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过身,轻轻捋了捋卷曲的山羊胡。他的面庞瘦而长,眼神锐利冷漠,但声音圆润平缓:“我记得你的父亲,他是一个中国人,曾经是我最优秀的学生。”
“还有你的母亲,”他的双眼逐渐涣散,好像在回忆,“我们三个人虽然来自不同的国家,但也曾经成为过朋友,直到……”
卡卡洛夫突然抽了一口冷气,捂住自己的胳膊,他有点神经质的东张西望了一番,又恢复了当初的平静。
艾希莉更害怕了。这个老头子看起来不大聪明的样子,她谨慎的往后挪了挪,捏紧袖子里的魔杖。注意到她戒备的样子,卡卡洛夫自嘲的笑了笑,但是刚刚的话题没有继续,他看着艾希莉的脸:“你很像海柔尔,也很像汤米。”
“卡卡洛夫先生,您有什么事吗?”艾希莉想早点结束这场诡异的会面,她实在觉得这个初到异国的神秘校长有些神志不清。卡卡洛夫从怀里掏出一只古铜色的项坠:“拿去吧,留在我这也没什么用处了。”
艾希莉接过项坠,借着灯光,她看见这上面盘根交错的藤蔓花纹,摩挲的很滑润。轻轻的咔哒一声被打开,项坠里有一张小小的照片,是她的妈妈。
海柔尔和艾希莉长得七八分神似,在这圆形的相框里正亲密的挽着一节胳膊,笑着躲避镜头,她旁边的男人露了一半的脸,是周先生。
她用指尖小心翼翼的触摸这张有些褪色的旧照片,看着年轻的妈妈。这时候的海柔尔至多二十几岁的年纪,无忧无虑和天真烂漫的样子与艾希莉记忆里那个垂死虚弱的女人并无相同之处。周先生不经常让艾希莉看妈妈的旧照片,因为那些照片里的海柔尔虽然温柔的笑着,但经久不息萦绕在她身上的忧郁是不难看出的——即使透过相纸。
“汤米是个很勇敢的人。即使海柔尔是……他也能够为了她一往无前。”卡卡洛夫眼里的追忆让他看上去没那么可怕了,只是提到那个模棱两可的名词的时候,眼神躲闪的看了一眼艾希莉,像是不小心说错了话。
他伸出瘦长的手臂想摸一摸艾希莉的头顶,但悬停在半空中还是收了回去,佯装整理了一下皮袍的毛绒领口:“我找你见面的事,还是不要和你爸爸说起——只是我的请求,我无法左右你。周小姐,我们往后碰面就当做没说过这些话吧。”
卡卡洛夫咔哒咔哒的皮鞋声很稳重,消失在石头长廊,消失在城堡的门口。艾希莉攥着项坠,在晚风里盯着他消失的方向。
“你一个人就敢来?”
德拉科的声音凭空出现在她身后,把她吓得差点窜进灌木丛。等到反应过来这声音的主人是谁,她的身体已经先一步要做出行动了,好在德拉科拉住了她的手腕:“跑什么,胆子这么小?”
“德拉科,我警告你不要像蛇一样无声无息!”艾希莉挣脱开他的手,惊魂未定的把项坠揣进兜里,德拉科的目光随着滑进口袋的项坠,然后一抬看向了她的双眼,有种欲言又止的情绪:“他为什么找你?”“他是我父母的旧友,来归还我妈妈的东西。”她拉起德拉科略带暖意的手,“我们回去吧。”
这一天的上午,从黑魔法防御课教室走出来,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纳威抱着书,独自站在楼梯边的彩色玻璃窗前面,有点呆滞的望向窗外。艾希莉和德拉科并肩下了楼梯,德拉科鲜少有这么若有所思的样子,而且他的脸色有点白。
穆迪教授风风火火的冲下楼梯,拍了拍纳威的肩膀,咕哝了两句又离开了。德拉科被他粗鲁的推了一下,这下子少爷的注意力终于回来了一点,他咬牙切齿的盯着穆迪教授的背影,眉毛拧成一团:“真不知道为什么霍格沃茨的教授人选越来越差劲了。”“我不想吃东西了——穆迪教授的身上有股奇怪的味道。”艾希莉感觉穆迪经过的地方一种味道经久不散,而且刚刚课上经历的一切,让她根本没食欲去厨房。
穆迪教授用三大恶咒杀死了一只蜘蛛,大概除了罗恩全班都觉得那只蜘蛛很无辜。课堂上压抑的气氛和邪恶的咒语,伴随着令人作呕的蟾蜍绿的魔杖光芒,让每个孩子都有点沉重。而且这些学生之中,不乏亲人遭受过恶咒的经历,哈利的父母和艾希莉的母亲都死于阿瓦达索命,而纳威的父母因为钻心咒巨大的作用,至今仍然在圣芒戈接受治疗。
蜘蛛被杀死的那一刻,又不知道勾起了多少孩子惨痛的回忆。
“我还要去球场训练,你要回塔楼吗?”德拉科把课本递给克拉布和高尔,艾希莉点了点头:“大概吧,我们可以晚餐时候再见面。”她独自走了一段路,只是经过旋转楼梯的时候,礼堂里传来一阵又一阵欢快的声音勾起了她的好奇。这里被火焰杯映照的一片蓝色,这以金杯为中心而划出的圆圈,只有合资格的成年学生才能够走进,然后投入写着自己名字的羊皮纸。很多人坐在礼堂围观,大多是不够年龄的孩子们,塞德里克把纸片投入火焰,在他的朋友们的欢呼声里和他们击了个掌。
“嗨,赫敏。”艾希莉一眼就看见正在读书的她,远远的和她打招呼,“你不是去图书馆了吗?”
赫敏的手按着书页,看起来可不大高兴:“图书馆已经让克鲁姆和他的追求者们占领了,实在是吵的看不下书——甚至比这还吵闹。”“他还是每天都去吗?”艾希莉坐在她身边,赫敏点点头:“是啊,每天,总有一天平斯夫人会把他赶出去吧。”
“乔治,如果这个方法不可行,我就会让食尸鬼替代我做你的兄弟。”
“别胡说了弗雷德,你知道我们从不失手。”
两个很相像的声音越来越近,是弗雷德和乔治拿着药剂走了过来。
赫敏的眼神很不错,她看见两兄弟手里神秘的小瓶子:“你们要用增龄剂?这是不可能的。”“这么说吧小姐,”弗雷德晃了晃药瓶,“只需要几滴,我和乔治就能弥补还差几个月就成年的遗憾。”
乔治和弗雷德勾住手肘,面对面喝下了增龄剂,他俩尝试着迈进年龄圈,获得了暂时的成功。但是直到他俩把名字放进去,火舌突然暴涨,一阵无形的力量把两兄弟弹进了长桌后面。而且还被惩罚——乔治和弗雷德的脸上长出了胡子,头发也变得雪白,他们俩摸着自己的脸诧异的指着对方,然后在地上闹做一团。
哈利和罗恩混在韦斯莱的朋友们之中起哄拍手,赫敏无奈的摇了摇头,继续翻着书。礼堂外突然响起了艾希莉耳熟的皮鞋声,不止她一个人听到了,很多学生都看向大门。
克鲁姆的身后跟着卡卡洛夫和另外一个德姆斯特朗的男孩,三个人走了进来。卡卡洛夫淡然的直视前方,示意克鲁姆把羊皮纸投进火焰杯。注意到克鲁姆的赫敏皱起了眉,她看来已经烦透了这个万人迷球星,可是克鲁姆却格外注意她,临走前还偷偷的多看了她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
来晚了家人们!今天调休有点忙
第29章 28.白鼬
“看见了吗,按一下,就会变成「波特臭大粪」!”
德拉科指着克拉布胸前佩戴的绿色徽章,上面是丑化的哈利的脸。他得意的向斯莱特林的朋友们展示他的杰作,并且这个徽章在短短几天就已经收到了多数学生的欢迎和佩戴。
哈利独自低着头穿过走廊,在庭院入口被几个赫奇帕奇堵住。他们骄傲的挺着胸脯,几乎想把徽章举到哈利的眼前,哈利咬着唇瞪着他们,脸气的苍白。
“别烦他,让他过去。”艾希莉快走了几步,冲到哈利面前。那几个找茬的孩子扫兴的吹了声口哨,抱着书离开了。哈利被这里的许多双眼睛关注着,他有点疲累的向艾希莉道谢:“谢谢你,但是最好还是别和我走的太近,他们……”
他看了一眼远处和西莫在一起的罗恩,罗恩正在生气呢。哈利的头更低了:“没人相信我。”
几周之前的晚上,邓布利多召集所有学生到礼堂集合,以宣布比赛人员的选取结果。一切都很好,从火焰杯里依次飘出的三张纸片,代表它选中了霍格沃茨的塞德里克·迪戈里,布斯巴顿的芙蓉·德拉库尔,以及德姆斯特朗的威克多尔·克鲁姆。他们三人将代表三个学校而参加三强争霸赛,以魔法部官员巴蒂·克劳奇为见证人,这本该是公布的尾声,但紧接着火焰杯里飞出了第四张纸,纸上写着他的名字。
哈利·波特。
没人知道不合年龄的他的名字是怎么出现在火焰杯里的,也没人知道为什么会选择他作为勇士。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罗恩和他翻了脸,他认定自己的好兄弟是为了虚荣的头衔而偷偷用手段得到了参加资格。霍格沃茨的其他学生也视他为沽名钓誉的眼中钉,几乎一夜之间,受欢迎的「大难不死的男孩」就变成了所有人排挤孤立的对象,这让德拉科很快乐,他甚至纡尊降贵的制作了这款嘲讽徽章,用来给这场打倒波特的运动添一把火。
“真让我失望,”艾希莉有点替他难过,“他们已经忘记了你救了霍格沃茨几次,救了他们几次。而且我真不想让布斯巴顿和德姆斯特朗看我们的笑话,但是我们现在就是在内讧。”
哈利沉默的走进中庭,他再一次对艾希莉表达了感谢,然后走到围坐在长椅上的一群赫奇帕奇面前:“我要和塞德里克说两句话。”他们俩稍微远离了人群聊些什么。
艾希莉在这里搜索德拉科的身影——他们约好了的。她只看到了克拉布和高尔在树下吃巧克力,她问:“德拉科在哪?”
“抬起头。”德拉科坐在大榕树上,一手扶着粗壮的树枝,一手撑着头。斑驳的树影披在他的身上,被枝叶剪碎的阳光在灰蓝色的眼睛里流光溢彩的明灭,他微微牵动了一下唇,甩了甩斗篷从树上轻巧的跳下来,走到她面前:“你怎么敢让我等你这么久?”
艾希莉和他挨的很近,几乎踮起脚就能吻到他的唇。美色当前,她也确实不假思索的这么做了。被偷袭了的德拉科把她揽进怀里,重重地揉乱了她的头发:“你可真狡猾。”
她拉着德拉科的手,坐在树荫下的长椅上。哈利和塞德里克的谈话很短暂,他背着包想和艾希莉告别,但是目光一接触到她身边的德拉科,就低着头往前走,差点撞上了罗恩。
“你就是个大蠢蛋,知道吗?”哈利愤怒的看着正在闹别扭的好友,罗恩也马上皱起了眉:“还有别的事吗?”
“有,离我远点。”两个都在生气的少年面对着面,哈利气冲冲的推开他走了。罗恩被撞的一个倒退,好在西莫扶住了他。
德拉科目睹了这场反目的闹剧,嗤笑出声:“别害怕,波特,我和我爸爸打赌说你在场上撑不了十分钟。”
“我根本不在乎你和你爸爸怎么想!”被挑衅的哈利像一个被点燃了的油桶,连日以来的被误解和被排挤让他很难冷静下来,尤其他刚刚还和罗恩吵了一架。
哈利原本都要离开庭院了,但是现在他走到德拉科面前,甚至还推了一下德拉科的肩膀:“你爸爸凶狠毒辣,而你就是个可怜虫。”罗恩本来站在西莫身边,眼看着克拉布和高尔把落单的哈利围了起来,他忍不住还是站在哈利身后,什么话都没说的瞪着德拉科。
艾希莉拦着马上要动手的德拉科,按住他抽出魔杖的左手:“你不能……”“不许胡来!”穆迪教授的声音伴随一道咒语弹了过来,他站在长廊边,像是正好路过,而他的魔杖尖吹出一股小小的旋风,向着德拉科和艾希莉吹来。德拉科推开艾希莉,他被风包住一阵扭曲,缩小成了一只小白鼬。
“我来告诉你怎么给人背后下咒吧!你这个可怜的臭虫,渣滓……”穆迪的魔杖上下晃动着,白鼬就被操控在空中一上一下的摇晃,他惊恐的四肢乱抓,但只能发出吱吱的求救声。这让艾希莉一下子又想起了魁地奇世界杯夜里那场惨无人道的对麻瓜的折磨,而且这场羞辱现在作用在德拉科身上。
庭院里原本准备看哈利难堪的孩子们现在仍然笑得很开心。他们根本不在乎是谁出丑,更遑论德拉科在他们之中的名声和哈利在他们眼里一样不堪。艾希莉被这笑声激了一个冷颤,她冲上去跳起来接住白鼬,把微微发抖的它搂在怀里。
那种撕扯的力量仍然在,穆迪一挥魔杖,艾希莉的手里一阵刺痛,白鼬自然而然地脱手了,这一次它被悬在更高的地方,好让她够不着。
她踉跄的走了两步,抽出自己的魔杖抵着穆迪的脸,声音哽咽而恐惧:“把他变回来!”她胆敢和教授动手的行径让一些嘲笑的声音收敛了,穆迪看着几乎近在咫尺的魔杖,不屑一顾的把自己的银酒壶捏在手里:“你会被开除。”
“银器「飞来」!”艾希莉看准了他手里的方形酒壶,用了飞来咒。像刚刚她怀里的白鼬那样,穆迪手心里的酒壶挣脱了它的主人,有生命一样到了艾希莉的手上。
她赌对了,这个酒壶对穆迪果然很重要。
穆迪蓦的被激怒了,他的假眼发疯似的乱转,昭示着他气血上涌的情绪。魔杖不再指着空中的白鼬了,他一个健步冲上来扭住艾希莉的手臂,去摘她手里的酒壶。
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艾希莉不敌魁梧的穆迪,酒壶被打翻,酒从没扣紧的盖口流淌的草缝里到处都是。失去了支撑的白鼬从半空中倏地滚落在这湿润的一滩酒水里,毛被浸的一簇一簇的。
艾希莉不顾身上沾着的草屑,搂紧了可怜的白鼬,穆迪的舌头持续的舔舐着嘴角,神经质的捧着酒壶看,那样子几乎是想把假眼塞进去看看还剩多少。答案应该是所剩无几了,在盛怒的穆迪做出更过分的举动之前,闻讯而来的麦格教授匆匆的穿过长廊:“我们从不用变形咒惩罚学生!放下你的魔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