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屹有些惊讶。
“嗯。”
至少她醒来以后,没有感受到过这种需求,也没吃一点东西,不过她此刻不想探究这个问题:“徐文广他们到了吗?”
“到了。”陈屹走在她身边,率先替她拉开警局的门,脑袋里虽然还是惊疑,但是看出小姑娘心思不在这个上面,就没再提,转而说了另一件事,“我昨天吃了你做的面,感冒真的好了,神清气爽的,你是加了什么药吗?”
“药?”半夏抬起头,“我没下药,都是用的我们部门配备的食材,就连面都是我自己揉的。”
她想了一下,很认真地说:“陈队长,我知道有些话说出来可能就没那么可信了,但是我不喜欢藏着掖着互相猜忌。”
小姑娘的眼睛澄澈明亮,淡蓝色瞳孔里倒映出他的影子,不知道怎么回事,陈屹这一刻心里突然一空,好像在很久以前,久到他自己都想不起的时候,也有这么一双眼睛,停留在记忆深处。
他张了张口:“你说。”
半夏望着他的眼睛,一字一词道:“陈队长,你是个很好的人,帮了我很多,我不会害你。”
听见她说的是这些话,陈屹心里无端滑过一丝极淡的失落,他笑了下:“我知道,你也是个很好的女孩,我相信你。我说的药不是那种毒药,是理疗的中药之类的,对身体有好处的。”
“这样啊。”半夏收回目光,自顾自地点点头,又摇头,“没有,就是普通的食材,没有加药。”
陈屹看着她确实不像在说谎,几次欲言又止,想问问她的身份,但又觉得没有必要。
他现在很矛盾,事到如今,自己好像完全没有理由再怀疑她,但他毕竟接受了二十多年的唯物主义和无神论教育,还顶着一枚警徽,要突然改变观念、推翻之前的认知还是有点难。
他想了想,选择暂时跳过这个事:“我想问问你,有没有能治失眠的面?”
“失眠?”半夏,“陈队长你失眠了吗?”
“不是我,是江淮。”陈屹想到什么似的,又补了一句,“其实你可以不用这么叫我,太疏远了,我们现在也算朋友了吧?”
半夏思考了一下,认真地点头:“你是我的朋友,那我叫你什么?”
陈屹看了她一眼,试探性地问:“我比你大,要不你叫我一声哥?”
半夏抿了抿唇,这个理由她没法反驳,虽然她不知道自己的真实年龄,但陈屹很明显还是比她要大的:“陈屹哥。”
“嗯。”
陈屹很满意,笑起来,露出洁白的虎牙,“既然是朋友,那我以后也不跟你见外了,直接叫你——”
他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你全名叫什么?”
“全名?”半夏摇了摇头,“我就叫半夏,是我的老板给我起的名字。”
“你老板起的?”
“对。”看出对方的惊讶,半夏也没瞒他,“跟你说实话吧,我失忆了,是我的老板救了我,给了我工作,还给我起了个名字。”
陈屹看着她,小姑娘脸上并没有太多失落伤感的神色,倒有种既来之则安之的洒脱,虽然也常有听说失忆这种病,但他还是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接触到:“没去看医生吗?”
“看医生?”半夏想起当时凝烟说的,“看过的,没治好。这种病很难治吧?”
陈屹看她的目光里多了几分疼惜:“其实我没接触过,不太清楚。”
半夏突然捕捉到一个信息:“你身边也没人经历过吗?”
陈屹摇头:“没有,以前我一直觉得这种东西只存在于电视情节里。”
那就是说,江淮没有失忆。
半夏咬着唇,陷入沉思。
陈屹看着小姑娘突然不说话了,表情有些凝重,以为她是在担忧,不由得安抚道:“你也别太担心了,虽然罕见,但办法总比问题多,只要坚持,总是能恢复的,我认识一个很厉害的医生,到时候可以介绍你试试。”
他想了一下,问,“这么说,你也不记得你的家人了?”
“嗯。”半夏的目光垂下来,“我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好不好,是不是在找我。”
陈屹没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柔软的头发蹭得掌心发痒,他不自觉地放软了声音:“会团聚的,我会联系各地的警察局派出所,密切关注当地的人口失踪报案,只要一有消息,马上联系你。”
“真的吗?”半夏抬起头,眼睛里流光溢彩,见对方坚定地点点头后,发自内心地道了声感谢,“陈屹哥,谢谢你。”
江淮一出来就看见这一幕,走廊的尽头处,男人和女孩相对而立,四目相望,淡金色的阳光从窗口洒进来,落在两人身上,烘托出一种朦胧又温暖的氛围。
搞什么鬼,让他的人在那边应付死者家属,自己却在这里……逗女孩子???
而且怎么又是那个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