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机关吗?”临西看的眼睛都直了。
“是高科技。”任环洋纠正,“还没完。”
他话音刚落,倪大山又在桌面侧边按了一下,随着“呲”的一声,桌面塌陷下去,升起一个平台,上面横竖错落,隔成了七八个小格子,他从其中几格里拿出一些工具,将画平摊在下面重新对齐的桌面上,然后开始捣鼓起来,完全进入了工作状态。
裴临西简直震惊坏了,趴在沙发背上,直愣愣盯着倪大山的一举一动,这种场景她以前只在别人分享的微博里看到过,今日一见,果然够前卫,忍不住啧啧赞叹。
任环洋学着她的样子,也趴了过来,两个人肩膀挨着肩膀,侧脸相对,静默无语。
临西看着看着,突然觉得脖子一阵发热,她悄悄扭头一看,任环洋居然趴在沙发背上睡着了,正好面朝着她,双唇微张,鼻息徐徐,安静的像个孩子。
她怔了一下,从未在如此近的距离审视过一个男人,现在却被他的睡相夺去了心神,这让她很郁闷。
看那倪大山拆了补,补了又拆,一会儿还要装裱,估计一时半会儿是弄不完了,旁边还有个人睡的如此安然,临西的瞌睡虫也被勾了出来,连打两个哈欠,一头扎在沙发背上,眼帘越来越重,很快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隐约听到任环洋说话的声音,也许是在做梦,她听的不是很清楚,只记住了“家暴”、“关爱儿童”、“基金会”这几个字眼。
迷迷糊糊中,好像有人在动她的头发,临西一个机灵,醒了过来,睁眼一看,身边一盏柔黄的灯光,投下一圈光亮,周围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已经是深夜了。
身上暖暖的,她伸手一抓,摸到了厚厚的毯子,有人在她熟睡之时特意替她盖上的,她第一个想到的人是任环洋。
任环洋……他现在在哪里?是不是抛下她一个人下山去了?
“你醒了?”低沉醇厚的男声就在她身后。
临西猛地坐起,“啊!”一束头发被扯住了,她吃痛叫了一声。
任环洋立刻松手,昏黄的灯光下,他的眉头皱了一下,有心疼溢出。
原来他还在,临西双手掩面,揉了揉脸,轻声问:“现在几点了。”
那边像是才回神,“凌晨两点。”
“什么?”临西想坐起来,手一撑,按在了一块柔软的东西上,心道不好,抬头一看,任还洋眉目紧锁,又尴尬又难受。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临西赶紧把手从他大腿内侧拿开,跳了起来。
任环洋缓了缓说,“你要是故意的,我们就该去二楼,那里有独立客房。”
临西羞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想着这种事情解释下去只会越描越黑,于是,赶紧转移话题,问他:“画呢?裱好了吗?我们现在可以下山了吧?”
任环洋诧异地看她一眼,艰难地从沙发上坐起来,舒展了一下双腿,“某人看着瘦,原来都是假象。”
临西一怔,旋即领会了他话的意思,原来她刚才一直枕着任环洋的大腿在睡觉,难怪他会扯她的头发,也许刚刚他只是无聊,顺便在玩儿她的头发而已。
“现在没办法下山。”任环洋走到落地窗前,厚重的窗帘垂在他身后,看不到外面的景色。
“可是,这么晚不回家,我又没给家里说,我妈会着急的。”
“是吗?”任环洋算了算时间,“从来到这里一直到此刻,你的手机一次都没有响起,所以,我并不认为有人在担心你。”
临西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没电了,关机。”声音很淡定,带着点儿对任环洋的讽刺。
任环洋耸耸肩膀,反手在墙上按了一下,满室灯光大开,视线瞬间清晰,临西被这突来的光亮闪了眼睛,下意识伸手挡在眼前。
“裴临西,落叶很浪漫吗?”他不合时宜地问。
“现在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吗?”临西要抓狂了,这家伙脑回路是有多长,到现在还惦记着下午的事情。
“如果是落雪,你是不是会觉得更浪漫?”他不依不饶。
临西无语,“你有办法让老天现在下雪吗?如果不行,就不要问我这个问题。”
“裴临西,我再问你一次,你要的浪漫是什么?”
隔着几步的距离,裴临西几乎要笑出来,她不想玩你问我答的游戏,她只想借他的手机一用,所以,她极其随意地说:“你赶紧让老天下雪吧,什么话也别说了,你就把这个做到,以后我再也不跟别人说浪漫这种事了。”
“裴临西,记住你刚才说的话,不要再忘了。”他说的很郑重,一点儿都不像开玩笑。
什么叫“再”?我还忘记过什么?
临西准备问他借手机,尚未开口,只见褐色的窗帘从中间向两边缓缓收起,临西轻笑,“你又按了哪里?给我说说,让我也感受一下高科技……”
话音戛然而止,临西表情僵住,双眼直愣愣地看向窗外。
此刻,窗外正下着茫茫大雪,天地一片银装素裹,与室内的灯火通明形成强烈反差,临西嘴角含笑,偷偷瞟一眼任环洋,那人也得意地扬着嘴角,宣示着自己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