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太直白了,秦枝只能下意识摇头:“没有。”
秦风华从鼻间哼了一声:“我还不知道你呀。”他笑笑,“我昨晚一听说你去池雪家住,就什么都知道了,放心吧,我说你妈了 ,她不会再凶你的。”
秦枝吸了一口气:“谢谢叔叔。”
秦风华眼睛还落在他那些花花草草上,叹了声气,语重心长说:“你去帮你妈妈包饺子吧。”说到这他转过脸,看了秦枝一眼,“她需要你。”
秦枝抿抿唇,走了出去,到厨房洗了洗手,去揉面。
接下来的气氛还行,起码没有争吵。
晚上的时候,全家坐在一起看春晚,气氛比白天还要融洽几分。
大概是九点多的时候,秦枝微信响了。
有个人申请添加她为好友:你好朱慧,我是曲柔。
秦枝的火瞬间又被拱上来了。
她深吸一口气,才对蔡茹说:“妈,下次别和曲柔聊了,也别把我的联系方式给她。”
蔡茹不以为然:“她是你同学啊,不是别人。”
秦枝握手机的手紧了几分,指尖泛白,有一些回忆涌上心头。
当初她被王之娚那伙人欺负的时候,曲柔不仅没有帮助过她,反而在老师了解情况的时候,帮那些女生做伪证。
如果说曲柔当时是害怕惹火上身,秦枝尚且能理解一个初三孩子的胆怯。可后来是曲柔把她的日记本拿给王之娚看,王之娚才知道了她喜欢李京州这件事,后来发生了什么,秦枝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秦枝看着蔡茹,觉得再也不能忍受。
她使出全身力气压住心底的波涛,很认真说:“妈,我是不是给你说过,我上学的时候被欺负过,她就是那些人里的其中一个。我记得我都跟你提起过的,你为什么还……”
“不喜欢不加就是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事。”蔡茹看小品正看到兴头上,敷衍的说,“以前的事都过了这么久了,你还巴着不放,你意志软弱,以后怎么在社会上生存。”
“小事?你眼里的小事是我这辈子最大的事,你为什么总要和外人共情,不能理解理解你自己的孩子?”
秦枝想不通,为什么有些家长在出现矛盾的时候,总是习惯让自己的孩子先认错。可是这能给孩子带来什么,知错就改的勇气,还是自我意识的衰退?
又或者是一种难以改变的习惯,比如,学会了道歉,却一辈子都学不会如何接受道歉。
“秦枝,大过年的,你非要找事是吗?”蔡茹放下手里的瓜子,站了起来,“我问问你,我哪句话招你了?”
“蔡茹,你不要再说了,孩子以前发生过那些事,你不是不知道,干嘛还揭她伤疤呢。”
秦风华这才找到插话的时间,可已经晚了,蔡茹的火上来了谁都压不住。
“我揭她伤疤?”蔡茹气笑了,“加个好友,就是揭伤疤了?”
蔡茹看着秦枝,气的头发丝都在发颤:“以前觉得你年纪小,有些话不好说,但现在你也大了,问题越来越严重,我看是不说不行了。”
秦枝眼眶通红:“你说。”
“你说说你从小到大几个朋友?是不是就池雪一个。”蔡茹喘了口气,“从小到大,同学聚会你从来没去过,人家为什么不喊你?如果说一次两次还情有可原,你上了十几年学了,都是这样,你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你反思反思自己性格是不是有问题。”
“……”秦枝难以置信的看着蔡茹,浑身颤抖,可一个字说不出来。
“我就纳闷了,为什么那么多同学,就你受欺负?人家为什么不去欺负别人,你当时是胖,可你班里也有别的胖子,人家怎么就安安稳稳的呢,你总是自以为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秦枝,你不小了,遇到事情要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秦枝安安静静听着蔡茹说完这篇精彩的受害者有罪论。
她眼眶红得像害了病一样,可就是没掉一滴眼泪。
静了静,她颤抖着从桌上拿了秦风华的烟,在全家错愕的眼神中点燃,抽了一口,扬唇冲蔡茹笑了:“很好,蔡女士,我一直认为那场霸凌并没结束,现在看来你是那场霸凌的最后的一根稻草,迟来了四年,但还是来了。”
蔡茹瞪着她没说话。
秦枝吐了口烟圈:“蔡茹,你也是施暴者。”
全家没一个人知道她会抽烟,更没见过她抽烟的样子,蔡茹已经气疯了。
秦枝指尖微颤,但面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是锋利的,冰锥一样:“蔡茹,你问我为什么没朋友,为什么性格孤僻?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都是你害得!”她冷笑,“你给过我正常的成长环境吗,你给过我快乐的童年吗?我以前跟你过得都是什么日子,哦,我体谅你辛苦,一句怨言没有,你还真就心安理得了?”
我体谅你辛苦,你体谅过我乖巧吗,我体谅你逛商场只试衣服从来舍不得买,你体谅我路过面包店巴着橱窗馋的要命都不敢吱一声吗?
蔡茹眼白一翻,几乎要晕:“我一个人拉扯你,没让你缺吃少穿……”
“没少吃少穿我就该感恩戴德了,那我的幸福标准和乞丐有什么区别?”秦枝在气头上,讲话也十分尖锐,“我告诉你,我就是性格有问题,被你养的性格有问题,你赶紧反思反思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