炫目的灯光、尖叫的人潮，还有站在追光灯下狂妄的少年，共同构成宋轻沉最深刻记忆。
那天晚上，不信神魔的宋轻沉，第一次祈祷时间固定此刻，她热烈的17岁永垂不朽。
第17章
路途乐队在当天晚上爬上抖音热榜。
七中学生人手一个手机镜头，全方位无死角的将几个人的演出视频分段传到了网上，包括每个人的直拍。
当晚出现好几个点赞量破百万的视频，分别是姜彻高音副歌、周池妄的低音RAP和宋轻沉摇晃起来的银蓝色双马尾。
热评一：
“救命！这个银蓝色双马尾在我抖音里敲一晚上了！”
热评二：
“@xx高中，滚出来看看别人高中的漂亮妹妹。”
热评大多数出现在应明岑发上去的小视频中。
她全程无干扰的将手机镜头对准了宋轻沉，完整的将她不羁、狂野的一面录的清清楚楚，也成为了当晚点赞量最高的小视频。
校庆节目下午结束，晚上学校统一放假。
作为当晚最高人气节目的演出成员，他们开了一个庆功宴。
顺带叫上了各自班里几个关系好的同学。
一桌十几人，热热闹闹，周池妄身边挨着宋轻沉，对面是蒋乔和姜彻。
姜彻提议上酒，“光是饮料有什么意思，成年人还不来几杯，今天这顿老子请。”
对面，周池妄半掀眼皮，“加一瓶……”
目光淡淡落在宋轻沉身上，“营养快线。”
“呦，学生会大干部原来还没有断奶。”
周池妄嘲弄地勾唇，“还没沦落到用喝酒证明自己成年的地步。”
话锋相对，气的姜彻旁边小兄弟火气冲天，蹭的一下要从桌边站起来。
被姜彻按住肩膀。
他懒洋洋地后仰在座椅上，叫来服务员，随手勾了几个招牌菜，再问到酒水时，又停顿。
一桌人里，满18岁的少，姜彻环视一圈，“都喝点什么。”
“可乐！”
“橙汁气泡水。”
说什么的都有。
唯一一个蓝白色瓶子送到了周池妄手边。
周池妄看也不看，缓慢的往宋轻沉面前推。
手指触及到银蓝色小卷毛，指腹沾染几分酥痒，又从指尖滑走。
“你的。”
宋轻沉讶异，听到身边少年低声解释，“我喝水。”
许多道目光暧昧不明。
姜彻半眯起来眼睛，灼灼的盯着宋轻沉手中的那瓶饮料。
在这样的洗礼下，宋轻沉捏紧手中的玻璃杯，低头轻声道了一声谢。
酒过三巡，蒋乔忽而提议，玩真心话与大冒险。
一桌人一致表示赞同。
这桌上有三个班的学生在，平常鲜少互通有无，对姜彻和周池妄两个学校风云人物好奇的多，如今各个露出看好戏的神情。
蒋乔拿出扑克牌。
大小鬼牌，大的是赢家，小的是输家，中间如果有人抽到了红桃A，可以指定两个人换牌，且选择过一次大冒险的人，第二次再输一定要选真心话。
第一轮过去，二黄率先中枪。
赢家是应明岑。
她凉森森地笑，“选吧，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二黄乐，“都行，没带怕的，真心话吧。”
“先声明，只是游戏，别怪我。”
她也乐，“上一次手冲是什么时候？”
二黄面色一僵。
大抵是没想到一个高中小姑娘能提出这种带颜色的话题，目光一时古怪起来。
环视四周，一桌十几人，不少用刺激的眼光盯着他，还有人在旁边起哄。
“哥们儿，老实交代了呗。”
二黄不耐烦，“听听，这是高中女生能提出来的问题吗？！”?应明岑笑，“我怎么问，你就怎么回答，别转移话题。”
二黄有些不自在，压低声音，像是蚊子的哼鸣，“昨天晚上。”
“昨晚我也在宿舍，我怎么不知道？”
姜彻声音一顿，“你小子昨晚装睡……”
宋轻沉在旁边，拉了拉应明岑的衣袖。
应明岑这才说，“放过你了，下一轮。”
下一轮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哪里有什么跨班的不自在，各个玩的眼睛冒光，支唤去找服务员告白要微信的，给手机中第一个人打电话的。
对于窥探隐私的问题，仿佛每个人都抱有极大的兴趣，大家乐此不疲。
唯一可惜的是，姜彻和周池妄两个备受关注的主要人物，均没有中过招。
又是一轮牌过去。
这次蒋乔抽到了红桃A。
众人掀牌后，她笑意岑岑的表示，执行换牌的权力。
目光在众人中间环视一圈，放在了周池妄的身上，温和的笑起来，“说起来，周同学好像还没有抽中过大小鬼牌吧。”
“既然如此，那我就给周同学一个机会，麻烦周同学跟五班的宋同学交换一下手牌好了。”
话说的绵柔又温和。
宋轻沉大抵没有想到这样会被提到，她转头去看周池妄，唇角边沾上了些白色奶渍，又被她仓促地擦干净。
周池妄眸光深重几分。
他说，“好。”
将手中的牌完全合拢，整理好，换给了宋轻沉。
全称无交流。
换牌后，宋轻沉打开手牌。
多张牌中间，藏着一张灰黑色的小王，她抽出来，放在桌面上。
咬咬唇角，“我中了。”
不少人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似是遗憾。
如果不换牌，中惩罚的就是周池妄了。
蒋乔大概也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一时间盯着周池妄和宋轻沉，目光在两个人身上来回转，带着几分审度的味道。
气氛微妙，有人问，“大王在谁手里？”
姜彻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从自己的手牌中抽出来一张，扔到桌面上。
随口笑，“是老子。”
宋轻沉骤然紧张。
她往上抬眼，恰好与姜彻对视。
他懒散的问，“大冒险还是真心话。”
姜彻从来没有当过赢家，宋轻沉也摸不准他的套路，“真，真心话。”
玩这么几轮下来，她觉得真心话的力度要轻一些。
姜彻咧唇，夹着笑意，“行。”
说着，又给自己倒了半杯，喝一口。
“在场有你喜欢的男生吗？”
宋轻沉身体徒僵。
葱白的手指根根收紧，捏紧面前的玻璃杯，指甲盖泛起青白的月牙痕。
姜彻不放过她，“要说实话哦。”
宋轻沉低头，那一瞬间，她不敢去看姜彻的眼睛。
“有。”
像是知道了什么惊天大秘密，在场的人各个露出吃瓜的神情，应明岑也转向宋轻沉，目光游弋在在场男生身上。
“不是吧轻沉，我从来没听你说过。”
大多数人都暧昧的看向周池妄。
他神色自若，捏起来面前的杯子，不动声色的给自己倒上一杯水，蓦然灌下去。
像灌酒。
姜彻从后仰的姿势靠向前桌，炯炯目光扫向宋轻沉，话音依旧懒散，“哦？喜欢的人是谁？”
宋轻沉上下眼皮在碰。
她不敢抬头，面对姜彻的问题，第一次逃避。
“只、只能问一个问题。”
姜彻，“喜欢谁，帮你一把。”
宋轻沉睫扉在颤。
蒋乔目光异样的扫了眼姜彻，出来打圆场，“逼问一个女生喜欢谁，这可不像你啊。”
姜彻不耐烦的啧声，“再来。”
这一轮，姜彻中了。
幸运的是，拿到大王牌的是二黄。
他笑嘻嘻的打趣，“彻哥放心，兄弟一把，肯定帮你，你就说你选什么吧？”
有人不满，“不能耍赖，怎么也得来个狠的，黄中良，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你先抽到大王再说，我是赢家我说了算，彻哥，快选。”
姜彻目光若有若无的扫过宋轻沉，薄唇轻启，“大冒险。”
二黄又笑，“彻哥，将来你成了，可要好好的感谢我啊。”
这般说着，别有意味的瞥了一眼蒋乔，“让我想想，就让彻哥给他喜欢的女生打个微信电话，夸她一句吧，要公放。”
说着，又忽悠桌上的人，“万一人就在咱们桌上，手机可不能开静音啊。”
一桌人眼波流转，锁定蒋乔。
她笑的有点甜。
宋轻沉默默低头。
手指钻进裤兜，抓紧自己的破旧的小手机。
她手机是静音。
咬咬下唇，宋轻沉还是打开了提醒。
明知道结果，但还是想着，哪怕有一点点可能。
桌上气氛热烈起来，有人在起哄，“打啊彻哥，不会怂了吧？”
姜彻拿出来自己的黑色果机，在指尖转了圈，“你怂老子都不会怂。”
又从通讯录里翻找一圈，目光落在那个人头像上半秒，嗤笑一声。
毫不犹豫的播出去。
公放两声后，现场有人的手机同时在响。
吵吵闹闹听不清楚，二黄着急的将手搭在唇边，嘘了一声，“蒋妹妹，你怎么还不……”
话音未落，应明岑推了一下宋轻沉。
“轻沉，你手机在震。”
宋轻沉啊了一声，慌慌张张的从自己兜中掏出来手机。
小而破旧的手机页面上，出现了一个黑白头像，中间有一个明晃晃的J字。
她手指在颤，几秒钟后，才按下接通键，犹疑的问。
“姜彻？”
姜彻在看她，眸光中闪动着点点笑意，他轻松的仰靠在座椅上，声音从微信中，也在现实里放出来。
低沉揶揄。
“小结巴，你的小卷毛很可爱哦。”
包间安静了足足一分钟。
一分钟后，有人兴奋的发出怪叫。
“我去！我去！”
全场骚乱。
宋轻沉只觉得耳边传来一声轰鸣，像烟花炸裂一瞬，空胀听不见声音。
有人在摇晃她的身体，“宋轻沉？宋轻沉！快，你怎么回。”
意识缓慢回笼。
她脸上发热。
声音在哆嗦。
“你、你怎么，拿我、开这种、玩笑……”
她快要当真了。
姜彻却笑，目光直勾勾的穿过兴奋的人群，准确的停留在宋轻沉身上，“如果不是玩笑呢？”
第18章
起哄像冷水入油锅, 从一点蔓延至整个包厢，宋轻沉脸上通红，她看见姜彻做了一个手势。
全场安静下来。
他看向她, 手中捏着玻璃杯转, 只问，“你怎么说？”
宋轻沉在这场喧腾中冷静下来。
她颤着声音回, “姜彻。”
“我们，还在上、上高中。”
“应该以学、学习为主。”
姜彻笑了。
胸膛在震，瓮沉又低敛的声音敲在每个人的鼓膜上。
他说, “好。”
宋轻沉收紧手指，抓紧老旧的黑手机。
睫扉还在抖，密密麻麻的在空中细小震颤，像蝉翼的翅膀。
她最终还是没能说出自己心里那个最真实的理由。
不论姜彻是真心还是假意, 就让一切就停留在此刻。
她这样想, 却听见姜彻又开口。
“老子等你。”
宋轻沉蓦然抬头。
姜彻没有一丝慌乱的神情，人依旧懒散的靠在椅背上, 抬着眼皮，露出曲线分明的下颌。
“等你成年, 等你高考完上大学。”
“一年多时间, 老子等得起。”
话有多少不正经, 目光便有多认真。
宋轻沉张了张唇角，“这样会不会不、不太好。”
“小结巴，你好专横啊。”
宋轻沉：“……？”
“连让人等的机会都不给吗？”
她本就不擅长说话, 磕磕绊绊的才挤出几个字，“我……我觉得……”
姜彻眼底是汪洋的笑意, “好学生, 你不会拒绝别人跟你一起好好学习, 努力上进吧。”
“耽误一个国家栋梁，你怎么负责？”
宋轻沉：“…………”
一两句话，堵的宋轻沉哑口无言。
姜彻自作主张，“你不反对的话，这事就定了。”
他这话一出，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二黄。
他握草了一句，随即在有限的空间中大声确认，“彻哥你认真的！你喜欢喜欢这个……这个……”
姜彻白了二黄一眼，“当然。”
“她很好啊，漂亮、可爱，还……”
有些话没有说全，藏进暧昧的尾音中。
“可是蒋乔……”二黄有些着急，目光在姜彻和蒋乔两个人身上来回逡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