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雯舒:“快说快说。”
“他看着我说,兄弟,你就是那个名字是四个字的江准立羽吧?够霸气啊这名字——”
随即传来岚域洲的几声大笑,“不是啊,真的不关我事,是那宿管老师写名字真的太丑了啊,你那个翊字中间拆开真的隔了条街。”
江淮翊:“什么街能取出那种名字?分明是你眼睛有问题。”
池霜的笑声银铃般悦耳,“我怎么觉得还有点好听啊,江准立羽。”
气氛渐渐活跃,聊的东西也越来越多。
小到平日琐事,大到关乎情感。
酒已经开到第二罐,而岚域洲开到第三罐了。
岚域洲喝了大口,皱眉咽了下去,“说真的,我这么大还没谈过恋爱。”
“真的假的?”徐雯舒不信,“一次都没有?上大学不可能不谈恋爱吧?”
“他还真没谈过。”江淮翊和岚域洲经常混在一块,互相都很清楚对方,“顶多吧,有几个暧昧对象。”
岚域洲说道:“这我不反驳,有暧昧对象我都会告诉你,倒是你,整天藏着掖着也不告诉我,太不够义气了。”
话里的关键词在座的都听得清楚。
江淮翊下意识去看池霜。
而池霜并没有看他,只是握着啤酒瓶的手轻捏了捏。
徐雯舒不可思议地看向江淮翊,外加上白天照片那事,心里替池霜莫名不爽,“意思是,你藏了不止一个的暧昧对象?”
这误会真挺大的,江淮翊看着岚域洲,笑意不减,“我藏着掖着什么了?”
岚域洲酒量不好,这会人菜瘾大第三罐都快喝完了,脸上有些红,嘴里说的不知道哪句是实话,“你敢说你没藏?之前在学校那么多女生加你微信,我还看到你和其中一个经常聊天,你经常发消息给她,但她不回你。”
打了个酒嗝接着道:“大半夜的也不睡觉看别人朋友圈,问你看谁的也不说,这不是藏着掖着是什么?”
又一个酒嗝结尾。
那是种什么感觉,池霜也分不清,只知道自己的思绪突然不再清晰,像身处在迷濛的世界里。
好奇怪,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她在安静时喝了口酒,凉意从喉里流向全身。
突然想起那天他在学校食堂里和自己说的,关于他有暗恋的女生那件事,扯了扯唇角,“她应该就是你暗恋的那个女生吧?”
池霜的声音很轻,轻的像无法紧握的空气,但却又重,压得人发沉。
江淮翊嘴角的弧度慢慢压平。
好半响,顺着她的话,“是。”
坐在一旁的徐雯舒几度怀疑自己是不是也醉了,怎么听不懂他们两个的对话。
“看吧!”岚域洲突然跳出来,“承认了吧!都说他藏着掖着了,这会肯说实话了啊。”又道:“快点快点,叫什么?有没有照片?拿出来给我们看看——”
骤然有道手机铃声响起,是从徐雯舒身旁发出来的。
徐雯舒拿起看了眼,见手机不是她的,屏幕上的来电名字还写着‘岑骁’。
一看就是池霜的,她把手机递给池霜,“给,岑骁的电话,这么晚了他找你做什么?”
刺耳的名字这两天频繁出现,令江淮翊本就淡漠的神色,眸底更深如沉潭。
池霜接过手机看了眼,把酒放在桌上,“不知道,我先去接个电话。”起身往露台的另一边走。
可刚准备路过江淮翊,手腕就被沙发上的人握住了。
她垂眸看他,任他紧握,手机铃声还在持续响起。
江淮翊视线留在桌面,下颚紧绷着最后喉结滚了滚,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你喝了酒,别去风大的地方。”
可这燥热的天气里,并没有风。
第16章 三水池江
这通电话并没有要紧的事,结束的很快。
池霜接完电话回来,发现刚才还坐在沙发上的那个人不见了。
她看了眼空的沙发,问徐雯舒,“江淮翊人呢?”
徐雯舒放下手中烧烤的签子,“不知道,见他看了眼手机就走了,估计是有什么急事吧。”
这么晚了能有什么急事?池霜的目光转向电梯,见上面的数字显示3,没多想,走到徐雯舒身旁坐下了。
刚一坐下,喝上脸的岚域洲就从沙发上站起,已经有些神志不清地指了指电梯,“我下去上个厕所啊。”
徐雯舒一脸嫌弃,“去去去。”
见他走路还有点晃,眉头不忍心看地皱了个八字,站起身过去,“停停停,我帮你按电梯,还以为你酒量多好呢一来这就点十瓶啤酒,原来真是人菜酒瘾大。”
“说谁菜呢?”电梯门打开,岚域洲进去,做了个停的手势,“回去,我很清醒,还没到需要你陪我下去的地步。”
一般醉了的都说自己很清醒,男人要强,徐雯舒表示理解,回了他个‘您请’的手势,转身走了。
电梯门关上,刚走几步,电梯门又打开了。
徐雯舒回头看,见岚域洲一直在那戳电梯按钮,关上了又再次打开……
走过去一看,发现他一直按的是露台的数字。
“……”徐雯舒无语,“大哥,您要按的是下面的数字,不然您得玩一晚上的芝麻开门……”
岚域洲哦了一声,摁下数字3,电梯才算是关上下去了。
无语,徐雯舒摇了摇头,走回沙发上坐下。
拿起啤酒,盘腿坐着,和池霜碰杯,“来,咱俩喝一个。”
池霜仰头喝着,把瓶内最后一点喝完,而后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
哐当一声很清脆。
她酒量也不是特别好,两瓶顶天了,头开始有些晕,靠在沙发上半仰着头舒了口气。
徐雯舒听见了,看着她,“怎么了?刚和岑骁的电话聊的不愉快?”
“没有。”池霜偏头回视,“就是有点累了。”
徐雯舒和岑骁也是认识的,因为他们三个人之前读的是同一间大学,所以岑骁对池霜的那点意思,她作为旁观者看的是比当局者还要清,只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有些越来越看不懂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了。
她抿了抿唇,“你和岑骁,关系进展的怎么样了?”
池霜不解,“什么关系进展的怎么样?”
“就是——”徐雯舒挑挑眉眼,“男女之间的关系。”
池霜浅笑,回过头注视着墨色的天,声音很轻,“我和他之间只会是普通的朋友关系。”
徐雯舒疑惑,“为什么?这些年我见他对你一直都挺好的,包括和你一块出国,你不是也说他挺照顾你的吗?我还以为你们俩在国外能成。”
池霜的长睫微颤,双眸微垂着。
确实,岑骁这些年对她很好也挺照顾她,出国也是怕她一个人在国外不安全,说什么都要陪着一起去。
两人当时在国外租的房子是对门,岑骁得知她吃不习惯那边的食物天天吃便利店后,开始买菜换着花样做饭给她吃。
不过持续了半年,池霜就让他别再继续了,说自己能去超市买冷藏的,学着做饭,不用麻烦他,当时他虽然口头答应了,但还是会继续时不时做给她吃。
因为是对门,所以她家里的花,也会在临近枯萎前被他上门换成新的,三年来一直没断过,再忙也没有。
很多事单拎出来讲给外人听,不仅外人会感动,说实话,她也会。
曾经岑骁向她表白的那一刻,她是有冲动想要答应和他在一起的,但这股冲动被她用一个晚上的时间压下去了。
她彻底清楚自己对他没有爱,只有感动。
徐雯舒见她不说话,觉得中间发生了些什么导致她不想说,也不再继续追问了。
安静了好一会,池霜回过头看了眼电梯,见那两个男人离开这么久了估计是不上来了,“走吧,我们也下去休息吧,明天还要赶飞机。”
徐雯舒:“好。”
两人简单收拾了下桌子就下楼了。
回房间洗漱完,聊了会天,就关灯睡觉了。
池霜侧卧着,看着从窗帘缝隙溜进房内,洒在地上的那一道月光,思绪万千。
大脑有些昏沉,但就是睡不着。
她转身看了眼徐雯舒,见徐雯舒好像睡着了,想了想,便蹑手蹑脚地下了床,出了房间轻轻把门关上。
也不知道去哪,看了眼电梯,最后选择去了三楼。
到了三楼,池霜站在书房门前,看了眼隔壁那扇娱乐室的门,还没去过,心升起想进去看看的念头。
她手搭在门把锁上,打开门一束暖光骤显,稍愣了愣,有人在里面?
等走进去之后,在见到地毯上坐着个人时,比刚才还要愣了些。
江淮翊坐在地毯上,面无神色地看着突然闯进来的池霜,他刚才听见了电梯的声响和脚步声,一点都不意外。
见她朝自己走来,身体往左移了移,给她腾出个坐下的位置。
池霜穿着白色的碎花睡裙,纤细的双腿只能伸直着交叠,睡裙的裙摆紧贴着江淮翊的膝盖。
黑色和白色撞在一起,亮的显得刺眼。
江淮翊盯着紧挨他的裙摆,嗓音因沉默着有一会没说话,带点低沉,“这么晚了,还不睡吗?”
“睡不着。”池霜看着他的眼睛,“你呢?为什么一个人坐在这?”
江淮翊没去看她,“也是因为睡不着——”
但话还没说完,就被池霜的声音打断了,“你不是睡不着,你是有心事。”
这么笃定?江淮翊偏头看她,说话时带着淡笑,“从哪看出来的?”
池霜:“从你刚刚回答问题的时候没看我,而看出来的。”
江淮翊挑眉,这是什么逻辑?紧接着起身换了个位置,坐靠在旁边的音响前,这下直面着池霜,但池霜只能侧头看着他。
池霜对他的动作表示不理解,“有沙发给你靠你不靠,跑去靠那么硬的东西做什么?”
“因为某人刚刚说我回答问题的时候没看她。”江淮翊叹了口气,“只好坐在这,面对着她才行了。”
池霜拿他没办法,笑了笑,“你真得很幼稚诶,快点过来吧——”
幼稚?
江淮翊注视着她,体内的烦躁并没有因她的来到而消散,反而这会抓取到其中的一词,连剩下的淡笑也没有了,“那什么才叫成熟?”
必须要身穿西装革履,出国工作,并且就算有着时差也不忘嘘寒问暖的联系,才叫成熟?
他问:“是岑骁那样的吗?”
为什么会提到岑骁?池霜的笑容顿时有些僵了,嘴角慢慢变平,收回视线,继续自然地回他的话,“你是你,他是他,他确实很成熟,这不可否认。”
随即,江淮翊看着她的侧脸发出声气笑,“所以像姐姐这样的,应该很喜欢成熟的?”
这个问题大约思考了两秒——
“喜欢啊。”池霜扯出抹笑意看他,“怎么会不喜欢?”
江淮翊的双眸慢慢暗了下去,铺满了层层阴云,直勾勾地盯着她不说话。
可就在这时,只见她突然换了个方向面向他,手撑着脑袋,眉眼饱含的笑意比刚才都要深,“可太成熟了我就不喜欢了,我喜欢幼稚些的。”
看,她总是能这么轻而易举地随意摆弄他的情绪,刚才的烦躁瞬间没出息的被她这句话彻底清走大半。
他真的很吃这套。
看她笑得明媚,江淮翊微眯着眼,心中那股气瞬间像泄了气的皮球。
他才是那个真正拿她没办法的人,不过该问的,还是要问,“那岑骁呢?为什么不和他在一起?”
池霜抿唇耸了耸肩,“这很简单啊,因为不喜欢。”
这话说的确实没错也很有道理,但看着池霜那撑着头的姿势,和她笑着说这话的表情,江淮翊总觉得有点像渣女是怎么回事?
挑眉道了句:“那他为什么还经常联系你?”
“可能因为我比较有魅力吧。”
实锤了,渣女。
江淮翊摇了摇头,啧了一声,“姐姐,你这样要不得。”
“为什么?”
“太渣了,我很害怕。”
池霜笑着懒得搭理他这句话。
霎时间有些困了,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星眸泛了些很小的泪花。
见她那样,江淮翊开了口:“困了?”
池霜:“有点。”
江淮翊道:“那走吧,回去睡觉。”
池霜看着他,“那你呢?不一起吗?”
“一起什么?”江淮翊勾唇笑了笑,“姐姐是说要和我一起睡觉吗?”
“……”这个老不正经!还说她渣,他才是渣男吧!
池霜这回是真的懒得搭理他了,白了他一眼,起身就离开了娱乐室,离开之前开丢下一句话——早点睡,明天还要赶飞机。
江淮翊应了声:“知道了,姐姐。”
但姐姐两字还没说完,就被池霜的关门声给掩盖了。
这声姐姐听的她莫名起鸡皮疙瘩。
次日要赶飞机,大家都起了个大早,吃完午饭后就赶去机场了。
回到堰南照旧三个小时的时间。
下了飞机之后,徐雯舒和岚域洲正巧顺路,搭乘同一辆计程车先走了。
因为一个被老岚同志催着回家帮忙,一个赶着回去修被助手修坏了的图。
而池霜搭江淮翊的车回了家。
第17章 三水池江
短假结束,池霜回到工作室开始忙做着手头未完成的单子,同时也迎来了一批新的工作,忙到夜里十二点已是家常。
江淮翊近期也忙着学校布置的设计作业,和最近接的一单画稿。
总的来说,两人都很忙。
两人从岐青市回来之后,虽然在手机上一直保持着联系,但约莫大半个月没见过面了。
*
五月底正值小满,天气湿暖。
堰南市这些天降雨频繁,地上的水洼每每在快彻底干透又被添上新的。
这会细雨刚停,池霜从工作室出来上了车,开启雨刮器把前风窗上的雨水刮走,等刮得差不多了,启动车子往南峰大学的方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