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床边双手环着胸的林淮见到温荣这样子,仿佛想出了什么好玩的东西,眉梢轻轻挑了一下,整体的面部表情还是没有什么多的变化。
林淮缓缓吸了口气,停顿两秒后摆出副悲痛欲裂的模样,双手掩面着哭泣,肩膀不停颤抖:“呜呜呜,可是这个汤真的很难喝啊,我真的是一点也不想喝了呜呜……”
还没等温荣来得及开口劝慰他几句,林淮就继续哭惨道:“真的太难喝了,我觉得我再喝我就要吐了,姐姐骗人呜呜呜……”
温荣听了林淮的这些,敛眸看看手中的东西,又看看林淮那边,半信半疑地也挑了眉梢:“真的?”
林淮坚定着连连点头,表示肯定:“对啊对啊,真的很难喝!”
闻言,温荣低下脑袋,凑近那碗汤闻了闻。
林淮见状,赶忙继续补充着煽风点火:“真的超级超级难喝啊姐姐!我再喝我就真的要吐了!我觉得我要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温荣回味着醒酒汤的香甜气味,心里面嘀咕林淮是不是夸大其词了。
不过回想过来也是,毕竟林淮现在是个喝醉酒的小醉鬼。
她纠结了一下,有点拿不定主意。
如果再按照别的口味去做一份倒也可以,只是醒酒汤做来做去,多半都还会是那个味道。
要是林淮再不肯喝,她到时又该怎么办。
思及这个的温荣,无声叹了口气,继而便准备收了东西。
林淮见温荣有离开的趋势,赶忙拉住她衣角:“哎哎?你怎么不问问我要怎么样才能喝呢?”
“……”温荣眯眸,好像一瞬间从他这句话和这表现里读出了些什么。
总体考虑到林淮的现状,温荣沉思几秒后还是开口:“你要怎么样才能喝?”
林淮闻声转了转自己的大眼珠子,而后笑了开,面颊处浮着两抹绯红,两手开心地在空中指了指:“姐姐喝一口,我就喝一口!”
“……”温荣好像真明白了。
她微笑着颔首,点头下来。
林淮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轻易就答应,激动地眨巴两下眼睛,两手撑在床上飞快扒拉着朝她靠近过来:“真的?!”
“骗你干嘛。”温荣说着,重新在林淮的床边坐好。
然后,温荣没用瓷勺,直接对着碗喝了一口醒酒汤。
好好咽下那口醒酒汤后,她又舀起一勺醒酒汤,送到林淮唇边:“来,喝吧。”
对面林淮看完这画面后,顿时拉下了个脸,明亮的大眼睛变成了两记刀眼。
“我自己喝。”他闷闷说完,就接过了温荣手里的碗,自己咕咚咕咚将那碗醒酒汤喝了个干净。
有了林淮的好好配合,温荣照顾起他来就容易多了。
片刻后,照顾着林淮躺下的温荣,帮林淮掖了掖被角,随而便准备离开。
她出去的时候,帮林淮关了大灯和台灯,还帮他关上了门。
一切完成妥当后,她才真的放心离去。
在温荣走后了的林淮房间内,平躺在床上的林淮,蓦然睁开了眼睛,在那碗醒酒汤过去很久之后才后知后觉过来。
虽然没有了瓷勺,但是他可以直接对着温荣喝过的碗口喝呀!
林淮想着,愤愤然抱住了自己的脑袋,懊悔自己果然是醉的。
喝了醒酒汤后的现在,他清醒了不少。
但也无比烦躁自己现在这会儿的清醒。
简直了,凄凄惨惨戚戚。
林淮委委屈屈地在床上缩成一团,和只受伤的小猫咪似,将脑袋埋在自己的手臂间。
然后,还没怎么彻底醒酒的足有一米八多大高个子的林淮,在这会儿真压低了声音,因为这么件小事后悔至哭出来。
早知道,他该直接就着温荣喝过的地方喝的。
安静的房间内仔细听,只有林淮轻轻的抽噎声。
“可恶……”大意了。
隔壁房间的当事人温荣,正在整理着自己的日记。
她唇角带着轻笑,回思林淮方才的小心机表现,手里慢慢翻过自己的日记。
早些时候看至现在,基本上都是有关和林淮怎么样怎么样的,也都是些日常中的小事。
不知不觉里,林淮已经成为了她生活中的一部分,成了她很重要的生命一员。
温荣想着,眉目愈加变得柔和,手指轻轻点着写有林淮名字的落笔处。
“林淮。”
第37章 暴躁
新学期开学的第一天,温荣抽屉里就被人塞了情书。
在多种样式之下,她又瞥见了那个熟悉样式的匿名情书。
唯有这系列的匿名情书,写信的人在信件中几乎都会写自己近段时间的所见所闻,然后最后一句标注着一成不变的告白话语,说会永远喜欢温荣。
这系列的所谓情书看起来,对方更像在当温荣是一个可以分享日常生活的无回应树洞。
温荣托腮想着这个,眸子渐渐眯起。
无知无觉里,这样形式风格的人,总给她种莫名的熟悉感呢。
没沉思多久,温荣就被过来她身边的林淮喊了声,“发什么呆?”
林淮坐下在她边上的位置,边坐下边提醒:“快整理吧,过会儿其他新书再发下来,根本来不及整理。”
他的话里带笑,语气轻松,看上去心情挺不错。
高三生的寒假总是挺短的,尤其还是以严厉出了名的A中。
温荣和林淮的寒假总数加起来,总共也不过短暂七天时间。
简直像是放了一个国庆假期。
班级内充斥着一些学生们的低低抱怨,还有一些夹杂其中兴奋和同学们讨论着,自己在寒假碰到了什么好玩事儿的几道声音。
温荣和林淮什么也不是,面上看起来都蛮平静。
老师进来的时候,用力敲了敲桌子,嘱咐大家:“最后一个学期了,都给我把心静下来,别老是这么浮躁。你们看看隔壁班,他们会和你们一起唉声怨气的吗?都是一进教室就把书拿出来看了,将时间更好利用起来,抓紧一分一秒复习……”
见班导开始了自己一如既往的教育,底下的声音渐渐平息了下来。
有人撇嘴,小小声吐槽:“又开始了。”
班导的耳朵很尖,抓住那学生就是一通教训,将他作为这学期的“杀鸡儆猴”。
被班导揪住耳朵训斥的学生是平日里比较调皮的。
下面同学们瞧见班内的顽皮小子,成为了新学期中第一个被班导狠狠教训的,都不住同情着揶揄起来,连连传出低低的啧啧和低笑声。
温荣和林淮安静坐在角落位置,专心致志整理着手里的书本。
到目前为止,发下来的新书暂时还不是很多,整理起来倒也还算快,没多久就好了。
完了之后,俩人都坐得挺乖巧,一本正经地看向讲台那边,听着班导新一轮的教诲。
“最后一个学期了,你们的高中生活已经开始倒计时了,在这最后一个学期里,我希望你们能好好用力、刻苦学习,给这奋斗的十二年交上一份完美的答卷。”
温荣听着,眸子微微敛下,心中有些感慨。
一转眼,现在的她已经走过了六年小学、三年初中、两年半高中,来到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岔路口。
思及这些,她不免联想到自己远在天边的爸妈。
要是他们看到了,是不是也会为她而喟叹一句,能够怜惜地拍拍她肩膀鼓励她一声呢。
无知无觉间,温荣的眼眶已经有些湿润。
林淮侧脸瞥她,眉心也跟着微微蹙起,唇瓣紧张地抿起。
蓦然间,他被老师点了大名:“林淮!”
出神盯着身侧温荣的林淮一下子被惊到,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是!”
班导瞧着他的这样子,又好气又好笑,摆了摆手让他坐下:“专心听我说,你同桌脸上没有字幕!”
“……好。”林淮应了一声,就坐下了。
这场景之后,果不其然,温荣和林淮收到了不少注目礼。
温荣眼角的泪水一下子被班内的一道道视线给逼了回去。
她捏了捏拳心,有点不自在地眨了两下眼睛,视线从眼尾朝林淮那边扫过去,保持着面上不变表情的样子,再度提醒:“专心点。”
才坐下没多久,就又被温荣这么提醒的林淮挠挠头,干咳一声后也答应了一下:“哦,知道了。”
谁知,班导眼睛极尖地又抓住了林淮。
这一次,感觉被挑战了权威,愤怒被点燃的班导没再让他坐下去。
“你就这么给我站到下课!”
温荣和其他人一样,朝林淮那边小心看过去一眼。
好家伙,平日里最乖巧的宝宝学生,竟然成了班导在新学期里头次真的生气了的“不良”。
林淮本就高,在众人都是坐着的学生间这么站着便显得更高,乃至于有些人的一些讥讽小动作和微表情,他都能看得非常清楚。
他低着脑袋撇撇嘴,身子站的比较懒散,两手背在自己身后,老气横秋地等待下课。
半点没有流露出被老师责罚的生疏和羞赧。
他边上的温荣瞧着,微妙地扬了下唇角,联想到了她先前亲眼见到的林淮打架的事情。
经过之后的打听,再结合一些她所见到的细节,所有事情似乎都能被连起来。
C中打得林淮转校的那个杠把子……就是林淮本人。
所谓的C中杠把子同学,只有林淮一人。
此想法才在脑海落下根据,前门那处就响起一道人声:“报告。”
还在生气的班导,转头过去便看见了余财。
她紧紧皱着眉心,语气不怎么好的快速道:“进来!”
“哦。”
余财懒洋洋应了一声后,就从前门慢悠悠晃了进来,背包单肩背着,看起来痞里痞气的。
温荣看见他也是一愣。
余财作为省长的儿子,且拥有着出国留学的条件下,基本不怎么会来学校。
就算来,也都是为了单纯的平日里头的打卡。
但结合所有再怎么说,余财也不会是那种开学第一天就乖巧来报道的人。
温荣想着,敛眸看了看腕表时间,确认余财只是卡着点来了教室,而真的没有迟到。
不止温荣,其他同学也是议论纷纷,对于余财这位大少爷的到来感到惊讶。
余财不知道被什么刺激到,本就臭着的一张脸直接拉了下来,阴沉着愤恨踢了下过路一人的桌子,针尖对麦芒地质问:“叫什么叫?”
被这种时候拎出来针对了的学生汗岑岑,话语结结巴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余财见了,冷笑一声,又扫视向周围一圈人:“你们叫什么叫,有本事——”
话音未落,他嚣张的话语就被台上的班导打了断:“住口!回到位置上去!”
轻佻着站姿的余财,双手插着裤兜,干脆将自己的书包甩在了地上:“我怎么了?是他们在议论我好不好!我问一句有错吗!”
“住口!”班导也拍了下讲台桌子,呵斥重复道,“回到位子上去!”
余财拧眉,又踢了脚边上人的座位,重着脚步往班导那边去,眸角猩红:“凭什么我就得听你的!你是我谁啊!”
“快要上课了,还是坐下吧。”
话语落下,明显还处在暴怒中的余财,竟成功被身后道声音成功叫了住。
温荣坐下那里,话语没有什么波澜。
林淮拧紧了眉梢,低下脑袋注视身侧的温荣,脑门上跃起几个大大的问号。
什么东西?她喜欢这种暴躁无比的??
前头余财转过了脑袋,不过越向温荣在看她身边的林淮。
林淮则在看温荣。
一个在忌惮,一个在疑惑。
还有一个当事人处于迟钝的无所觉中。
温荣见身为同学的话有效,她又起身,想帮余财把书包捡起来,将他劝到座位上去。
不过还没真正行动,她的这些事就被林淮抢着去做了。
“年轻人不要心浮气躁,有事好好说、慢慢说。”林淮笑意盈盈地帮余财捡起扔在地上的书包,并好好将上面的尘土拍干净,笑容灿烂明媚。
余财蹙着眉心,若有所思。
温荣坐在那的位置,恰好可以看见俩人递包的所有经过。
她看到,余财和林淮的手都放在了书包上,两相僵持里,书包都没有挪动分毫过。
林淮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手背上的青筋暴起。
温荣在后方,拉了拉林淮的衣角,无声提醒他收敛一些。
当即,暗中被松开了力度的余财,差点没站稳身形往后摔去。
他踉跄了一下,拿着自己的书包咽了咽口水,接着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没再说什么。
讲台上的老师心跳平静了不少,悄然为这事感激看了温荣和林淮一眼。
底下的学生们,也因为这件比较微妙的摆在面前的事情,将一些流言中的信息提取一下,然后愣了。
所以林淮,真的是真实的杠把子?
甚至余财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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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第一天的下课没有什么事情。
同学们就聚在一起,讨论着有关温荣他们的八卦。
最为集中的八卦点集中在林淮身上。
“你们说,林淮真的很凶?”有人压低了声线问。
“那还用说?”有人反问,言语间不悦,“我先前,可是亲眼看见了林淮和一群人打架后,被温荣气势汹汹地领到了医院去。”
“对呐,”有人跟着附和,“医院内一群人都十分壮观,而且除林淮外各个都被打得很惨。而且其他人,直接亲眼看见过林淮跟变了个人似,将身高马大的其他人按在地上打。”
“啧啧,那说来,余财是真的惨呐,竟然替林淮背了个假杠把子的名义,害的大家这么害怕他。”
说来说去,有人不满:“什么余财惨,我们才惨好吗!要是谁不知道跟之前蒋安安一样惹了林淮,那我们不就……”
控诉到一半,那人被谁使了眼色。
然后,那人想到了当时和蒋安安一起欺凌林淮的,还有其他几个男女生。
想着,他虽然觉得自己也没什么错,但还是蛮有眼力地没再说话。
那个曾经和蒋安安他们一起欺负过林淮的人们,互相眼神来眼神去,最终讨论了下,决定去找余财。
那个曾经和蒋安安、和他们站在一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