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翻了几张照片,画面无一例外,全都是裴临西。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她产生了超越友谊的感情,可她却与他相处的自在轻松,全然不把他当做男人,他不想破坏两人之间亲近的关系,于是小心翼翼保守着自己的秘密。
他拒绝了裴莎,不给她留一点退路,然而裴莎对男女之事向来敏感,当即问他是不是喜欢裴临西?
陆廷少想否认,然而那丫头居然不知轻重地让他用父母的名义起誓绝不撒谎,他当然不会起誓,但他也没法否认,因为他无法在一个满目泪水的女生面前继续摧毁她对爱情的美好憧憬。
裴莎恨恨看着他,大叫:“我就知道是她!你这个骗子!伪君子!”随即转身就跑。
陆廷少追了一条街都没追上她,有些懊恼,又有些惭愧,自此之后他与裴莎失去了联系,这件事他没跟临西交代过,看情况,临西也没从裴莎那里听到什么。
他又把裴莎的通讯录翻出来,本想打过去,但左右一想,觉得还不是时候,只好作罢了。
说来也巧,临西才把画拿出来叠好装进包里,准备明天去找倪大山师傅补画,裴莎刚好过来了。
她是听到客厅有动静,走出去一看,果然,裴沙正跟裴妈聊天,桌上放着一包椒麻饼,是裴莎母亲家的特产,裴妈正在感谢她深夜过来送点心。
见那两人寒暄完,临西把裴莎叫到自己的房间。
进来后,她仔细打量裴莎,那丫头没有化妆,穿着一身简单的运动服,外面套了件宽松的呢子大衣,穿衣服还是那么的随意,只是做了卷发,眼角似乎开过了,略显成熟了一些。
临西伸手想碰她的眼睛,裴莎闪身一躲,临西摸了个空,问她:“什么时候做的眼睛?”
裴莎双手放进衣兜,目光躲闪,“哪有?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还装!”临西生气,大声呵斥她。
裴莎立刻板脸,“你凶什么凶?我妈都没对我吼过!”
“你最近在干什么?”她走过去,裴莎连连后退,背部贴在了墙上,无处可躲,“上课啊,没干什么。”她继续掩饰。
“这是什么?”临西从她脖子里掏出一根铂金链子,举到她眼前,“哪里来的?”
裴莎很恼怒,一把拽开她的手,没大没小地反驳:“你管的真宽!”
“我要不管,你是不是打算把自己卖了?”临西怒骂她。
“你胡说什么?”裴莎惊呆了,瞪大眼睛看向临西,堂姐的样子可不像是开玩笑,她有点儿怕自己的那点秘密已经被她发现了,撒腿就想跑,却被临西一把拽住了胳膊。
“莎莎,我不是你妈,没资格教育你,但有些事情我不得不说,你现在还小,不懂得如何抵制诱惑,可女孩子最重要的就是脸面,你要替你父母着想,不要让他们老了还替你操心!”临西几乎哽咽了,为了照顾她的情绪,她把话说的如此委婉,不能再明显了。
裴莎咬了咬下唇,愤恨甩开她的手,“你要说我就说我,别扯我爸妈,脸面这种事,是你裴临西在乎的,我裴莎穷人一个,本来就没脸!”说完她跑了出去。
临西握了握拳头,没有去追,裴莎现在这个样子,她根本就管不住了,只盼着陆廷少能劝动她。
她在极度郁闷中睡去,第二天醒来,整个人都有点暴躁。
按照昨晚计划好的行程,她先去了城东的艺术画廊找倪大山补画,寻找的结果是:的确有这么个人,但画廊已经承包给了他的学生经营。
临西想了想,是不是大师都无所谓,只要能帮她把画补好,让那两条破布无缝衔接在一起就行。
那学生跟她要两千块,她说只有二百补不补?学生气得脸都绿了,指责她侮辱艺术,临西点头,反正她也不懂艺术,就是侮辱了她也没办法啊。继续厚重脸皮和人家砍价,对方态度坚决,最后实在是没的谈了,她胡说八道:“你要不做,那我去找裁缝做。”
对方用震惊的眼神扫了她一眼,然后说:“我做。”
画补好后,临西啧啧称赞,学生也是个实在人,还送她一个卷筒,提醒她可以把画布卷了放在里面,防止再被扯烂,临西感激不尽,真想多给他一白块,最后因为没有整钱,加上硬币一共给了学生198元。
学生目瞪口呆,而临西临麻利的把画装进卷筒,像背着一杆枪,没有提前打招呼,横冲直撞进了雅逸苑去找任环洋,感觉是要单挑。
一进门,只见任环洋正在打电话,她把画从肩上卸下来,大步走到他的办公桌前,眼神灼灼地看着他,把卷筒往桌上一压,气势汹汹地说:“任总,我们来谈谈吧。”
任环洋愣怔了一秒,随即对电话那头的人说:“这件事情暂时就这么处理,回头让你们主管写个报告过来。”然后按掉电话,抬头看她。
“你要和我谈什么?”他问,眼睛往卷筒看去,“这又是什么?你带了家伙?”他说的很正经,临西却尴尬了。
“是筹码。”她平复了情绪,说话声音不大,却很镇定。
任环洋示意她坐,她却执意站着,他没和她客套,自己也站了起来,“对于那笔贷款,你还是不死心?”他当然知道她为何而来。
临西摇头,“那是我的工作,既然接受了委派,就要坚持到底。”
“嗯,有志气。”他赞叹,“那就让我看看你的筹码是什么?不要让我失望。”他说的很真诚。
临西讪讪打开卷筒,从里面把画抽出来,任环洋才看到画布背面的阴影,表情就明显一僵,等画布整体展开,他竟然扬起嘴角笑了,临西的心一半都放进了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