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恩见他眸光毫无波动,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口,无奈叹息,“我明天要跟着编辑去拍他,有点愁要给他买什么礼物。”
傅怀行也喝了一口咖啡,目光放在手机上,表情冷冷淡淡,像是完全没当回事。
对方并无应答,时恩有些尴尬,不自觉地摸了摸鼻尖。
翌日,大半天的拍摄下来,明明和钱皓承只是第二次见面,但是他却像是故意针对时恩一样,不是端茶递水,就是咖啡红酒,不用旁人,指名道姓就是时恩。
“那个什么时恩,你帮我去拿个外卖,我订了奶茶给大家喝。”钱皓承在安分了半个小时后又继续颐指气使道。
时恩的脚上磨了几个泡,连手上都是红通通的勒痕,此时她再也忍受不了,开口怒怼道,“不好意思,这不在我的工作职责内。”
钱皓承被噎住,目露阴冷,接着干脆换了一张面孔,大声朝着助理道,“拍摄结束吧,我没状态了。”
第十七章
Amy从外面走来,了解好事情的原委之后,最终处理方式是让时恩道歉。
时恩宁死不屈,钱皓承见她那副样子,直接怒意正盛地拍拍屁股走人。
在Amy和钱皓承经纪人双方的协商之下,为了弥补进度,决定明天补拍,出乎意料的,钱皓承仍旧要求一定要时恩前行,不然就终止合同。
胳膊拗不过大腿,Amy还是在晚上心不甘、情不愿地给时恩发了一个信息。
回到家时,时恩没等急热水烧开,直接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
傅怀行从房间出来,将毯子盖到她的身上,无意间瞥见她的手上具有红红的勒痕,原先白皙好看的手有些面目全非。
他起身走到房间,迅速播了个电话,很快,韩景沐的声音从电流声中传来,“卧槽,难得见你这么晚还不睡啊?说吧,什么事?”
“钱皓承认识时恩吗?”傅怀行问。
韩景沐声音含笑答,“据说还被拒绝了,那小子喝醉了后抱着我诉苦,说是时恩说的话很难听,被她伤了自尊心。”
“然后呢?”傅怀行接着问。
韩景沐有些蒙,只能靠着回忆慢慢托出,“我以为他是想追时恩,不过他迟迟都没行动,怎么了吗?”
“没事,挂了。”傅怀行按了挂断,接着走回客厅,此时时恩已经醒来,正抱着杯子喝水。
时恩见到傅怀行弯了弯唇,接着眸中泛光,“哥哥,你还没睡啊?”
“嗯,还没。”腐坏行看了一眼她,走到水壶旁倒水。
时恩拿着微信播放Amy新发来的语音,不小心放了扩音,“辛苦你再给钱皓承选一份礼物吧,不然咱们这期刊真的没活路了。”
时恩深呼一口气,愣在原地没在说话,想了很久,决定回房间做做功课,为了工作,她还是决定再忍一次。
“哥哥,我回房间了。”时恩拿着包包起身,想要返回房间。
傅怀行迅速抬头,朝着时恩的方向道,冷然开口道,“钱皓承喜欢百合花和路飞。”
时恩愣了下,唇角瞬间弯起一抹深深的弧度,笑着说,“谢谢,我知道了。”
补拍摄当天,迎来大雨,因而拍摄从室外转化为室内,时恩有过几次室内拍摄经验,有条不紊地跟随Amy在摄影棚匆忙。
第一套造型拍摄结束后,时恩将提前搭配好的服装递给钱皓承,并祈求他千万不要发神经。
“衣服太大,拍不出完美效果。”钱皓承拿着衣服随后放下,眼底情绪冷然无比。
时恩抿了抿唇,尴尬一笑道,“我这里提前准备了夹子和胶带,你先穿上,我帮您卡下尺寸。”
“您觉得胶带和夹子配得上我的气质吗?”钱皓承抬眼反问。
时恩深呼一口气,询问,“这些衣服都是sample,那您觉得应该怎么解决?”
钱皓承翘起二郎腿,冷冷发笑,“你是负责拍摄我的,我需要回答你如何解决你的失误吗?”接着冷漠戳着手机。
此时Amy迅速走过来,扯着似乎要干仗的时恩,柔声道歉道,“不好意思,时恩不懂规矩,您今天就别生她的气了。”
钱皓承理都没理,依旧兀自玩着手机。
看着Amy幽怨的眼神,时恩拼命压制住内心的怒火,将脸转到一旁不去看这个骨子里任性无理的纨绔子弟。
“恩恩,还不快去买别针。”Amy扯了扯时恩,尤为严肃地命令道。
此时。
“轰隆”的雷声传来,时恩颤了一颤,盯着窗外电闪雷鸣,她呼吸开始变得不规律的急促,眼前也开始闪起一些恐怖的画面。
“时恩,你怎么了?还不快去?”Amy看着异常的时恩,疑惑不解地询问,连一旁的钱皓承也好奇地扫视了一眼。
“怕不是你们工作人员对我有意见吧?”钱皓承冷笑一声道。
Amy一听,立刻摆摆手赶来打圆场,于是轻声在时恩耳边道,“先将准备的礼物提前送给他,不然工作进行不下去了。”
时恩怕丢了饭碗,接着走到另一间休息室,将一束百合和路飞限量版手办送给他,眼神飘忽,不情不愿道,“送给你的。”
钱皓承玩着游戏正上头,随意瞥了一眼,下一秒,他的眼睛由于惊讶而瞪大,俊美的脸庞瞬间充满阴翳。
“啪嗒”一声,手机也滑落在地板。
众人被钱皓承的反应惊呆,空气中安静无比,氛围透露着一丝尴尬。
时恩举着花和手办的手酸胀,抬眼对上他的眸子,强忍怒意道,“喂,和您说话呢。”
钱皓承面色铁青,隐藏掉眸光中的恐慌,摸了摸后脖颈道,接着快速将花和手办抱在怀中,后声如蚊蝇地说了声“谢谢。”
众人听到顿感不可思议,时恩更是愣在原地,须臾都未能反应过来,还是一旁的Amy使了个眼色,化妆师和造型师才附和着拥上去。
不会吧不会吧?这大明星这么没见过世面吗?
“时恩,你去买别针,门口有伞,注意安全。”Amy一边将造型服装拿起,一边压低声音道。
闻言,钱皓承立刻站起身,脱口而出道,“不用了。”
众人再次惊讶,时恩稍稍侧头对上他的视线,眸光中闪过一丝不敢置信。
此时,空气中蔓延着尴尬,钱皓承后知后觉地柔柔道,“用夹子也很好,不用麻烦了。”接着收回视线坐下。
时恩:孩子的脸,六月的天。
接下来的拍摄过程十分顺利,钱皓承没再出什么幺蛾子,反而对时恩多处照顾,并时不时地用那双黝黑深邃的黑眸去偷瞄着她。
钱皓承的前后反差较大,时恩觉得气氛有些窒息,与此同时,她一直在想能让钱皓承情绪转变的原因到底是不是因为那束百合花和路飞手办。
他那样的大明星什么没见过?可为什么他会出现截然不同的态度?
想来这个答案,只能回去问问傅怀行。
问题思考得过于出神,导致她在工作中连连出错,耽误了不少时间,但奇怪的是钱皓承都没有发火,反而帮助时恩收拾烂摊子。
Amy怕收尾工作做不好,于是给时恩示意了下,接着二人一同走出休息室。
站定,Amy严肃道,“恩恩,你是身体不舒服吗,还能不能撑一下一起把收尾工作做好?”
时恩目露尴尬,低低沉沉地应了一声“嗯。”
见时恩心绪不宁,Amy接着鼓励道,“今天好在你正中下怀,其实看到你准备的礼物时我内心是崩溃的,还准备了一个备份,看样子是不需要了。”
时恩轻轻倚着墙,嘴角挂着敷衍的笑意。
钱皓承将自己一个人关在卫生间,气氛无比地拿出手机拨打【哥】的电话。
电话接通便传来对面低沉冷然的声音,“怎么了。”
钱皓承最初的气愤被吓掉一半,但还是质问道,“你和时恩什么关系?为什么把我的秘密告诉他。”
“你想得那种关系。”傅怀行说。
钱皓承瞬间崩溃,拼命压低声音道,“哥你糊涂啊,时恩不是好人,他是故意接近你的,你千万不要被她骗了,我这次就是想教训……”
“钱皓承。”
听到傅怀行第一次这样连名带姓地喊他的名字,他就知道自己摊上事了,不由弱弱道,“哥,怎么了。”
“你欺负谁我管不着,但她不行。”傅怀行懒懒的声音带着坚定,字字铿锵有力地落在钱皓承的心上。
钱皓承突然觉得,时恩对于傅怀行来说一定具有不一般的意义。
这种意义,一定不是自己或是别人可以相提并论的。
拍摄结束后,整个城市乌压压一片暗黑,大雨仍旧伴随着雷声响彻天空。
工作人员纷纷收工,并商量着要回去吃些什么大餐。
时恩从小便对雷声具有心理阴影,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想要等雷声停了后再回去。
钱皓承不声不响地来到时恩面前,盯着神情倦怠的她,道,“不回去吗?”
“不了,肚子有些不舒服,等会回去。”时恩偏头看他,此时一个雷声响起,惊吓之间立刻捂住耳朵。
见到时恩如此怕雷声,幸亏自己及时止损没有让她冒雷买别针,不然自己一定会受到某人非人的待遇。
见时恩有些态度冷淡,钱皓承也没再好意思待下去,于是尴尬地走了出去,并随手将定位直接发给了傅怀行。
等到傅怀行驾车赶来后,钱皓承还没和他说上两句话,就被助理拖着坐上保姆车返回酒店。
“我还没和我哥说一会话呢,好不容易见一面。”钱皓承有些不满地埋怨助理。
下一刻手机有个电话打过来,钱皓承顺手一接,一个女声传来话语,“皓承哥,我有一份有关时恩的资料发给你,你记得看一下哦。”
钱皓承目光变得冷峻,将目光锁死在一份文件上,接着眸光传来阵阵阴凉。
傅怀行抬步走进去,看着时恩微缩在沙发上,白皙的双手懒散地放在耳朵上上,将头埋在膝盖上。
一个巨大的雷声再次响起,时恩浑身紧张到有些颤抖,死死地捂着耳朵,傅怀行见状立马疾步过去,小心翼翼地靠过去揽着她。
拥着温热宽厚的怀抱,时恩瑟缩的身体慢慢好转,她轻轻抬起眸,委屈的泪水瞬间从眼眶中掉落,声音带颤道,“哥哥。”
傅怀行紧紧拥着她,温柔的手轻轻地抚着她的后背,想要尝试着减轻她的恐惧感。
怀中的人儿在这种巨大安全感的填充之下,渐渐安静下来。
在持续二十分钟的拥抱状态下,外面的雷声渐渐消失,但时恩仍旧紧紧抱着傅怀行,嘴角噙着发自内心的一抹笑意。
傅怀行想要看看时恩此时的状态,他放开手想要拉开距离,时恩却继续用力往他怀中拱了拱,并温声软语带着祈求道,“就抱这一次,你别报警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时恩:我不仅有强迫别人症,还有报警后遗症(bushi)
第十八章
大雪已至,寒冬渐始,风雪也接踵而至。
时恩一早起来,便突感头痛无力,勉强坐起来也是一阵头晕目眩,她微微蹙起眉,想来应该是昨晚洗澡没吹干头的原因。
于是无奈至极地拿起手机给汪颖请了个假,得到回复时才瘫在床上,用力地粗喘着气。
此时,电话声传来,时恩摸索着手机接听,里面传来了陈悦舒的声音,“恩恩,你姥姥生病了,你快回家一趟吧。”
时恩闻言猛然睁开眼,刚要出声询问便被陈悦舒打断,“我不信你这么狠心,连养你这么多年的姥姥你都不管不顾。”
电话被挂断,时恩瞪大了眼睛,俨然来不及理智下来去怀疑真假,只是张皇失措地去起床穿衣服。
等走出卧室门时,正好迎头碰上泡茶的傅怀行,时恩来不及打招呼,只是朝着门径直走去。
可每走一步,头重脚轻的她就如同脚踩棉花一般,颤颤巍巍仿似要摔倒。
傅怀行眉头皱了皱,突觉不对劲,他的眸光不自主地跟随着她,在她倒地那一刻,他眼疾手快地冲上前抱住她。
“你怎么了?”
略显低沉的声音贯彻在耳畔,时恩虚弱地抓着傅怀行的手臂,带着一丝请求道,“傅怀行,你能不能带我回趟怀城。”
一直到下午,二人终于赶到家。
印入眼帘的是一个有些年代感的别墅,庭院围墙内外都栽满了花草,复古又温馨的感觉彰显了屋主人的极致用心。
时恩焦灼无比地走进家门,却发现保姆陈姨迎了出来,喜笑颜开道,“恩恩回来了啊,一家子都正等你呢。”
时恩见陈姨的表情稍稍松了一口气,不确定姥姥在家在医院,时恩对着傅怀行轻声道,“哥哥,你稍微等我一下下,马上就回来。”
于是便蹙着眉头走了进去,一阵吵杂的聊天声传来,她神色猛然一顿,一种不好的预感传来,但也只能迎头而上。
“弟妹,卿哲可真是优秀,佳佳他们俩在一起可真是郎才女貌。”
“是啊,悦舒姐生的孩子各个都优秀。”
“我都多久没见恩恩了,去年你生日她就没回来吧?这今年到底回不回来啊?”
……
你言我语地夸赞地声音传来,时恩推开门,却被眼前的场景愣住了,她目光幽深地望着整间房子热闹的庆生氛围,又冷冷地扫视着众人。
陈悦舒轻咳一声,从人群中走了过来,目露尴尬地将时恩扯到一边,“你姥姥没事,在楼上睡觉。”接着又轻声道,“今天你妈生日,千万别掉我面子。”
“姥姥在哪里?我要见她。”时恩眼底尽是冷然,语气更是严肃又带着威胁。
陈悦舒知晓她的脾气,无奈地将她带到三楼,直到见到姥姥躺在床上,呼吸均匀地酣然入睡,时恩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面对陈悦舒这样诅咒式的欺骗,时恩虽然心存庆幸但是却又觉得实在不能原谅。
她出了门,陈悦舒站在一旁,眸光有些不自然,只听时恩声音毫无起伏,但冷淡无比,“你这样诅咒姥姥,心真的不痛?”
“那你这样对待妈妈,心也真的不痛吗?”陈悦舒闻言起了劲,对上她的眸光反问道。
但到底有些没理,也怕时恩真的不给她面子当众离开,陈悦舒平日想说的千言万语终还是止了住。
时恩指尖嵌入掌心,骨节有些发白,随后她扯了扯嘴角嗤笑一声,错过陈悦舒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