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接住的话，好像也……
脑子里刚刚闪过这个想法，电话再一次响了起来。
还是“A”。
这次顾默没怎么犹豫,直接拿了起来：“……喂？”
“……小默。”那边的人显然也很紧张,在听到顾默接起电话之后好长时间才反应过来。
说话的声音还带着点小心翼翼,不知所措。
顾默：“……嗯。”
“你……还好吗？”那边问,“我……我听说你受伤住院了，伤的严重吗？”
“还好，不是很严重。”顾默短短时间内就已经掌握到了和许久没有见面的母亲沟通的要领，说话的时候已经镇定许多了，“休息两天就没事了。”
“那就好那就好。”那边明显松了口气，然后愣了愣问，“你……你已经恢复记忆了？”
顾默“嗯”了一声，“昏迷的时候全想起来了。”
“……”
那边陷入了很长时间的沉默之中，慢慢的响起了啜泣的声音。
“妈妈……对不起你。”
顾默心里面的结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瞬间就散了。
他已经是成年人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对他来说本来就是少了很多了，也已经过了需要父母关爱，没有关爱就会叛逆的时期。
现在的他对母亲这个称号的人唯一的一个执念就是，她有没有愧疚过。
听到这声对不起，顾默觉得自己已经够了。
“没关系。”顾默说，“不过我可能也不会像以前一样，想要得到您的关注了，这点也希望您能理解。”
那边的哭声更大了，不过顾嫣然到底还是那个女强人，在短暂允许自己失落了几秒之后，很快就调整了过来。
他听到了擦眼泪的声音，很快那边的声音就回到了正常：“没事，我也不是个称职的妈妈，我们这样就挺好。你和那个小姑娘相处的不错？”
“嗯，她挺好的。”说到简瑶，他的眼睛弯了弯，“唯一一点不好的，大概就是还不够喜欢我吧。”
顾嫣然：“……我儿子这么优秀，她居然不喜欢你？不对，当时我是找的喜欢你的人去的啊。”
顾默：“她喜欢的是纸片人，我已经不是纸片人了。”
顾嫣然：“……”
那边愣了一下，似乎完全没想到会是这种答案。
“那……要不妈给你找个营养师减减肥？不过你已经够瘦的了吧。”
顾默不知道怎么跟他妈解释这个纸片人的问题，最后他叹了口气，说：“不用了，我自己努力就可以了。”
说完，他顿了顿：“谢谢。”
顾嫣然：“……说什么呢，我们是母子啊，这本身就是我该做的。”
顾默：“……”
母亲该做的事多了，但是顾嫣然好像什么也没做过。
顾嫣然似乎也想到了这点，她沉默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说：“我太忙了，所以以前很多事该我做的我没有做。当然我知道这是借口，但是以后我想我可以偶尔关心你一下吧……”
顾默心情很复杂，他现在其实挺想有个人跟自己商量一下的，但是……
或许是童年太孤独了，顾默自己也确实没有找到什么玩伴，尤其是植物人了这一场，基本上以前的朋友都觉得自己死定了，联系方式都删掉了。
现在的他，除了和简瑶家的春卷能说几句话，恐怕也没个能商量的人了。
他犹豫的时间可能有点长，顾嫣然叹了口气：“算了，是我有点奢求了。你自己保重，我给你卡上打了医药费，多买点好吃的。”
说完之后，顾嫣然就挂了电话。
非常干脆果决，完全看不出来她刚刚还在电话里和顾默那么崩溃的说话。
顾默：“……”
他收了手机之后还有点遗憾，叹了口气。
不过打完电话之后，他本身就留存不多的精力全部用完了，放下电话没多久就睡着了。
*
简瑶出去采购了一番，弄好了东西之后再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中午饭的时间了。
医生说顾默还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她索性在医院附近的饭店打包了两碗粥上去。
她到的时候顾默刚刚醒来，看起来还是十分困倦，整个人都显得没什么精神。
但是因为血输上去了的缘故，脸色看上去倒是好看了不少。
“你回来了？”说完，顾默看到了简瑶手上的粥笑了出来，“倒也不用牺牲到这种程度。”
“也不是牺牲。”简瑶把东西放到床头柜上收拾了一下，“我就是怕你嘴馋，而且正好减减肥。”
顾默扫了她一眼：“你不胖吧。”
简瑶：“胖瘦这种东西，不是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顾默：“……”
这句话威力太强大了，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简瑶把粥摆到他面前，还杵了根吸管。
顾默：“……你是把我当小宝宝了吗？”
“如果是小宝宝的话，我还要喂你。”简瑶说，“当然我也考虑来着，但是我喂人的技术不大行，反正是粥，你这么着也方便。”
顾默没说话，只是表情非常遗憾。
让简瑶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你遗憾个什么劲儿啊！”
顾默：“我居然不是让你唯一产生喂食想法的人，有些遗憾呢。”
简瑶：“……”
“上次的也不是人，是春卷。”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解释这个话，但是还是说了，“之前她发情期不怎么想吃东西，没有办法就喂了。但是也不知道是她的问题还是我的问题，虽然我喂了她吃了，可是弄得满世界都是……每次吃完饭，她都要把自己浑身都舔一遍才行，第一次的时候还得我给她洗澡。所以干脆还是算了，你现在洗澡……恐怕也很麻烦。”
顾默的心情瞬间愉悦了起来。
他倒是没有和一般人一样要跟猫争宠，只要能赢了人就可以了。
这下连吸管用起来都没那么抵触了，他愉快的吸完了一碗粥。
*
不过喝粥有一个特点，就是让人容易尿频。
顾默本身就已经一个上午没有动了，尿意一直在积攒，现在喝了碗粥，更是雪上加霜了。
没一会儿，他就开始脸色难看了起来。
简瑶：“怎么？伤口疼吗？我现在去叫护士给你打针麻醉？”
顾默摇摇头：“不是……还好，能忍住。”
简瑶：“那你的脸色很难看啊，不要逞强，现在天气热了，万一化脓就不好玩了。”
顾默：“……”是保住自己的形象还是说实话，他犹豫了片刻，然后在简瑶的催促中闭上眼睛，耳朵通红的说，“我想上厕所。”
简瑶：“……”
其实顾默的伤势并没有严重到影响下半身。
也就是说，他其实是可以自己上厕所的。
那你脸红个泡泡茶壶啊！
简瑶沉默片刻，“你不会以为，现在需要别人帮你上厕所吧？”
顾默：“……”
“你只是伤到了手臂而已哦。”简瑶好心提醒道，“而且还是一边的手臂，完全不影响你上厕所呢，虽然困难了点。”
顾默：“…………”
“或者你非要人陪的话，也不是不可以。”简瑶语速缓慢的说，“只要你不害羞的话，我倒是可以稍微帮帮你啦。”
顾默：“………………”
“毕竟在游戏里的时候，你除了那个部位我基本都看过了。说实在的，你们画人设的时候会画到那里吗？设定的大小是多少啊，是普通人的大小吗？还是说那种小说啊漫画里夸张的尺寸？……”
顾默甚至开始怀疑，简瑶到底是关心他受伤呢，还是纯粹的就是想看他的笑话了。
直到顾默实在憋不住了，崩溃的要自己下床。
简瑶这才咳嗽一声，憋不住笑了上前扶他：“虽然你可以自己上厕所，但是你现在挂着液体呢，我扶你。”
“……不用，你到时候也不方便……”
“我在门口等你就好了。”简瑶搀扶着顾默的右手——顾默受伤的是左肩，对他生活上的影响可以说是相当小了，所以简瑶刚刚才和顾默开这个玩笑。
不过顾默对简瑶还是起了警惕之心，走到厕所门口的时候，他一再回头确认：“你真的不会进去的，对吧？”
简瑶：“……我怎么感觉你在不停的邀请我呢？”
顾默：“？？？”
第三十八章 出院
最后简瑶当然也没有跟着顾默进去厕所。
她是那种嘴上开了花,但实际操作起来却还是个害羞娃娃的人。
尤其是她自己觉得，现在和顾默好像也没什么房东和租客之外的关系。
只是如果顾默非要说让自己以身相许的话……
简瑶认真的想了想，自己好像也是会答应的。
不管是什么人,在有个人舍身救自己的情况下，都很难免的会心动。
尤其这个人长得帅，身材好,而且还有技术，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只是一个刚开业的宠物医院医生,但实际上卡上的余额多的足以让简瑶这个社畜嫉妒……
给谁谁不心动？
只是心动是一回事，行动又是另外一码事了。
简瑶心胡乱动了半天，然后蹲在厕所门口半天没有动静。
过了好半天,顾默终于从里面走出来了。
神情舒爽，就是有点累的样子。
“你怎么了？”顾默好奇的看着明显在神游天外的简瑶，“想什么呢？”
简瑶被当事人从想象里面拉回来，耳朵瞬间就红了。
抿了抿嘴道：“没……没什么，你完事了？”
顾默点了点头。
“还挺快。”简瑶单纯的感慨了一下。
毕竟她的幻想只有个开始，还没有正式展开呢,顾默就出来了。
顾默：“……”
简瑶很快也发现自己这个说法好像是有点问题的,她咳嗽一想给自己找补一下,说：“咳，我的意思是,没想到纸片人还要上厕所啊。”
顾默：“…………”
简瑶：“……”
好像越描越黑了。
算了，还是就这样躺平吧，随便顾默怎么说。
顾默倒是没有多纠结这个,他想说的另有其事。
只是之前他并不知道这个,只是隐隐约约有察觉,现在确定了,又害怕说出来之后简瑶会让他直接离开。
不过……
顾默看了一眼自己的伤处，绷带雪白，非常凄惨。
其实这个时候才是说实话最好的时机吧，不用担心简瑶会太过生气，毕竟看在他刚刚救过她的份上，说话都会好听几分。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了！
顾默抬头，有点豁出去的味道说：“简瑶，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简瑶愣了一下：“什么话啊，感觉好郑重。”
顾默：“你有没有想过，我其实不是纸片人？”
简瑶：“……”
顾默看她不说话，整个人都开始忐忑起来。
他是知道简瑶有多喜欢“顾默”这个纸片人的，上次他刷完了简瑶的资源，给简瑶再次充值的时候就看到她氪了有多少。
也就是简瑶没有什么负担了，不然她肯定会被父母以及男朋友念到秃头。
现在告诉她这个纸片人的真相，他能接受了吗？
“我早就知道了。”就在顾默担忧的时候，简瑶突然开口说。
顾默：“？？？”
简瑶露出了“松了口气”的表情，笑眯眯地说：“我这几天也一直在想，到底要怎么跟你说，但是现在你这么说了，我总算是可以问了。”
顾默：“……是我哪里有了破绽吗？”
“太多了。”简瑶挠了挠头，“你确定要我认真的一一数吗？我感觉其实和你相处久了，正常人都会觉得你不是纸片人的。”
顾默：“……”
他沉默片刻，然后放松的笑了出来：“没事，不用了。”
“其实我还一直担心，如果你生气了要怎么办，但是现在看来，你好像已经自己说服自己了？”
简瑶：“？？？不不不，我还在生气！”
说着，她还鼓起来了腮帮子：“你看，我气的脸都变形了。”
顾默愣了一下，笑了出声。
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就代表简瑶是真的没怎么生气，只是在程序上，顾默还是要问一句：“你气什么呢？”
简瑶：“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居然瞒着我，我可不得生顿气吗？还是大气。”
顾默：“可是我也才刚刚知道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