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六千里——长安如昼
时间:2022-06-05 08:38:37

  戚宴神色怔了一瞬,这个问题,已经问过了,现在再问一遍,显然是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

  师乐问:“他说了什么对不对?”

  戚宴默了半晌:“嗯。”

  然后他看到师乐好不容易才缓过来的神色又一瞬间白了下去。

  师乐说:“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戚宴叹了口气,把她搂紧:“以前是我不对,不该逼着你去想过去的事。”

  “比起你不高兴,我更希望你高兴一点,不重要的人的话,我不听,你也不要听,好不好?”

  师乐原本是这么想的,就像现在这样,岁月静好。

  可是她很怕这件事,会变成以后都让她提心吊胆的事,戚宴给她开了门,她为什么不试着走进去呢?

  一声让她慢慢来,可现在被推到了这一步,不如一股脑说出来,是撞得疼了还是死了。

  后果她都有心理准备。

  师乐这么想着,她从戚宴的怀里退开,然后伸手在自已羽绒服的兜里开始摸。

  戚宴靠着她的动作,看她慢慢从兜里拿出了几张纸,一个病历本,还有两盒药。

  她的羽绒服很宽,竟然兜里装了这么多东西。

  戚宴视线凝在那个病历本上。

  师乐把东西一股脑都推给了他,语气里听不出什么起伏来:“我是生过病。”

  戚宴没说话,他翻开了病历本,从三年多以前到现在,三年前的时间很密集,后来空了,却又从前一段时间开始。

  戚宴记得这个时间,是他在街上遇到师乐开始。

  从病人失眠,头痛,少言,封闭。

  一直到,病人或有轻生倾向。

  戚宴指尖都在颤抖,捏得病历有些变形。

  那个给他说要做自己的太阳,给他说要勇敢一点大胆一点,把所有的温柔都给了他的人。

  轻生…

  “戚宴。”师乐转过身,看着外面漆黑的夜空,“我骗了你,我的十七那年,在计划着死亡。”

  “我其实没那么大胆,我还是想逃避的。”

  她说着,戚宴忽的扣住了她的手,那力道像是要把她的手腕给捏碎,戚宴哑着声:“师满满,你不可以。”

  “我也知道不可以。”师乐没挣开他,而是道,“我在挣扎了很久很久,但还是贪恋着一点点的温暖。”

  “许婧是我的温暖,后来,你也是我的温暖,还有我哥,我觉得自己已经有的足够多了。”

  “我把你们,当做唯一的希望。”她回过头,心里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后,竟然也觉得没什么不能接受的,甚至还能笑了,“所以一直不想让你们觉得,我很不堪。”

  戚宴摇头:“没有不堪。”

  “我妈带我嫁到周家,其实我是那个最多余的人。”她继续缓缓说,“他们不待见我的时候,把我送出去寄宿,在那种环境里,没人教我要怎么去跟人相处,我只好一个人。”

  “后来,周覃长大了,把主意打到了我的头上。”

  师乐眸色沉沉,语气却轻描淡写:“虽然没让他得逞,但那天,我是想跟他同归于尽的。”

  “可我还有个妈。”师乐嘲讽地笑了一下,“有血缘关系,却仅此而已的妈。”

  “那时候的我才十六七岁,我跟所有同龄人希一样,渴望着一个家,爱我的父母,可什么都没有。”

  同归于尽。

  需要多大的失望和绝望才能想到这个词。

  戚宴觉得自己浑身冰冷。

  “为了她,我忍了。”师乐指着抬手,指着江州的方向,“后来,我跑到了江州,想要找我哥,不仅没找到,却被我爸转手推给了我妈,那天在机场,她给了我一巴掌。”

  “他们谁都不想要我。”

  “可我贪心啊。”师乐垂眸,“我留着最后的希望,希望她能回头看看我,毕竟我才是她的亲闺女,我把户口迁出来,想让她知道,让她回头。”

  “直到那天,她跟我说,想要我跟周覃结婚。”师乐像是说不下去了,她张了张嘴,小小呼吸了一口,“即便知道周覃想要侵犯我,她也没有犹豫。”

  “我很茫然。”师乐歪了下头,仿佛真的疑惑,“为什么,你跟阿姨没有血缘,却那么好,而我这个有血缘的,却连一个普通人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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