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敏哪儿也没去,她就在一段没什么人的长廊里坐着,她低头看着手里的课本,手指还摩挲着封皮上的花纹。
伊莲娜悄悄的走过去,坐在她旁边,艾希莉蒙住了赫敏的双眼。
“猜猜我是谁?”艾希莉怪声怪气的问,赫敏被逗笑了:“艾希莉,不要闹。”赫敏把艾希莉的手拿下来,拥抱了身边的两个朋友。伊莲娜把赫敏被风吹乱的头发梳了梳,三个女孩什么其他的话都没有说,但是她们手牵着手,在微风里坐着。
下午第二节是斯内普教授的魔药课。赫敏和伊莲娜坐在第三排,潘西和一个斯莱特林的女孩也在第三排。哈利和罗恩坐在德拉科后面嘀嘀咕咕的聊天。艾希莉抱着课本去了第一排,她感到潘西的死亡凝视从她进门那一刻起直到她坐在德拉科身边,一直黏在自己身上。德拉科把右边的位置留给艾希莉,他正百无聊赖的用手指一下一下敲着桌子。
“我来了。”艾希莉把书放下。德拉科左手撑着头,声音闷闷的:“我看见你替那个泥巴种出头了。”
“?这是骂人的话,小朋友不可以讲哦。”艾希莉拍了拍德拉科的小脑袋瓜,救命,全是发胶,硬邦邦的一点都不软。德拉科一把把她的手拽下来,脸又红了:“艾希莉,不许摸我的头!”
“怎么了?”艾希莉冲他眨眨眼,德拉科放开手,气呼呼的翻着书。
门被撞开了。
为什么,所有教室的门,都要被这么摧残啊!
艾希莉被吓了一激灵,拍着胸口顺气,德拉科瞥了她一眼:“我们院长这么可怕?”
好家伙,果然是斯内普教授。他又高又瘦,穿着宽大曳地的黑色大袍子,随着他面无表情快步走进来,衣袂翻飞,发丝飞扬,经过艾希莉身旁之后带起一股不知名魔药的苦香。
“哇哦,帅呢。”
艾希莉赞叹道。
德拉科又瞥了她一眼。
“这节课不需要你们傻乎乎的挥舞魔杖,把它们收起来。也许有人不相信这是魔法,我不能奢望每个人都能体会到这门课的绝妙之处。你们到这里来为的是学习这门魔药配制的精密科学和严格工艺。”他开口说,说话的声音几乎比耳语略高一些,但人人都听清了他说的每一个字。“那文火慢煨的大锅冒着白烟、飘出阵阵清香的美妙所在,你们不会真正懂得流入人们血管的液体,令人心荡神驰、意志迷离的那种神妙魔力……我可以教会你们怎样提高声望,酿造荣耀,甚至阻止死亡。”
“哇哦,声音好听。”
艾希莉再次感叹。
德拉科又瞥了她一眼。
“看来我们中有人认为不听课也能学会这一切了。”斯内普教授的目光锁定了正在本子上写字的哈利,罗恩赶紧用胳膊肘撞了撞他。
哈利马上坐直了身体,但斯内普显然不打算放过他:“波特先生,如果把水仙根粉加入艾草液中会得到什么?”
赫敏的手刷的一下举起来,险些打到伊莲娜的鼻子。
“我不知道,教授。”
“放下你的手,傻女孩!那我们换个问题,如果我要你去给我找一块牛黄,从哪里可以找到牛黄?”
“我也不知道。”
“那么舟形乌头和狼毒乌头有什么区别?”
“…我不知道。”
赫敏的手高高的举着,她激动的好像要站起来了。斯内普紧紧盯着哈利的双眼,面无表情的评价:“看来名气并不能代表一切。”
哈利没有沉住气,他不甘示弱的和斯内普对视:“为什么不问问赫敏呢,教授?她一定都知道。”
斯内普好像被他的话逗笑了,然而是皮笑肉不笑的那种表情。他显然非常不高兴:“让我来告诉你吧,波特,水仙根粉和艾草加在一起可以配制成一种效力很强的安眠药,就是一服生死水。牛黄是从牛的胃里取出来的一种石头,有极强的解毒作用。至于舟形乌头和狼毒乌头则是同一种植物,也统称乌头。明白了吗?——”
教室里鸦雀无声。
“——你们为什么不把这些都记下来?”
斯内普充满压迫的声音从不敢抬头的大家头顶传来。同学们手忙脚乱的拿本子和翻书,然后用羽毛笔记录。
“由于你顶撞老师,波特,”斯内普终于离开了哈利的课桌,他转身一撩袍子,走回了讲台上,“格兰芬多会因此扣1分。”
赫敏一定在无声的哀嚎。艾希莉边记笔记边想,写完了的德拉科盯着艾希莉的右手看:“…恢复了吗?怎么写的还是这么慢。”
“?我真的根本就没事,只是一直写字很慢。”艾希莉没想到他还惦记自己的手腕,于是活动给他看,在她的右手腕灵活翻飞的时候,斯内普抽走了她桌子上的笔记本。
“…我假设你和同学聊天,并且晃动那愚蠢的手是已经写完了笔记,然而你并没有。”斯内普把本子还给她,眯起眼睛,“拉文克劳扣1分。”
这下换成艾希莉无声的哀嚎了。
以及德拉科因憋笑涨红的脸。
接下来的一整节课,斯内普都在挑哈利的刺,他好像能从这件事的过程中体会到相当大的乐趣,如果说有什么事情的有趣程度能够相提并论,那一定是扣格兰芬多的分数。
这节课教了混合调制一种治疗疥疮的简单药水。斯内普把同学们分成两人一组,拖着他那件很长的黑斗篷在教室里走来走去,看他们称干荨麻,粉碎蛇的毒牙。
艾希莉并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尤其是她触摸到毛绒绒的干毛虫和冰凉尖锐的蛇牙的时候。很多女生都颤颤巍巍的准备材料,一些男孩子也因为忍受着恶心而表情狰狞。几乎所有人做的都不太好,斯内普批评的声音在教室里此起彼伏。
除了德拉科。
德拉科把艾希莉赶到一边,只要求她看着坩埚的的火候。他切好所有令人惧怕的原料之后,有序的倾倒进坩埚里,艾希莉只需要按命令正时针或者逆时针的搅拌。
斯内普每一次转到第一排来,艾希莉都做出一副认真而忙碌的样子,于是这堂课,只有德拉科和艾希莉幸免于难,熬出了轻微浑浊的第一份作品。
德拉科洋洋得意的接受艾希莉的感谢的时候,地下教室突然发出滋滋的声音,紧跟着弥漫开一大片绿色的浓烟。纳威和西莫的魔药出现了问题,现在药水从锅里流到了地上,大家推推搡搡的往最近的凳子和桌子上爬,德拉科首先把艾希莉扶上了桌子,然而坩埚爆炸的很快,浓绿色的药水喷涌而出,来不及躲的德拉科面前一黑,是艾希莉从桌子上跳了下来,抱住了德拉科。
她的背上的衣服被烫了好几个大洞,幸好今天的艾希莉把头发扎成了垂在胸前的双麻花辫,不然也许会被烫断了。背上和后脖领裸露的皮肤迅速长了几片紫红的疥疮,艾希莉因为疼痛几乎立刻就哭了出来。
“德拉科,很痛。”
艾希莉没有很想哭,但是身体知觉带来的生理泪水是没办法停止的。她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脸颊流下来,砸在德拉科的肩膀和胳膊上。
德拉科挣脱开艾希莉的怀抱,手忙脚乱的擦她脸上的泪痕。他看到艾希莉雪白的脖子上触目惊心的疥疮,没有勇气去看更加惨烈的后背。
德拉科愤怒的瞪着始作俑者纳威,但是后者的情况比艾希莉还要糟糕,而且他已经号啕大哭,根本意识不到德拉科的怒火。斯内普分开人群,怒喝道:“白痴!得有人送他们去楼上的医疗室!”他一挥魔杖,把地上的药水清理干净。
“我带她去。”
德拉科和伊莲娜的声音同时响起,他和她都迫切渴望的看着斯内普教授。斯内普的眼神在德拉科和艾希莉身上来回犹疑的打转,很快下达了指令:“琼斯,你送周去医疗室。你可以下课之后再去看她,德拉科。”
德拉科没有争辩,他把艾希莉小心的放在伊莲娜的怀里,低着头坐回了座位。伊莲娜搀扶着艾希莉,哈利和西莫扶着纳威,五个人缓慢的离开了教室。
医疗室的校医庞弗雷夫人是一位和蔼但严格把控时间的女医生。她帮忙把两个可怜的孩子安排在病床上,给艾希莉细心的拉好隔断帘,然后对哈利,西莫和伊莲娜说:“你们可以在这陪他们待十五分钟,好吗?而且告诉他们的朋友们不要来试图探望,病人需要休息。我保证等他们喝了药水之后,会准时出现在晚餐时间的。”
说完之后,她就离开调配药水了。伊莲娜坐在艾希莉的床边,握着她的手。艾希莉因为伤在后背,只能够趴在床上。她把头埋在枕头里,小声的抽泣,伊莲娜温柔的轻轻拍艾希莉的手安慰她:“庞弗雷夫人马上就拿药来了,不要哭了,如果哭肿了眼睛,我们可都不会熬消肿魔药哦。”
哈利这时候掀开隔断帘的一个角,探进头来,用口型无声的问伊莲娜:她还好吗?
伊莲娜点点头,示意他不要走进来。哈利放下了帘子,担忧的看着艾希莉的方向。十五分钟之后,庞弗雷夫人如约而至,把三个孩子都赶走了。她拿着两瓶黄绿色的解药给艾希莉和纳威喝下,然后吩咐他们好好的休息,晚上就会恢复如初。
庞弗雷夫人离开后,医疗室静悄悄的。艾希莉已经不哭了,而纳威的抽噎声也越来越小——他现在开始打嗝了。
艾希莉没有忍住,笑出了声,身体的颤抖牵扯了脖子和肩膀的伤,笑声又变成了痛苦的□□。她和纳威隔着帘子,只能看到彼此的轮廓,纳威边打嗝边和艾希莉道歉:“对不起,嗝。但是能不能别,别笑我。”
“我没有嘲笑你,隆巴顿。”艾希莉枕了枕柔软的枕头,“你好点了吗,喝完这药水让我有点困了。”
纳威闷闷的声音传递进来:“也许睡一觉就会,嗝,会好了。我下次上课会更小心一点的。你会因此而讨厌我吗?”
“不会的。纳威,我就叫你纳威了,你也可以叫我艾希莉。失误是很常见的,只要别把自己再弄伤了。”
那边很久都没有传来回应,艾希莉几乎都以为纳威睡着了,又过了一会,纳威才踌躇的开口问道:“艾希莉,我是不是胆小的不像格兰芬多?很多同学都不喜欢我,因为我笨手笨脚,总是惹祸。”
艾希莉现在觉得背上不再疼了,但是麻麻凉凉的,也许是正在愈合:“那我冒冒失失又害怕魔药课,难道我就不是拉文克劳了吗?你有自己过人的地方,这些特质让格兰芬多更适合你。”
药水里可能真的有催眠成分。艾希莉觉得床越来越软,而纳威打嗝的声音越来越远。她闭上眼,整个人舒服的陷了进去。
第8章 07.大难不死的男孩
07.
睡醒了。
艾希莉尝试着翻了个身,平躺在床上,背上真的一点都不疼了。她摸了摸脖子,虽然还有一点粗糙的浅褐色痕迹。她摸到床头柜上自己的魔杖,对着自己的衬衣来了一下“修复如初”,补好了后背的几个大洞。
啊,热爱学习真的太有用了。
艾希莉满意的整理好衣领和裙子的褶皱,拉开隔断帘,隔壁床的纳威四脚朝天,睡得沉沉的。她穿好鞋走到窗边,此时正是黄昏,天空橙黄一片,色彩之鲜艳纯净,不似寻常颜料能调配出的。这里还能看到城堡的后面,很多孩子们沐浴在金子一样温暖的晚霞里,在中庭穿过。
“感觉怎么样?”
庞弗雷夫人走了进来,她看了看艾希莉的脖子和肩膀:“别担心,这些痕迹明早就会没有的。你可以走了,现在正好能赶上晚饭时间。”
谢过了庞弗雷夫人,艾希莉伸了个懒腰,披上斗篷推门出来。
德拉科坐在走廊窗台上看书。
他淡金色的头发向后梳着,但是有几撮碎发已经挣脱了发胶的束缚,垂在额前,这仿佛是魔药课上艾希莉抱着他时弄乱的。他手里捧着一本书,靠坐在窗台上,窗外是浓重漂亮的晚霞,他整个人都融入在背后巨大的风景里,窗框像画框,而他就像坐在油画里的人。
听见门的响动,他抬起了头,合上书跳下来:“还疼吗?”
“吃过药已经都好了。”艾希莉还是很感动的——尤其是刚才美丽的画面取悦了身为视觉动物的她,“你在等我?什么时候来的?”
“等你一起去礼堂。”德拉科有点不放心的盯着她的脖子。艾希莉恍然大悟的会意,她解开一个扣子,把领子扒拉开一点给德拉科看:“真没事了,你看。”德拉科一把冲上来把她的领子揪到了一起,咬牙切齿的低吼: “你这是在干什么!你都不知道自己是个女孩子吗!”
变脸大师马尔福。
艾希莉刚刚眼里的静谧金发美少年转眼就变回了那个暴躁易怒德拉科。她微微挣扎着:“行了行了怎么说着说着还急了呢?”
德拉科想给她系上扣子,但是碰到以后像被烫了一样缩回了手。他看看艾希莉,又看看她的领口:“真不知道你怎么没去赫奇帕奇!笨蛋!”德拉科抱着书气冲冲的转身走了。
?不是一起吃饭吗?怎么自己先走了?艾希莉看着德拉科的背影一头问号。
落单的小鹰在又一次迷路的路上遇到了她的拯救者——伊莲娜。艾希莉走了十几个旋转楼梯了,可是这让她仍然在屋子里打转。“我的天使——”看到伊莲娜那一刻她简直要感动得流下泪来。
伊莲娜在医疗室没有找到艾希莉,于是知道艾希莉必然是又又又迷路了,果不其然,艾希莉又一次晕在了这个名为旋转楼梯的迷宫。
她们俩出现在拉文克劳长桌的时候,晚餐供应已经接近尾声了,如果不是秋好心的帮她俩留下了一些鲟鱼肉果冻,可能今晚就要饿肚子了。艾希莉经过斯莱特林长桌的时候已经没有多少人了,她找了一圈都没有德拉科,所以和伊莲娜手挽手去拉文克劳塔楼了。
经过长廊的时候,赫敏抱着书迎面走过来,看样子刚从图书馆回来。她把两个纸包交给她们俩:“你们又迷路了吗?我甚至以为艾希莉的疥疮恶化了。算了,我给你们留了腌火腿三明治。”
“我的天使二号——亲爱的!”艾希莉抱了抱赫敏,后者对艾希莉和伊莲娜笑了笑:“只要你不要再错过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