圆圆，告诉她袁牧野加了自己，想跟袁牧野聊天的话自己拿她的手机。
小圆圆啃着早餐，应了一声。
周清看小圆圆早餐还有不少，估计没那么快吃完，打开手机开始搜索袁牧野的消息。
她先在搜索引擎搜索了一下，袁牧野的基本信息很快就弹跳出来，她点进去看，年龄身高这些她的兴趣不大，重点是看他的祖籍和人生经历，有没有可能和柳二搭上关系。
“祖籍不在s市，从小也不在s市生活啊……”周清小声嘟囔着。
她只知道林书是以前的人，并不能确定这个“以前”是在多早之前，王钰凡只是个高中生，他的知识储备也不足以让他从林书的服饰上看出太多信息。
“小圆圆，柳二是我们市的人吗？”周清问。
小圆圆点点头，她问过的。
周清又在微博上搜索了一下，发现袁牧野最近的电影宣传，她点开宣传图片，发现两个月后就要上映，她又查了查杀青时间，是这个月杀青。
一般电影从杀青到上映不是要挺长时间的吗？怎么这部电影这么快。
周清将袁牧野这部电影记下，袁牧野演技有保证，可以和林振东去看，正好是林振东喜欢看的战争片。
周清又翻了翻袁牧野的其他消息，也没看出和林书有什么关系来。
这时，她又想起袁她昨天猜测的袁牧野能看到小圆圆的条件，决定看一看袁牧野的生日。
网上给的生日用的都是公历，周清通过袁牧野的公历生日推出他的农历生日，并将这个生日给记下来。
她想到影视剧里经常说的什么阴年阴月阴日，搜索了一下“如何区分阴年阴月阴日？”，立马就探出来科普。
“十二干中，乙、丁、己、辛、癸为阴干；十二地支中，丑、卯、巳、未、酉、亥为阴支”①。
周清看了看自己用软件推出来的农历生日，又看了看上边写的科普。
袁牧野未免也……太阴了吧？
这是他能看到小圆圆的原因之一吗？
周清想着待会带小圆圆在温泉村里逛一逛，看看能不能碰上袁牧野，她昨天的判断是——疲惫、少眠、黑夜、水汽有可能是看到小圆圆的条件，今天她的推测中又多了个生日。
假如待会儿袁牧野不能看到小圆圆，那就很能说明普通人大概会在什么情况下能看到幽灵了。
作者有话要说：
①出自百度
第四十四章
周清将刚刚查阅到的内容记在心里，等小圆圆吃完早餐，母女俩把林振东送到车上后，周清就拉着小圆圆在温泉村的酒店中心到处晃悠。
酒店中心这里有很多娱乐设施，桑拿房、按摩房、电影室、健身房，还有不少美食，周清带着小圆圆边玩边秉着尝试偶遇的心态，来回张望。
桑拿房对小圆圆来说特别友好，她能感受到外界的温度可是不会对她造成影响呀！哪怕别人大汗淋漓，她都能干爽地躺着，享受着暖洋洋的桑拿房。
小圆圆尝试了一次热桑拿，又尝试了一次冷桑拿，冷桑拿室里全都是冰块，她还趁周清不注意，伸出舌头填了一口，填完之后感觉味道怪怪的，皱起眉来，把手背狂擦自己的舌头，想把味道给擦掉。
两人在桑拿室玩够了之后，周清找了个位置让小圆圆坐下呆在原地不要走之后，走到前台拿些饮料和小吃回来。
她拿着托盘，托盘上放着两杯杏仁露、放了个果盘还有一点点黄金糕，往刚刚让小圆圆呆着的地方走，远远的就看到袁牧野也在那里坐着，脸上还别着昨天的墨镜。
“好巧。”周清走近，惊奇地说。
能不惊奇吗，这随便乱逛居然还真的碰上袁牧野了。
袁牧野也回了句“好巧”，看到周清托盘上食物的分量，问了句，“小圆圆也在这？”
可不吗，就蹲在你旁边呢，周清心道。
小圆圆从袁牧野来的时候就蹲在他身边，一只手不停在袁牧野面前挥着，想引起袁牧野的注意，嘴里还一声比一声大地喊：“叔叔，叔叔！”
见袁牧野没反应，小圆圆摊开双手做出无奈的样子对周清说：“叔叔看不见我了。”
说完，她试着伸出手碰碰袁牧野，果然从袁牧野身上穿了过去，还害得袁牧野打了个冷颤。
“昨天还能碰到叔叔的呀。”小圆圆不明所以。
袁牧野在一边，周清也不好直接和小圆圆对话，心里想知道的已经有了答案，没有必要再过多去接触对方，“她在前面呢，我和她吃点东西就回去了，不打扰你休息了。”
说完，双手拿着托盘的她转成用一边的手和手掌托住托盘，另一只手不着痕迹地牵住小圆圆。
还好现在是冬天，衣服袖子长，她心道。
袁牧野看到周清潇洒离去的背影，愣了愣，他还说小圆圆在的话，他还能再和小圆圆聊多两句。
不过也没关系，他躺下，墨镜下的眼睛又闭上，那就再休息休息吧。
秋游的时间像眨眼一样很快就过去，小圆圆恋恋不舍地又坐在车上，看窗外风景。
周清则打开自己的备忘录，备忘录上是她观察到的关于小圆圆的一些情况，最底下又新添了两条，——“小圆圆能被人看见时就能触碰这个人。”
——“过度疲惫、夜晚、生日很可能是普通人能看到幽灵的前提条件”。
她将备忘录关上，转头就看到小圆圆忧郁的样子，她都能看见小圆圆头顶上的乌云了，别说，小孩子脸上出现忧伤这一类情绪看上去都挺有意思的。
“这么舍不得呀？”周清说。
小圆圆把看向窗外的脸收回来，长叹一口气，“唉！”
“小小年纪叹什么气，你昨天不是还念叨着你的朋友们吗？”周清笑着揉揉她毛茸茸的脑袋。
小圆圆嘴一扁，“这不一样，见不到哥哥姐姐很难过，离开好玩的地方也很难过。”
妈妈太不懂她了，小圆圆埋怨地看了一眼周清，嘴巴撅得高高的，都能挂酱油瓶了。
“那和爸爸这么久不见，有没有难过？”坐在前排任劳任怨当司机的林振东问。
小圆圆通过后视镜看向林振东，认真回忆了一下林振东单独回s市之后她的心情，接着她很不好意思地咧嘴笑，“对不起爸爸，好像没有难过。”
林振东心碎。
“你要是表现好，我们还带你出来玩。”周清说。
周清意识到，小圆圆这种情况一直闷在家里有什么意思呢？即便她能到幼儿园里学到一点小知识，身边也有两三个朋友，可作为幽灵的她不需要过和人类小孩一模一样的生活。
看到小圆圆这么喜欢到远点的地方玩，周清心里开始筹划要不要买部房车，带着小圆圆到处游玩。
“真的吗！还能再出来玩吗！”要不是绑上了安全带，小圆圆能立即蹦跶起来，她快乐地藏不住笑，嘴里喊着，“太好啦，哦耶！”
有了周清的承诺，小圆圆就不再忧郁了，她一改刚刚的愁眉苦脸，只觉得天空都开始放晴了呢！
但这快乐也没有持续非常久，因为刚回到家门口，她就看到王钰凡牵着狗绳，坐在他们家门口。
王钰凡听到声音，抬头看向小圆圆，他眼眶红红的，见到小圆圆还挤出个笑来，“你们回来啦？”
“哥哥，你怎么了？”小圆圆关心地跳下车，快步跑到王钰凡身边，她摸摸王钰凡的脸，又看看王钰凡牵着的金仔。
金仔是王钰凡生前养着的金毛，小圆圆明明记得，第一次和王钰凡正式见面的时候，王钰凡还碰不了金仔。
王钰凡深深地呼出一口气，他挠挠头，很抱歉地说：“小圆圆，你们家能收留金仔吗？”
……
时间倒转到小圆圆出发h市的那一天。
小圆圆的禁闭令解除了之后，送小圆圆去学习的一开始是周外婆后来换成了周清。
总之，因为自己成为害得小圆圆晕倒的一份子，王钰凡深感愧疚，迟迟不敢出现在周清一家面前，直到小圆圆出发的那一天，他才去送行。
就在小圆圆一家刚走没多久，少有车辆来往的雅园开进来了一辆车。
王钰凡特别熟悉这辆车，他生前住院时，最最希望的就是能透过医院的窗户，看到这辆车开进医院里。
这是他父亲开的车。
看到这辆车，王钰凡很自觉地就跟在了车后面，车一路往前开，开到他的家。
他搬来雅园是为了疗养，准确来说这一座别墅也不算他的家，只是住在雅园里，每天有王妈和金仔陪着，让他觉得这地方就是他家。
只见车停进了停车场，王庾宇（王钰凡父亲）从车上下来，王妈赶紧从房间里出来迎接，金仔跟在王妈身后，金仔很少见王庾宇，但它知道这是王钰凡的亲人，所以即便它有些紧张，尾巴还是一摇一摇的，想凑近王庾宇讨他开心。
“去！”王庾宇用力挥手赶走金仔，他眉头微皱，一脸冷漠，和高兴摇尾巴的金仔形成鲜明的对比。
王妈和金仔都看不见王钰凡，王钰凡也就没有一直呆在家里，成为幽灵以后，像是弥补在病床无法下地错过的风景一样，他到处都去。
所以他也不知道他父亲来这是为了什么。
他父母都是利己主义者，对父母来讲，无法为他们增辉的他一点也不重要，他们只重视很有商业头脑，很早就为家里赚来一大笔资金和合作项目的他的大哥。
说来好笑，即便他知道父母的性格，还总是期盼着能得到父母的关爱。
王钰凡飘到他们身边。
只见王妈看了看金仔，又看了看王庾宇，脸上露出讨好的不自在的笑容，“先生，真的不能……”
王庾宇瞟了王妈一眼，“赶紧，我待会还有事情。”
这是在打什么哑谜，王钰凡疑惑。
王妈无奈地转身，王钰凡这才发现王妈的背佝偻了不少，从小就是王妈照顾他，对他来说，王妈也是他的母亲。
王钰凡心疼地看着王妈，他知道王妈得知自己去世的消息后当场泣不成声，可作为下人，她不能参加自己的葬礼，只能强忍着悲伤，照顾着金仔。
王妈走进屋里，拿出狗绳给金仔系上，手里拿着一个大包裹，她带着金仔坐到最后面一排，王庾宇坐在中间一排。
“先生，金仔是钰凡最疼爱的狗……”她上车后，将金仔安抚好，内心满是纠结和不舍，她说。
“不然你带回你家照顾？”王庾宇说。
王钰凡瞬间明白了，他父亲想把金仔送走！
王妈家里负担大，一家老少都指望着她，王家给的薪水高，即便她对金仔再是不舍，也不敢忤逆王庾宇的意思啊！
王妈只能充满歉意和悲伤地看向金仔。
金仔觉察到了王妈的情绪，可它不知道眼前的中年女人为什么好端端难过了起来，它将头放在王妈的肩膀上，小小声地“呜”叫了一声，来安慰王妈。
王妈不停地抚摸着金仔。
王庾宇打算将雅园转到大儿子名下，有了这个打算，他就不打算养着金仔了，反正一条狗罢了，他愿意送去救助站都已经是善良了。
王钰凡听见他们的对话，用力地咬着下唇，这一刻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父母的冷漠，他的父母不可能不知道金仔对他来讲的重要性！
他不愿意讲金仔送到救助站，救助站水深，即便是好的救助站，金仔能得到的照顾也比不上以前！
他冷冷地看着坐在前面的王庾宇，冷冷地看着飞驰的路面，盘算着待会即便消耗所有的魂力也要将金仔带回雅园。
作者有话要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