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非凡看不下去了，说：“没那么夸张，人家俩人学习呢。”
“她为什么不跟我一起学习，非要跟他一起学习。”纪风依然盯着前方，见两人开始互换礼物了。温暖不知道送了什么，方方正正的包装很精致。好气！
“跟你学什么？学怎么逃课吗？”严非凡调侃。
纪风听见这话，十分不爽的踹了严非凡一脚。这脚踹的不轻，连带着桌椅板凳碰撞，弄出了好大的动静。
温暖听到这边声响，回头看过来，见纪风竟然也跟来了奶茶店。温暖笑了一下，正要转头继续解题。门口乌拉拉进来一帮人。男男女女一共五六个，最前面的那个是林梦甜。
林梦甜一进来就看到了纪风。她笑着正要和纪风打招呼，还没来得及开口，扭头便看到了温暖。她的笑容瞬间消失。阴魂不散。林梦甜冷哼一声，朝温暖走来。
“暖暖呀，学习呢”，林梦甜笑着，看了眼纪风，紧接着又上下打量池寒，“人缘真好啊，学个习这么多人围着。”
温暖没理林梦甜，只和池寒说着题。
林梦甜见状来了气，她揪走温暖的本子，扔在地上，并说，“装什么呀，到处装白莲，不累吗？”
温暖生气了，她捡起本子，站起来看着林梦甜，“你有完没完，从小到大，我一直让着你，你以为我真不敢打你吗？”
“你还想打我？”林梦甜大笑两声，“你敢动我一手指头，我爸立马就能让你睡大街上。”
“你想不想知道你爸和我爸借钱时，是怎么说的？”林梦甜走近温暖，“你要是求求我，我或许可以帮你和我爸说说，让他给你找个好去处。”
温暖看着林梦甜不语，她紧紧握着拳，没有动弹。
池寒看林梦甜不像好惹的人，且对方人多势众，于是便默默收拾好书包，小心的往后躲着，准备随时开溜。
“原来你们是这样的发小。”纪风拨开众人走过来，站在温暖身前，俯视着林梦甜。
纪风隔在温暖和林梦甜之间，挡住了温暖一半的视线，温暖的心忽然着陆。
林梦甜见纪风护着温暖，心中不快，她冷笑着，“我们从小一块儿长大，当然是发小了。暖暖从小就男人缘好，九岁的时候，就有叔叔喜欢她……”
温暖闻言猛地抬头看向林梦甜。“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什么，我在说你从小就喜欢勾引男人呀”，林梦甜提高音量，“小时候那个老男人亲你，你不是特别开心吗？”
纪风听明白了，他气得抬手想揍林梦甜。林梦甜看见纪风动作，她先发制人，笑问道，“怎么，你要打女生啊？”
纪风自然是想暴揍她。可他这么大个子一男的，打一个女生，不管因何，都像是欺负弱小。他想了一下，收回动作，也笑着说，“你这种人，按理说本该挨打。不过，我怕脏了我的手。你这嘴这么臭，要是传染给我怎么办。”
“你！”林梦甜气噎。
“啊——”忽然一个清脆的耳光落在林梦甜脸上，林梦甜猝不及防。她不可置信地看向温暖，“你敢打我？”
温暖不理会林梦甜说什么，她看着林梦甜开口道，“你那时候看见了。”
林梦甜看向温暖，冷笑道，“看见怎么了，你还怕人看吗。”
“你看见了，为什么不帮我喊人？”温暖上前一步揪住林梦甜，“你看见了，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帮我喊人？”
“我为什么要帮你，我看你享受的很。”林梦甜笑着说。
温暖看着林梦甜的脸，忽然觉得她脸上有一条黑蛇。温暖脊背发凉，她今天才算是真的认识了这个人。“你故意的，你故意把我引到那个房间，你早就知道那里面有人，是不是。”温暖红着眼眶，看着林梦甜。
“我故意怎么了，谁让你笨，活该被骗。”林梦甜阴笑着继续说，“你应该告诉你爸，让他谢谢我呀，要不然他怎么讹人家五百块钱呢。你还挺值钱，亲了几下，就能换五百。”接着林梦甜又轻蔑地说，“你也就值500块钱。”
温暖忍不了了，她一拳打在了林梦甜的脸上。林梦甜还没来的及喊出声，温暖接着又是几拳，然后两人便扭打了起来。
跟着林梦甜的人，并不是林家的人。他们看着林梦甜挨打，也没想实实在在的帮人。几个人意思着想上去拉架，被纪风和严非凡死死堵住。
池寒一直在墙边儿竖起耳朵听着，此刻场面混乱，他怕被牵连，便抽空沿着墙边溜了。
温暖打了林梦甜一会儿，觉得累了。她站起身俯看着林梦甜，林梦甜身上吃痛，一时站不起来。温暖突然很疲惫，从心底升起的疲惫。她一点儿也不想再跟这些破事烂人，有任何的纠缠了。她长舒了一口气，转身拿起书包，穿过人群，走出了奶茶店。
温暖走后，纪风转头对林梦甜认真地说，“刚才多谢你提醒我，我忽然发现你脸上有个痦子，特别丑，可能是心丑，显化在脸上了。我刚才要是真打了你，说不定这个痦子会过给我，哎呀，好可怕呀。”
林梦甜气疯了，她最在乎自己的长相。“这是美人痣，不是痦子！”她大声解释。
纪风才不理她，继续说，“你这嘴还是歪的，也是心歪显化的吧，这要是有男的亲你，你俩估计嘴都对不上吧。”
纪风说话声音不大，但奶茶店本身就小，现在又很安静。他话刚说完，周围人便忍不住都笑了起来。
严非凡在旁边儿一直没说话，此刻听见纪风这么损，忍不住笑出声。
林梦甜吃力地往起站，想挠纪风的脸。纪风看着林梦甜恼羞成怒的样子。他扯了下嘴角，心满意足地走了。就是要气死你。
纪风走出奶茶店，奔跑着去追温暖。
温暖大步走着，寒风呼啸而至，推着她越走越快。从奶茶店出来后，她脑子里一团乱麻。她不知道要走到哪儿，但她不想停下来。她想逃离，但不知道逃到哪。
一大颗眼泪滴落，被风裹挟着，瞬间不知下落何处。
九岁，妈妈去世的第一年。
一个人独自面对这个世界的第一年。
那个满脸油腻的中年男人，让她学会了要离男人远一点。不可以在男人面前穿着裙子蹦蹦跳跳。
同时她也明白了，爸爸不会护着她。她没有人保护，以后她得学会自己护着自己。
她九岁就学会了拿刀威胁别人。如果那天没有正好抓到一把剪刀的话，如果她没有发疯了似的，要扎死那个油腻男人的话，结果会怎么样呢？
温永富肯定还是会继续一笑泯恩仇。只不过不会只讹500块钱了事儿，而是更多。
也许正是从那天起，温永富突然发现，她这个赔钱货，竟然能帮他搞到钱。
小时候很长一段时间，温暖都觉得自己很恶心。她甚至想撕碎自己，以消除那些被摸过的痕迹。后来长大了，知道了那不是她的错。可嫌弃自己的那种感觉，总是挥之不去。
风太大，这条路好长，好像怎么也走不到尽头。温暖被冻的全身发抖。突然有人拉住了她的胳膊。温暖回头，只见纪风一只手撑着膝盖，喘着粗气看着她，“暖暖，你走太快了，我跑步都追不上你。”
温暖吸了一下鼻子，回过神来说，“你追我干嘛，有事儿吗？”
“没事儿，天黑了，我想送你回家。”纪风说。
温暖不知道怎么，眼泪突然就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风吹过泪水，眼泪似冰刀。她的身体被定在了原地。她就这么无声站着，呆呆看着纪风，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涌。
纪风慌了。他没见过温暖这样。他想起林梦甜的话。
当众被揭露伤疤。
她一定超级难过吧。
纪风忽想起之前自己说要她以身相许的话。他现在明白，温暖当时为什么反应那么大。她把他当成那种恶心的人了吧。
纪风看着温暖，心像被人拧了一下。他不知该如何安慰温暖，只好默默陪着她。他抬手想帮她擦眼泪，在快触到温暖脸颊时，却又缩了手。他犹豫地看着温暖。
温暖低头闭上眼，她颤巍巍地抓住纪风的袖口，越攥越紧。
纪风忍不住了，他一把将温暖拉入怀中，紧紧抱着她，生怕下一秒她就会消失不见。
夜色渐浓，寒风凛冽，冬雪悄然而至。
第17章
纪风拥着温暖，两人都没说话。雪落无痕，雪花落在温暖肩膀上，瞬间融化。纪风感觉温暖有些颤抖。他怕她冷，便扭着扯开自己的羽绒服，想把温暖包起来。
周遭寒气瞬间消失。温暖脑门贴着纪风的卫衣，她止住了眼泪，脸上渐渐开始升温。她轻轻推开纪风，有些尴尬的背转身。
纪风也有点脸热，他手忙脚乱的又把羽绒服拉好。
“我送你回家吧。”纪风低声说。
“嗯。”温暖微不可察的应了一声，转身擦着眼泪往前走。纪风默默跟在她身后。
纪风一路相随，直到温暖家楼下。他看着温暖进了她家的单元门，接着他微信给温暖发了个‘晚安’，然后才折身返回。
回家后，温暖洗了个澡就睡了。
一夜安眠，她睡得很踏实。久违的踏实。
第二天温暖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删了林梦甜的微信。撕破脸了真好，以后再也不想和这个人有交集了。
温暖想起昨天纪风护在她身前的样子。那一瞬间，她莫名心安。
她突然间有点儿瞧不起以前的自己。这么多年来，她到底在怕什么。
想到林梦甜，温暖十分反胃。那么长时间里，她竟然一直把这人当好朋友。本以为林梦甜只是因为家境好，有优越感而瞧不上她。哪成想从一开始就是恶缘。
温暖想不起来自己有哪里得罪过林梦甜。只是小时候，她们同时出现的时候，好像总有人夸温暖乖巧懂事，又长得可爱。那时林梦甜总是很生气，还会故意摔坏温暖的东西。不知道这是不是她讨厌她的理由。
现在想来，林梦甜一直就喜欢暗戳戳地贬低她。加上后来温永富欠了林家那么多钱。温暖一直在林梦甜面前抬不起头。从前只当是自己的问题，或怪自己命不好，不曾反思，更不曾反抗。现在才忽觉，这一切根本不是她的错。从头到尾，她什么都没做过。
真是钝刀子剌肉，初时不觉痛，反应过来后，却为时已晚。
就是因为自己一直温吞忍着，所以这些人才越来越得寸进尺吧。林梦甜是这样，温永富也是。
温暖刷着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管是谁，以后她不会再忍着了。
到此为止吧。
周一温暖到了学校之后，发现桌斗里有一个包装很漂亮的礼物盒。她拆开后发现是一双粉色的毛线手套，手套边上有个布标，上面印了个小猫咪。盒子里面还有一个纸条，写着冬至快乐。
温暖认出是纪风的字迹。她转头看纪风。纪风正假装看书，他见温暖看他，转头冲温暖笑。温暖回过头，心内暗笑。圣诞礼物就圣诞礼物，还非得搞个特殊，弄个什么冬至快乐。她把手套从盒子里拿了出来，收好。又把她给纪风买的礼物放进盒子里。
课间操时，温暖趁班里没人，悄悄的把礼物盒放进纪风的桌斗里。
纪风一直到中午放学后，才发现自己桌斗里的礼物盒。他看见自己送给温暖的礼物，又原封不动绕了回来。他以为温暖不想要他的礼物。他正伤心难过，却忽的发现礼物盒上有一个纸条，上面写着冬至快乐！是温暖的字迹。
纪风打开礼物盒，发现里面不是他买的那个手套，而是一个黑色围巾，围巾最下面有个布标，上面有个可爱的小猫咪。纪风心里乐开了花。他看向温暖。
温暖正在收拾东西，察觉到纪风似乎在看自己。她偏头看了眼纪风。纪风正笑着看她。眼神交接之际，温暖低头避开了纪风的目光。她收拾好书包，走出了班。
纪风赶紧追上去。“暖暖，围巾是你送给我的吗？”
“不是。”温暖快步走着。
纪风满脸笑容，抱着温暖送的围巾，绕着温暖转圈。“你送池寒的是什么？”
“笔记本，怎么了？”
“也画了画儿吗？”纪风紧张道。
“没有，我画他干什么。”温暖说，“我哪有时间天天画那些。”
“是没时间画，还是不想画？”纪风问。
“既没时间，也不想画。”
“是不想画画，还是不想画他？”
“既不想画画，也不想画他。”
“那为什么画我？”
“因为你好看啊。”温暖脱口而出，说完忙捂嘴。
纪风闻言笑着把围巾围在了脖子上，围好后他清了清嗓子，说了句“挺暖和的。”
温暖看向纪风，对方笑意正浓。夕阳在他身后，阳光晕在他身上。温暖脸上冒热气，她收回眼神，只顾走着，不再理纪风。
在这之后，围巾就长在了纪风脖子上。脖子上长了围巾的纪风，时不时地在池寒面前晃悠。池寒一开始纳闷，以为纪风最近得了什么怪病，脖子不能见光。后来知道围巾是温暖送的，才知其意。
池寒本就因温暖在礼物上的差别对待，闷闷不乐。最近他又发现，纪风总是恰巧在他问温暖题的时候，也过来问温暖。而且他问的题，还每次都特别能引人思考。温暖每次给他讲解的时候，两人都会讨论个没完。
而池寒问的一些题，温暖总是很快就解答出来。然后把解题过程扔给池寒，就不再跟他过多说话了。同时他还明显感觉到，温暖现在对他的态度也冷淡了许多。对纪风却好像越来越热络了。
刚才他和温暖说话，纪风又巴巴的跑过来问题。池寒憋气。他不动声色的从桌斗里拿出一叠资料。“温暖，这是一中的期末复习资料，我帮你也复印了一份。”池寒微笑着把资料递给温暖。
“谢谢。”温暖接过资料，“我待会儿把钱转给你。”
“不用，我送给你的。”池寒说。
温暖没回话，点开手机把钱转给了池寒。一中是市重点，文科比六中强很多。温暖很需要一中的资料，但不需要池寒白送。不想欠人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