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客人微醺地靠在吧台上,半眯着眼睛透过玻璃杯看向那条通向花园的大门,喉咙里冒着汩汩酒气打趣道:“马修,今天晚上你怎么不请提琴家演奏了。”
马修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答非所问地说道:“少喝点,汤姆,回去你老婆又要说你。”
汤姆哈哈笑了起来。
花园里并肩走来一男一女,他们背着小提琴。
“啊!是流浪的音乐家,我今晚真是幸运,竟然能看到特别的演出!”
“嘘嘘——小声点,可别吵吵嚷嚷的,给他们一点安静的空间。”
“这是我第一次来酒吧,本来我还担心和你们说不上话……我回去一定要告诉我朋友我遇到了多么有趣的人!”
马修眼眸一深。
他当然记得,那个夜里三点在他酒吧喝酒的小姑娘。
马修敢保证,那样难得的美貌即使往后推数千年也举世难寻,也没有谁会轻易忘掉那双象征神明的金色的眼睛。
和彼得城的女神一模一样。
他们带着尖尖的黑色乌鸦嘴面具,站立中间落着一束月白色柔和月光的舞台上。
没有缘由地,马修总觉得他认识这两个人。
怎么可能呢?
他自嘲地笑了笑。
悠长的小提琴声旷远,像是随着月起月落不断推引的潮汐连绵不绝,在海边拾贝壳的姑娘被清凉旧时光整理,欢迎加入我们,历史小说上万部免费看。的海水挠着脚踝,咯咯笑着低下头认真寻找一颗城里老人说会带来幸运的蓝色贝壳。
这是……莱尔河畔的月色。
马修眼里含着深深的感叹。
多少年没有听过这首曲子了,不,应当是多久没有遇到能将这首歌曲中饱满的情绪淋漓尽致地演奏出来的人了。
彼得城一直以为这首歌曲是小伙子们演奏给姑娘的情歌,却殊不知这首曲子应当由两个人来共同演奏。
但精通音律的马修敏锐地觉察到其中的一丝不同。
在歌曲的末尾,原本应当象征着神女失魂落魄,再三犹豫后决定为神明奉献一生的部分由平静中隐隐含着激昂的琴声取代。
神女应当被赋予新的人生。
而绝不是寻求爱织就的依附。
放弃自己曾经深爱的人,也许这就是保持清醒的代价。
一瞬间,马修突然理解了那个夜晚坐在吧台上和他说话的小姑娘的想法。
一曲结束。
台下的掌声轰鸣,客人们眼里噙着泪水,笑着把手拢成喇叭状,放在嘴边欢呼喝彩。
“这首曲子绝对是彼得城未来的热曲!”
“莱尔河畔的月色……没想到我从小听到大的歌曲应当是这样演奏的……真是太棒了!”
“我能小声说一句这样精湛的演奏技巧真的好像博格殿下和女神在塔利亚合奏的那一曲吗……”
客人们的引论纷纷丝毫没有影响到舞台上的两个人。
他们鞠了一个躬,如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隐没于月色中。
阮卿和博格坐在广场上,脱下乌鸦嘴面罩。
“那天晚上你看见我了,是吗?”
因为结束演奏的激动,少女的脸颊两侧红扑扑的。
博格耳根一热,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所以你才想成为我的学院督导对吗?这真是神奇的际遇。”
阮卿把一只腿耷拉在台阶上伸长,一只腿蜷起,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和你演奏非常愉快,我很少遇见能跟得上我节奏和想法的人。”
“我也是。”
博格深深地看着她。
“我后天就要走了。”
阮卿看着空旷无人的广场,昏黄的路灯照亮脚下灰色的砖石:“时间过得真快,不是吗?”
博格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