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恩更关心昨晚的事情经过:“为什么摄魂怪会用魔杖呢?我一直以为他们只会像一块抹布一样飘来飘去的。”“而且他们还攻击了布莱克,这真是不应该。还有真正的穆迪教授……我真不敢相信你们两个居然瞒着我们这么久。”赫敏沉思起来。看样子他们都知道了小天狼星被安排进迷宫的事情,以及食死徒假扮穆迪被识破。说到穆迪——
艾希莉环顾四周:“穆迪教授在哪?”“他根本就没事。”哈利看起来很无奈,“我醒来的时候他还来看过我,一切遇袭都是教授们的计划——好让伏地魔根本联系不上自己早被调包的「线人」。”“所以他就不得不利用小矮星彼得,原来这就是邓布利多教授的计划。”艾希莉这才想通了。她突然有些疑问:“摄魂怪是什么时候攻击你们的?”
“哈利和迪戈里拿到奖杯之前。”罗恩抢答道。
倚靠在墙壁上的赫敏不自觉的站直了身子,她和艾希莉一样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我们在观众席上看的很清楚,直到你和迪戈里在草坪上昏倒,低空盘踞的摄魂怪才落进迷宫。”
“难道之前的是……”艾希莉看着他们,“是假的?”
这诡异的气氛感染了谈话的所有人,哈利紧咬着唇思索着。弗雷德和乔治圆溜溜的眼睛在所有人的脸上扫视,他们拆开玻璃纸的哗啦哗啦声把沉思的金妮吓了一跳,埋怨了打了一下哥哥们。至少这缓和了紧张的气氛。
艾希莉看了看门口的大钟:“不论如何,现在我们都还很安全。我得走了,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明天见——这个给你。”哈利把一盒比比多味豆塞进她怀里,赫敏和金妮陪她一起出来,而男孩子们似乎还想和哈利多待一会。
她回到拉文克劳塔楼,把多味豆拆开放在书桌上:“小娜,我带了糖回来。”“我不吃。每次我都能吃到内脏味。”伊莲娜懒洋洋的从床上翻滚着,擦拭自己的湿发。艾希莉拈了一颗:“橘子酱,好吃。看来今天很幸运。”她换下外套去浴室洗澡了。
从水汽和温暖里出来,她的身体放松到了极致。惬意的坐在地毯上,艾希莉敲了敲双面镜。
“魁地奇训练怎么样?”艾希莉又吃了一颗,雪利酒味,让她想到了那天的酒心巧克力。德拉科撑着额头,在做他的额外魔药作业:“还不错。我可没在球场看见你。”“下周我一定去。”她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德拉科伸出手掌摩挲着镜框微凸的花纹:“睡吧。”“我陪你写完。”艾希莉爬进了被窝。
德拉科的镜子靠着书堆,他左手托着腮,修长干净的手指把半边脸的肉都挤了出来,艾希莉觉得很像他小时候可爱的样子。他垂着眼,羽毛笔在纸上龙飞凤舞的划动。他的字一直很漂亮,而且写东西很快——十一岁的艾希莉还不怎么会拼写,德拉科在一年级的时候可没少帮她抄笔记。
伊莲娜已经睡了,屋子里只亮着艾希莉床边一盏昏黄的灯。沙沙的羊皮纸声音和夏风路过玻璃窗的声音是很好的摇篮曲,艾希莉在这之中睡着了。德拉科持着笔停住,凝视着她的睡颜。镜子像水面,她就是波纹中沉睡的阿尔忒弥斯。然而她脱力的手指没能捏住,镜子顺着床幔闷声滚到了地面,倒映着塔外流转的星空。
这一届的三强争霸赛尽管崎岖坎坷,但真正的胜利已经被夺得和认可。荣誉属于霍格沃茨,属于格兰芬多和赫奇帕奇。哈利和塞德里克痊愈之后,邓布利多在六月末举行了空前盛大的散学晚宴。
穆迪教授——这次是真的了。不得不说小巴蒂伪装的非常像,尤其是神态,但这位真正的穆迪虽然照旧板着一张伤疤遍布的脸杵在门口,看起来凶神恶煞,但是他那只正常的眼睛里流淌着一丝丝的怀恋和神往。
他曾经是有名的傲罗,办过多少件成绩出色的案子,熬过了黑暗的黑魔王统治时代,穆迪拯救了数不胜数误入歧途的食死徒。他光辉荣誉的一生都充满了传奇色彩,尽管在他身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代价。年老的穆迪从傲罗的岗位退下,他变得多疑多思,总是怀疑有人暗害,大家都以为是他快疯了——但事实证明,小巴蒂确实把他袭击了。
穆迪教授望着长桌边聊天嬉闹的一张张年轻面孔,大概是想起了自己读书的光景。艾希莉托着腮望着他,她对于英国老傲罗的故事不甚了解,但是当年父亲对小矮星彼得的指控中,几乎没人相信,除了穆迪对父亲稍加安慰。可惜这位戎马一生的老人还没来得及把知识传递给孩子们,他的教育生涯就要结束了。这学期后,他会重新回到退休生活中去,也许穆迪教授在这次的袭击事件中感知到了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也许他只是需要一段时间休息。
而重伤愈合的勇士在一声声赞扬和恭贺里,满面朝气春光。哈利不再是那个被人注视着就会不自在脸红的小豆丁,他夹在罗恩和赫敏之间应答每个和他搭话的同学,接触到艾希莉的目光时报以一笑。
这场晚餐不知不觉消耗了很长时间。大概是愉悦的心情和假期来临的雀跃让人容易胃口大开,如果不是吃不下了,艾希莉还想再来一个舒芙蕾。她拍拍小肚皮站起来,衣领上都沾着萦绕不散的甜点香味。
她和德拉科并肩走在吊桥上,间隔相同的木柱把月光分割成整整齐齐的一个个方块,披在他们肩上。艾希莉和德拉科眺望黑湖上波光粼粼,浮动着易碎的银丝。
六月,夏天。他们都没带斗篷,白衬衫挽着袖子到手肘,十指相扣贴的更近时,小臂和手腕紧紧挨着,能感受到彼此一样频率的脉搏心跳。艾希莉和德拉科原本依偎在一起看月亮,一个平凡的对视使他们不知不觉的搅到了一起。艾希莉在照常青涩的吻里闭上眼,黑暗中德拉科的双手覆盖上自己的耳廓和下颚,轻柔但不可抗拒。这感觉很怪,像一条特殊的项链,项链是他的手,戴着的是她的颈。
破碎突兀的烟花声在桥下响起,空旷的山谷里荡过轻微的回声。她被吓了一跳,德拉科不满意她的分心,大胆的用手臂托着她坐上紧靠着的扶手栏杆。艾希莉只觉得身子一轻,身后如同万丈深渊的空谷,身下细细的木头栏杆岌岌可危,她本能的抱紧了德拉科的脖子。
“我害怕……”艾希莉有点恐高,这也是她不去碰魁地奇的原因。她紧紧环着德拉科,挣扎着想下去。德拉科的腰卡在她的腿间,坏心的不让她如愿:“我喜欢这样,艾希莉。”
德拉科喜欢。她只能抓紧他,求助的望着他,如同渴望他的垂青。他故意吓唬艾希莉,好让自己能趁机和惊慌不定的她接吻,这一次他睁着眼,欣赏她因不安轻颤的羽睫,在月色下投出近在咫尺的阴影。他虚环着艾希莉的腰,一次次假装突然松开来换取她鹿一样恳求的眼神。但这头小鹿可不是真的不知反抗,她还恼羞成怒了:“别再闹了,我真的要生气了。”
艾希莉气鼓鼓的擦了擦红肿的唇,她快步在前面走,想甩掉后面的德拉科。但是长廊里如果真的没有紧随其后的脚步声,她又会想偷偷看一眼德拉科是不是跟丢了。她自己也气糊涂了,说不清到底想不想德拉科跟着,总之是羞愤不已。
德拉科气定神闲的跟在不到五步的地方亦步亦趋,把女友惹炸毛给他带来恶劣的乐趣,尤其是刚才她的投怀送抱让他心满意足。
停在玻璃花窗之前,德拉科微躬着身,凑的很近去看艾希莉的侧脸:“生气了?”艾希莉偏过头去,抱着臂不说话。
“呃——我来的真不是时候,抱歉。”塞德里克尴尬的站在走廊拐角,他的脸上和碎发沾着水珠,从盥洗室走出来。
“我们什么都没……”艾希莉止住想解释的话,这只会让他们越描越黑。塞德里克善解人意的笑笑,目光落在德拉科身上的时候有些踌躇,他破天荒的主动向他搭话:“嗯…马尔福,你被穆迪教授变成白鼬了是吗?”
被打搅了的德拉科也没想到塞德里克会问这种突兀的问题,他被变形咒戏弄的事情可以说是永远的雷区,好面子的小少爷脸色精彩极了。他压抑着怒火:“你问这个干什么?”
“虽然我一直不相信特里劳妮教授,但是谢谢你,德拉科。”塞德里克露出和煦的笑,然后对艾希莉眨眨眼睛,那之中竟然有一些狡黠。他留下云里雾里的德拉科,转身走了。
德拉科被人平白的感谢,这让他的恼火平息了些。现在他只是单纯的觉得这个赫奇帕奇脑子有问题:“他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他胆敢喊我的教名——”
“特里劳妮教授说,迪戈里的死亡会被一只白鼬扭转。也许塞德里克的意思是,”艾希莉轻轻挠了挠他的手心,“你就是预言里的小英雄,德拉科。”
德拉科愣住了。但是他马上哼了一声,微微撇着嘴:“只有没用的人才会相信那种神棍的话,我可不想和赫奇帕奇打交道。”他像是刻意要自己说给自己听似的,可是艾希莉能看穿他嗤之以鼻外表之下特别的欢欣。
她不会拆穿他,这个心口不一的男孩哪怕动动眉毛,她都能知道他的喜怒哀乐。也许这次塞德里克的致谢能在他心里留下些不一样的东西,这些马尔福之外的东西会生根发芽,直到开出遍野的花。
第37章 36.女贞路也不再安
这个暑假过得漫长又短暂。
她还记得那个七月的阴雨天。艾希莉去捧着坩埚去书房预习魔药,翻箱倒柜的找参考书。
拉开最下面的抽屉,厚的快合不上的剪贴本弹了出来,没有粘牢固的碎报纸和一沓文件从抽屉边上崩塌似的流下来,弄的地毯乱七八糟。艾希莉手忙脚乱的捡着,直到她要塞回去之前看到了上面的字。
那是剪贴的上了年份的《预言家日报》和《巫师周刊》,内容全部围绕黑魔王和食死徒。越往后翻,资料越少,填补的是密密麻麻的笔记。她触目惊心的看着,一直到最后面。
伏地魔在预谋复活,用邪恶的魂器,来重新翻覆魔法界的一切。邓布利多教授提供了海量的资料和情报,周先生和他一起摧毁了冈特戒指,参与了三强争霸赛的搏斗。
艾希莉跌坐在软椅上。她匆匆忙忙的扯信纸要给哈利写信,但紧接着放下了笔。这一切都该是绝密的,尽管哈利是漩涡的中心,她必须保守住一切。而且当务之急是和爸爸谈谈——她抬起头,周先生保持着推门的姿势站在门口,看着满地狼藉和错愕的女儿。
“甜心,你不该……”周先生捏了捏眉心,有些无奈的对女儿招招手,示意她跟自己来。
艾希莉如坐针毡的面对着自己的父亲,她低着头捧着手里的柳橙汁。周先生坐在她对面的餐椅上,两个人面前摆着热腾腾的饭菜。
“爸爸,关于伏……”
“在饭桌上实在不该说这些,不尝尝你最喜欢的菜吗?”
艾希莉不说话了,只是盯着他。
周先生叹息一声,搁下了筷子。
“好吧,我得保护你,明白吗?爸爸不能让你陷入危险……英国已经不安全了,但是如果你想留在这,爸爸就值得为你做这一切。”
“而且不只是为了你,爸爸要替妈妈做这些。”
周先生在午夜梦回时常会从十几年前的噩梦中醒来。不是惊醒,只是毫无征兆的睁开眼以后,感受过去的一切好的坏的如潮水般退去。这无疑是一种平淡的残忍,好在他已经能承受。
海柔尔那么鲜活的生命在走到尽头的那一刻也是充满希望的,但是只有周先生见证过她追随黑魔王时候形同枯槁的模样。海柔尔被迫或自愿参加了几次围捕傲罗和麻种巫师的行动,这些回忆足以让她在后半生里一直内心挣扎和忏悔。
她干干净净来这个世界,但带着一身的遗憾离开了。周先生肯全心全意的和邓布利多一起以身试险,不仅仅是为了报仇,更要替海柔尔还债。他曾经是食死徒的丈夫,他当真没有是非观念吗?有的,只是极致的爱模糊了善与恶的边缘,让他触碰到海柔尔的灵魂深处。可是时过境迁,周先生潜意识里还是在亏欠,他把爱弥补在艾希莉身上,把责任补偿在扼杀伏地魔复活这件事上。
父女俩很少这样坐在一起又不说话,即使是吵架,艾希莉也总是要胡搅蛮缠的和爸爸讲道理,但是现在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低着头塞饭,夹菜的时候偷偷看对面的男人。他已经不年轻了,虽然魔法师的寿命远长于麻瓜,但是岁月的痕迹是公平的。在她的记忆里,父亲的样子仍然是三十岁的风华正茂,但面前的他稍现疲态,容颜未改但气质大不相同。
他是一个伟大的父亲,也是个优秀的丈夫,可是冥冥之中夺走了他的爱,给这个家留下缺口和空白。艾希莉记得父亲是喜欢花的,喜欢养,喜欢赏。这栋房子的后院原本开满了整条街最漂亮的紫罗兰,他精心侍弄着,然后会在花期给女儿编花环。他忙起来之后是简在照料,后来简也走了,那些金贵的花死了不少,被野草野花取代了。周先生常读的植物图鉴和麻瓜杂志早在书柜里落了灰,他也很少去看后院的花了。
这一切都是为了保护女儿呀,替妻子偿还。
艾希莉觉得送进嘴里的饭粒咸咸的,原来是泪珠掉进了碗里。周先生把纸巾盒推了推:“多大的孩子了,还掉眼泪。”
她赌气的把纸巾盒推远了,用手背擦了擦眼泪:“谁要您保护了……我的魔咒和黑魔法防御学的可好了,用不着。”周先生把一块排骨放在女儿碗里,“那今年的巫师等级考试一定能拿个好成绩吧?”
“爸爸,我长大了能做傲罗吗?”
“只要你愿意,做什么爸爸都支持你。”
“那我想做一样的事,”艾希莉抬起头,“我也想替妈妈做这些事。”
周先生看了她良久,他的目光勾勒过女儿酷似海柔尔的五官,停留在那双充满坚定的褐眼。艾希莉长的七八分像妈妈,但是继承了父亲乌黑的头发和深棕色的双眼,随着越发长大,她身上杂糅了东方的气质,而在中国姑娘身上有一种坚韧的特质是与生俱来的。
午饭后,周先生把自己关外书房很久。隔着门,艾希莉什么都听不到。她知道父亲是默许了,以后的每一次行动大约都不用再编什么加班出差的蹩脚借口了。
她慢慢走上楼梯,从自己卧室的窗口爬到屋顶,沐浴在下午的阳光中。德思礼家有大声的音乐和夸张的笑声,敞开的窗户能看见,哈利的姨妈做作的捏着玻璃杯和朋友们谈话,裹在体面衣服里的肥大身躯让弗农在狭小的客厅里转个身都难,他们的儿子达力简直是翻版的小弗农,摆着张不快的脸。德思礼家在举行派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