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三个人跟着她一起笑的前仰后合,高颖来到卫生间门口的穿衣镜照了照自己,脸色已经不那么蜡黄的了,颧骨也不显得那么高,腮帮子也不是凹陷的了,嘴唇也红润了很多,头发也已经长到了肩膀,就是看着有些凌乱。
杜薇薇跑过来从后背环住高颖的脖子,对着镜子说:“亲爱的,你真的是好了很多,就是头发有点乱,咱们去弄头发吧!我看商场旁边新开了一家理发店,染烫8折呢!”
高颖的头发自从上次在看守所剃过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修理过,也想弄个新发型,换个心情。
四个人一起来到理发店,张雪融不打算弄,因为她假期的时候跟着她妈妈已经弄过了,杜薇薇要烫个离子烫,胡晴想染个颜色,高颖就是想简单修一修就行。
张雪融给他们三个的理发师好一顿讲解,三个人适合什么样的发型,颜色,说得口干舌燥,自己出去买了四杯奶茶拎回来,高颖最先弄好,张雪融递给她一杯奶茶,两个人看着另两个人弄了一头的东西,笑的不行。
一直到晚上吃饭的时间,四个人才一起走出理发店,每人办了一张洗头卡,说说笑笑去食堂吃饭。
高颖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背影在一个窗口打饭,是那年冬天在3路汽车站看见的背影,她知道是方戈,学长今年要是能考上研究生就太好了,一想到还能跟学长在一个校园相处4年,就觉得真是很庆幸。
方戈端着餐盘回过头来,一眼就看见了高颖,高颖冲着他毫无保留的笑着,笑容里充满着惊喜,期待,欢乐,幸运,还有想念。
那个曾经陪伴着她成长的笔友艾佳莎,那个无话不谈的莎莎小天使,那个成为自己5年学习榜样的方戈,那个对自己一见钟情的方戈,她是何其幸运能遇见他。
方戈也笑着走了过来:“高颖,好久不见!”
高颖笑着说:“好久不见!方戈。”
新的学期高颖异常忙碌,她不仅要跟着学习新的课程,还需要补上学期落下的课程,上学期各个科目的老师为了不耽误她的学分,让她免费参加了重修,她还要准备接下来的英语四级考试。
她每天不是在上课就是在图书馆复习,要不就是在食堂吃饭,寝室的小伙伴把上学期的笔记都给她了,也都回忆起期末考试的题目,她的重修终于高分通过,学分也都补上了。
她每天又恢复了晨跑,跟方戈一起,生理期会快走,跟在方戈的后面,风雨无阻,上海的天气还是很好的,冬天外面也不是很冷,室内倒是阴冷,她一直以为不用穿在老家穿的羽绒服呢,结果感觉比老家还要冷。
寝室的人都买了手机,她也没有人要打电话也就没着急买,妈妈留给她的钱越来越少,学费和住宿费倒是还够四年,但生活费日渐窘迫,在想怎样才能勤工俭学,挣一些生活费。
某一天寝室四个人约好去超市买些方便面肠等食物,路过理发店的时候看见玻璃窗上贴着招洗头小工,她看了好几眼,决定明天来试一下。
第二天她就去了,老板是一头发很长梳着一个小辫的瘦瘦的男人,留着八字胡,穿着白衬衫和牛仔裤,脚上一对马丁靴。
老板知道之前高颖过来办过剪头卡,就问她:“小姑娘,你干过吗?”
高颖回答说:“我..家以前就是开理发店的,我在那里帮过忙。”
老板又说:“你是H大的学生吧,你不是得上课吗?我这里没有个正规时间的,你来的话肯定白天不行,没有整块的时间,我觉得不太合适你,要不你在看看别的,旁边有那个麦当劳,也可以兼职打工的。”
高颖谢过老板,就往外走,迎面正好撞见方戈,高颖支支吾吾简单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高颖也去了麦当劳,但是他们已经招满了,让她留下联系方式,有机会给她打电话,她没有手机,也没有留寝室的,怕寝室的人知道为她担心。
第二天一早晨跑,见到方戈有些尴尬,苦笑了几下,两个人一起跑了起来,都没有说话。
给寝室的人带了早餐之后,张雪融给了高颖一张纸条,接着说:“我家有个亲戚,有个小男孩,上三年级,想请个家教教英语,我已经问过胡晴和杜薇薇,她俩一个忙着学跳舞,一个忙着谈恋爱。我,你也知道,我学习不好,要不是本地人我也考不上H大,正好就便宜你了,这个是电话。”
“谢谢你!”高颖看着张雪融说。
“谢什么,都是自家姐妹,互相帮助应该的,不是我说,你应该买个手机吧,这你要出去得有个联系方式吧!你人生地不熟的,再丢了。”
高颖想想也对,是应该买一个,这下家教做下来也有收入了,应该能购买个手机吧。
“那,你带我去买一个吧!马上!”高颖站起来就往外走。
张雪融笑着拉住她:“着啥急,上完课再去,手机店也不关门的。”
高颖新买了一款诺基亚的白屏手机,花了1000多,又办了电话卡存了电话费,这下子一年的住宿费就没有了,着实心疼了很久。
不过她家教也联系好了,每星期三下午上一节课,一节课两个小时,100块钱,一直上到期末考试,等到暑假还有时间的话,还会找她补习。
家教的位置离大学有些远,高颖需要坐地铁再倒一趟公交车,她都会随身背一本从图书馆借来的书,在地铁上看,慢慢的也不觉得远了。
计算机考试高颖已经成绩合格了,马上就要考英语四级了,高颖和寝室的几个人也是下了课就往图书馆去占座位,有的时候方戈也会帮她们占座位。
英语四级几乎也没有什么难度其实跟高中学的水平都差不多,词汇量能多一些,寝室全员通过,连张雪融都擦线飘过,成绩一出,四个人就去了一家新开的自助餐厅又吃又喝的。
杜薇薇的男朋友也来了,她是她们的同班同学,法学院属于男生较少的学院,数来数去就那么几个。大家吃的都很开心。
接下来就是期末考试了,高颖的家教做的也很好,小男孩胖乎乎的特别可爱,也很聪明,高颖特别喜欢听他讲班级上的趣事,还说他有一个女朋友,还让高颖保密。
“小颖姐姐,我跟你说,我女朋友学习可好了,要不是我为了配得上她,我才不会学英语呢!”
“那她一定很漂亮又很优秀吧?”
“那当然,可好看了,小颖姐姐,我要问你个问题。”
“嗯,今天的课也差不多了,你表现也很好,那我就回答你一个问题吧!”
“你是不是方哥哥的女朋友?他为什么不来了?”
高颖一愣,接着说:“你这是两个问题,提问无效!”
男孩的妈妈进来说时间到了,想留高颖吃饭,高颖忙说还有事情就赶紧离开了。
叶落归根
三十五 思念
高颖坐在回学校的地铁上,虽然手里拿着摊开的书,但是一字也没看进去,她想着男孩说的话。
心想:早该猜到是方戈的,去理发店就被他看见了,他一定知道我需要赚钱,又怕我拒绝,才让张雪融告诉自己,既帮了忙又照顾了我该死的自尊心,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方戈了。
高颖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漩涡,她开始审视自己,再将自己与方戈对线匹配,后来又觉得自己根本没有资格去跟方戈作比较,结果还是过不去自己心里的那道坎。
第二天的晨跑,高颖没有去操场,她在宿舍楼下开始拉伸,她知道方戈的跑步时间,所以她一直在校园的马路上跑了起来,跑过三个来回就直接去冲凉,尽量避开方戈的时间,不与他见面。
同寝室的人也都知道她的想法,为她感到遗憾,也会偶尔帮她打掩护,她再也没去过图书馆,而是去了去教学楼里的自习室,没有空调,非常的热。
高颖一边看书一边扇着扇子就这么安静的度过了大一生活,来到暑假。
高颖考完试就去了理发店跟老板商量假期一个月都要在店里打工,老板看她热情且真诚,就答应了她,老板为了招揽生意,给她染了一个紫红色头发,也剪了非常流行的发型。
暑假期间,高颖申请住校,同寝室的小伙伴都走了,她每天在理发店帮人洗头发,打扫卫生,晚上九点才下班,虽然她很累但睡的很好!
罗叔叔给她打电话说罗婶婶生了,是个男孩子,母子平安,高颖真他们感到高兴,说好过年回去看望他们。
距离开学还有几天,高颖就跟老板说自己可能不来了,老板对她很满意,多给了她二百块钱,让她有时间可以过去打零工,还帮她把头发染回了黑色。
新学期马上就开学了,看着一辆辆大客车从校门口开进校园她想起了自己刚来的时候方戈对自己的照顾,有的时候也会想自己是不是对方戈过于残忍,但是她说不出口拒绝,怕失去这个朋友,可是不说一味的逃避也不是个好办法,但她又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顺其自然吧!
她有几本书马上要过期了,她提前吃好午饭,然后去图书馆还书,这时人是很少的,她怕遇见方戈尴尬。
她来到还书处,正好有一个同学在处理,她还完之后,马上就往外走。
还好还好,没有遇见方戈,转念一想,没准儿方戈暑假回家去了,也不一定在学校或许还没有返校呢,自己真是瞎担心。
她来到操场上,走上了看台,看台不高,但是可以看见整个操场,整个操场被作为迎接新生的办事处,每一个学院两张桌子两把椅子,她看着来报道的新生,感觉像看到了一年前的自己。
她想起了方戈的蓝色T恤被汗水浸湿,想起自己泪流满面时方戈递过来的擦过汗水的灰色手帕,想起和方戈肩并着肩一起在操场上跑过,想起方戈送给自己的跑步鞋,想起方戈对自己的告白……终究是他错付了。
高颖轻轻的叹了口气,一转头看见了法学院的白色大气球,绑在接待处的椅子上,旁边站着一个戴眼镜的男同学在回答问题,一个熟悉的背影出现在她眼前。
方戈穿了一件白色的T恤,他把长发剪的很短,有些像寸头了,还是那副眼镜,他的脸瘦了很多,脸的轮廓更加明显了,皮肤还是黑黝黝的,两眼依然神采奕奕,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汗水闪闪发光……
方戈一抬头看到高颖正在望着自己,高颖本来双臂搭在围栏上,一看见方戈往这边望过来,连忙蹲在地上,躲在阴影里,她紧张的气喘吁吁,想等一会儿再起身。
她偷偷的往操场上望了一眼,用手捂住胸口自言自语的说:“还好还好。”
“还好被我发现了!”方戈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高颖吓了一跳,一下子坐在地上,满脸通红的低着头。
方戈在她身边坐下,“可以偷个懒了!陪我坐一会儿吧”
高颖一动不敢动,坐在地上,两只手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就那么来回搓着,手心里全是汗。
“好久不见你了,跑步也换地方了,也不去图书馆改去自习室了,就这么不想见我吗?”
“不不是的。”原来他什么都知道,高颖的头更低了。
“那你老躲着我,该不会真的是被我上次说的话吓到了吧!”方戈回头看着她,一双大眼睛似笑非笑。
“没有,我,嗯,方戈,我不值得你喜欢,你,你值得拥有更好的人。”高颖轻声地说。
“那你觉得什么样的人值得呢?高颖,你也谈过恋爱,你是知道的,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不会去衡量值不值得,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喜欢她什么,喜欢就是喜欢,是莫名其妙的想见到她,是控制不住的去想她,是一想到她就不自觉的笑,一看见她心就跳的很厉害,想要去拥抱她。高颖,我知道你曾经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恋爱,没有人可以取代你们的曾经,但你不能总是活在过去,你总是要向前走的。”
“我,我知道,我……”高颖结巴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看着我,我很想你,我每天都在想你,我知道你躲着我,所以我偷偷的在远处看着你。但我想知道你有没有想过我?哪怕一会儿,一瞬间?”方戈扶着高颖的双肩看着她,温柔的问她。
高颖抬起头,看着方戈一双柔情的似水的眼睛,她看着他眼睛里的自己,她什么也说不出口,明明刚才还在想他,是每天都在想他,她眨了眨眼,深呼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方戈的眼睛突然像是夜空中燃起一团闪亮的烟火一样,他终于得到了自己最想要的答案,他张开双臂紧紧的抱住高颖,两颗狂跳的心脏跳在一起。
方戈的拥抱像是要把高颖揉进身体里一样,高颖感受到方戈散发着热度的身体,他的怀抱又温暖又舒适,她孤独太久了,她有些留恋,她闭上眼睛,伸出双臂环住了方戈的腰。
方戈的电话响起,他依然没有松开双臂,他把头埋进高颖的颈窝,闻着她身体散发着的淡淡的清香,舍不得离开。
高颖用手拍拍他的后背,他依然不动,高颖就在他肩膀上开心的笑了几声。
电话又再一次响了起来,方戈才很不情愿的松开双臂,右手一伸又把高颖的左手紧紧的握在手里,左手去接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