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琪摇头,“节目播出后,确实有接洽过几个剧组,但好像都在等你能不能成为常驻嘉宾。”
米可心底里冷笑,这些剧组想得可真美,只想稳赚不赔啊。
两人安静了一会,齐琪把生活小助理支开后,问米可:“节目录制顺利吗?”
米可啊了一声,“不就跟之前那期一样?”累的半死不活。
齐琪沉默了半响,她早上在公司挨了苏茹的骂,中午见制片人又热脸贴了冷屁股,下午赶来又被放了鸽子,她心情很差,不想再绕圈子,“米可,如果是因为副导演要你邀请周星恒来参加这个节目冒犯到你了,导致你不想参加后面节目的录制,那我替副导演给你道歉,你再考虑考虑行吗?”
米可眉头一皱,她都快忘了还有这事了。当初她拒绝后,就把这事忘了,米可突然觉得好笑,“导演这么跟你说的?导演没说其他的?”
“重要吗?”
为什么不重要?是导演说的,那是他倒打一耙。他只是想周星恒来这个节目露个脸吗?他想的是周星恒和米可在这个节目上公开炒作恋情,讲述他们相识相恋的全过程,拉高这个节目在电竞群体中的关注度。先被周星恒那边拒绝后,又在米可这边诈她的话。她不跟他计较,他还告状告到齐琪这里来了。
况且米可不想录这个节目了,根本不是这个原因。
逆风翻盘
娱乐圈这个名利场里,龙蛇混杂,大多数人一切向钱看,名望代表一切。但那是大环境导致的,具体到副导演这种工作人员,不过就是打工的,想的也是和苏茹一样的以利益最大化来呈现自我价值。
米可有气节,有追求,不希望自己纯洁的感情被染指,齐琪完全理解。但是,米可那样拒绝,那些在黑暗泥沼中的人只会将你视为异类,而造成的后果便是,米可成为了别人嘴中的搞特殊,耍大牌。现在,副导那边的口风就是这么个意思。
齐琪已经为米可处理过一次耍大牌的公关危机了,如果再来一次,只怕她身上的这个标签永远摘不掉了。
“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出身富贵人家,有底气去追求。”
米可怒极攻心,反倒平静了下来。她揪着沙发上的抱枕,就那么点破事,至于把她想成这样的人吗?不就是想找个理由走人不想带她了吗?
但既然如此,那就顺着你好了,米可轻佻一笑,“你可能还不知道吧,下一期的飞行嘉宾是陈茵茵,这也是我不想录下一期的原因。”
“怎么办,我就是如此矫情不顾大局。但苏茹偏要让你带我,你要不辞职去下家得了。反正你能力这么强。”
米可脸上冷笑,心里却在滴血。
米可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完全没有注意到齐琪脸色已经潮红。
突然之间,齐琪发作起来:“我要不是想把你带出来,我早辞职不在这公司干了!”
齐琪继续剧烈爆发,起初她欣赏米可身上的单纯和勇敢,后来知道了她是资源咖,又觉得她低调平易近人,都这都与现在这幅刁蛮的样子不一样。
“娱乐圈多脏啊,可你要当一朵白莲花啊。你既要机会成名,又要气节完美。凭什么?”
“美貌、财富、家庭和睦、父母关爱,你比别人先天多了那么技能点,凭什么还让你碰上一炮而红这种好事?没让你碰上这世界就欠你的是吗?”
“还是你觉得,你有钱就该得到所有,你这么傲慢的吗?”
酒店房间门外,过来看望米可的米建生和柴华已经站了多时。
柴华听不得宝贝女儿被人挖开伤口这么骂,眼看要去看冲进去解围,却被米建生拉住。
米建生摇着头。柴华只好重新再忍。
米可被说说哭了,委屈之下,对着齐琪嚎,“你说得那么好听,好像我对你有多重要似的。你敢带着我摆脱掉苏茹那个恶婆娘,出来单干吗?”
此时米建生已经听到了想听的那句话,心满意足地拉着妻子离开了酒店。
两人并未上车,而肩并肩在街上走,司机开着车不远不近地跟在后头。
柴华一开始还摸不准米建生什么意思,见米建生开怀地说道,“米可说要出去单干那样子,有点像当年的我。”
柴华立刻就明白了,米建生这是欢喜米可终于有点虎父无犬女的样子了。
米建生当年辞了老师的铁饭碗下海经商,也是千难万难,但他也是拼着孤勇和魄力,一点点在生物制药方面站稳脚跟,最终发展成现在的规模。
欣喜米可有志气是一回事,有些惆怅是另外一回事。
和米可吵架的姑娘年纪不大,倒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意思。她目光敏锐,直切米可的要害,就连商海纵横的米建生也被她说的老脸一红。
下海这么多年来,没能成为整合行业促进行业良性发展的伟大企业家也就罢了,倒是把下海创业的初心给忘记了。
诚然,望女成凤心切情有可原,但是怀揣着一步登天,然后一劳永逸地坐享其成,可不就是那女孩说米可那般的“凭什么啊?就凭你家有钱?”
从事什么行业也都要敬畏之心啊。
柴华听完米建生一阵啰嗦,呵呵一笑,“所以你是想换个赛道重整一下行业?”
米建生拍了拍爱妻的手,“才疏学浅,重整行业不敢当,只是想找一找初心。”
得亏了米可入行出道,米建生和柴华才有机会接触到娱乐产业,商海的不正当竞争是暗流涌动,而演艺圈直接就是明争明抢了。就拿连丰导演那部电影来说,票房不理想,并不是因为电影不好,而是因为同期有另外一部电影抢走了档期。两部电影他们都抽时间去电影院看了,就事论事,米可他们的明显更深刻,故事也更吸引人,但票房却远不如另外一部电影。此等劣币驱逐良币的行业乱象,屡有发生。
如果什么领域充斥着不公,充斥着潜规则,那么一定是头子上有能力的人没有创造好的环境。
即便不能成为重整行业的伟大之人,那他也愿意兢兢业业创办一家清风气正维护正义的企业。
这些年钱越赚越多,却都只是重复麻木的行程与工作,热血不再。想着要给演艺界注入一股新的血液,米建生又重拾了澎湃。
“审美这事你不行。”
“只是要辛苦你了咯。”
“钱管够,没有办不成的事。”
那还差不多。集团每年盈余那么多,不就是为了干大事的时候充裕?柴华并不觉得辛苦,他们有自己的娱乐公司,一来是可以给米可兜底,二来,她也自觉失了初心,有些为富不仁了。
夫妻俩畅聊未来是投资影视剧制作还是专攻电影,网剧考不考虑啊这些问题时,米可还在梗着脖子和齐琪吵架。
齐琪毕竟年少,眼前的两年计划也仅限于把米可带出来,猛得被米可提出单干,她霎时就愣住了。
她一犹豫,米可就更委屈了,红着眼睛控诉,“你不就是嫌弃我不如陈茵茵会钻营自己吗?你有话你直说啊,你拐弯抹角骂我。我真是看错你了。”
齐琪毕竟也年轻,被这么曲解,她当然忍无可忍,“你不如她,还不能让人说了?掩耳盗铃你就能红起来了是吗?你处处比别人好,你比别人多了多少容错的机会,你就是比别人更容易成功。可是你呢?受一点委屈就放弃那么好的机会。难道你真就觉得自己是白莲花吗?难道你觉得观众和网友都是傻子吗?如果观众看不出来你的态度,就不会有第一次传言耍大牌的那些旧账了。”
米可已经被齐琪说得一无是处,最可恨的是米可觉得她在某些方面说的是对的,所以她哭得更狠了。
过来一会儿后,齐琪已经冷静下来了。她后悔失言,却并不是觉得自己说的有错,而是觉得,她对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姑娘要求太高了。
米可的眼泪簌簌地落,齐琪抱着手臂抓了抓衣袖,“你有权利选择你的人生,相比较起圈子里的人,你已经是很善良了。我不应该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批判你。我,我给你道歉。”
齐琪说完就要走,但被米可叫住,“你别想跑!”
齐琪:……
“我拒绝节目组要求的那些动作是因为我以前受过伤。这俩期节目录下来,我感觉我再强撑下去,旧伤要发作了。我不能为了这个节目腿都不要了,所以我必须拒绝。我不能告诉节目组我拒绝的原因,我不想被他们消费我的过去。”
齐琪无奈极了,“你怎么不早说?”
“我生气的时候就喜欢说反话!”米可痛哭,“谁知道你对我这么不满意!”
齐琪:……
米可一边哽咽,一边控诉,“你逃不掉了,你骂死我,我也不滚蛋,你不把我带出来,你就甩不掉我。”
齐琪慢慢地在米可身边坐下,她试图缓和气氛,“以前怎么受伤的?”
“我不告诉你。”
齐琪:……
但米可悲痛的情绪已经被牵扯起来,说是不告诉,却又没真的闭嘴。
受伤这事,除了郑磊静,连米建生和柴华都不知道。
米可到国外接受训练的第二年初,那时郑磊静已经进入职业联赛,而米可还在常规训练,郑磊静让米可别打球了,当他女朋友,这样他取得荣耀也是她的荣耀。
米可才不要呢,为此还跟郑磊静宣战比一场。
男女有别,再加上他是天赋流,米可知道赢不了他,但是还是玩命儿训练,只为了输得不太难看。
到了比赛那天,郑磊静为了让米可服气,毫不保留地跟她对打,米可也全力应战,结果便是米可意外负伤了。
一开始米可并没有当回事,后来恢复治疗时,医生告诉米可,恢复良好,但是因为伤到了韧带和关节,以后不可以再进行剧烈的赛事,职业的网球训练也要停止。
米可不信,依旧参加训练和打一些剧烈的比赛,但是她很快就感受到了医生说的,剧烈运动时脚抖,无力等情况。
恰逢那时候网球助教说米可天资有限,根本不可能拿到大满贯。本想着证明给全世界看的米可信念崩塌了。
那段时间,她缩在自己的公寓里,心里百转千回的都是老天爷不公平,她只是想打网球而已。她难道没有感觉到自己不如天赋流的选手吗,但是架不住自己喜欢,就是想要坚持,想要一个奇迹啊。奈何简单的一个意外,就毁掉了她的追求。
所以米可才会说郑磊静欠她的。
米可说完这些,情绪已经稳定了很多,“我既然入了娱乐圈,那就是跟打网球一样,只要不是我毁容,永远无法演戏,我一定要在这个圈子里待下去。我不会放弃。你也别想。”
逆风翻盘
两人互骂完,反倒平静了下来。米可混混沌沌地思考自己是否真如齐琪说的那样,在不经意中透露着傲慢。
而齐琪则是思考带着米可出去单干的可能性。与其处处受制于苏茹,出去单干未尝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自己开工作室,齐琪便可以不用带那些她认为根本不配当艺人的人,也可以和米可一起制定米可的公众形象方案。
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这两年,齐琪了解了圈子里的运作方式,以及经纪人行事规则,谈判能力,业务能力都提高了,但还差点人脉,现在出去单干,不是带着米可一起饿死,就是等米可父母的救济。
齐琪信仰的是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米可如果接受了她父母的救济,那么她未来的发展道路难免会加上一层她父母的意志,对于米可这样个人意识较强的人来说,并算不得上好事。
两人一起沉默,又同时说话。齐琪知道米可想说什么,于是她抢了先:“单干的事情可以,但不是现在。”
米可默了默,她知道原因,她和苏茹现在还有合约在,如果突然要求解约,如果不请她父母出面,必定是会和陈茵茵一样惹一身腥。
但齐琪却说,这只是很小的一个方面。更大的原因是,苏茹纵横娱乐圈很多年,手里有很多合作的品牌方。这些是创收的项目。出去单干,不能只拼热血,还要考虑面包。
米可收了眼泪后,神色酷了很多,不再像个伤心的小女孩,反倒是有几分冷艳,“我懂你的意思。”
齐琪以为她懂的是出去单干要钱,便继续解释,现在米可跟苏茹的关系很紧张,这并不是好事。
米可直接打断了她,“我知道该怎么做。”
齐琪沉吟一声,说道:“剩下的就看我的了。”
却没想到米可扫了一下脸上未干的泪痕,干脆地说:“我会把我和她之间的事情给解决掉的。”
齐琪诧异。苏茹利用米可的事情,在她看来也是过分了的,所以她能理解米可和苏茹闹僵。但是她万万没想到这么骄傲的米可会愿意主动和苏茹破冰。她认为米可不去反对她去向苏茹示好已经是宽容大度了。
米可扫了一眼沉默的苏茹,不急不缓地说:“你去获得苏茹的信任,还不知道要猴年马月呢。但我不一样,我虽然菜,但是我不笨好吧。我们要在我合同解约之前,神不知鬼不觉把她手里的资源抢过来。”
齐琪没忍住笑了出来,“没人说你笨。但也没想到你这么看得开。”
米可翻了个白眼,没想到的还多着呢。
齐琪就笑得更欢了。
隔天,米可拍完综艺便打了个电话给自己的父母,得知他们在海市,便直接冲到集团,找到了米建生和柴华。
米建生和柴华正利用休息时间探讨方案。
目前来看,他们倾向于新开办一家影视发行公司,虽然企业是新的,但他们倾向于找到行业内的成熟人事来公司任职。那么招聘变得至关重要,毕竟,他们是想要一家以宣扬真善美和正义,又同时兼顾市场的影视公司。
讲得正起劲呢,米可便来了。
米可委屈巴巴地抱着柴华不撒手。
夫妻俩演技爆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询问,“怎么了这是?”
米可埋在柴华怀里,瓮声瓮气地说:“押我去给苏茹道歉。”
米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