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还是怪我。”桑兮说。
陆梓逸摇摇头:“是你在怪自己,而且还很残忍地连同……”他顿了一下,看向身后轻阖上的病房门,鼓起所有勇气说出悬在嗓子眼一直未说出口的话:“连什么错都没犯的言淮一起怪了。”
桑兮没说话,只麻木地点了点头。
“去看看他呗,他又不知道。”陆梓逸再次叹气。
这次桑兮没有拒绝,跟着陆梓逸身后。
病房的灯很明亮,照得他的脸异常苍白。
“几年了,他一直在问我关于你的消息。”陆梓逸想到言淮这么高冷轻傲的人,为了知道哪怕一句关于桑兮的消息想尽各种方法软硬皆施,甚至卑微地恳求他。
“我一个字也没说,想着是为了你好,但我也知道某一天你们总会再遇见,如果是很多年之后也不清楚你们会不会后悔。”
桑兮问他:“后悔什么。”
“那得问你自己。”陆梓逸打马虎。
他们这群人好像比同龄人都显得格外成熟,可能是心里都沉受了太多。
桑兮很倔:“我不会后悔的。”
“桑叔叔去世的时候你也没后悔?”陆梓逸继续戳她痛处。
桑兮咬着干得起皮的小嘴唇:“不、后、悔。”
桑志瞒着她去海南做手术欺骗她手术很成功,还早就和姓朱的女人领了结婚证。
他病危的时候,姓朱的女人打电话桑兮一句话没听完就挂了,过了一周,姓朱的女人找到桑兮,给了她一张遗照和一份遗嘱复印件。
桑志名下的财产由姓朱的女人和她共同继承。
姓朱的女人还说:“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当一个合格的母亲。”
傲慢倔强的桑兮当然不认,一盆水将她泼了出去,然后把所有财产匿名捐了出去。、
这些事她谁都没告诉,搬居转校,然后销声匿迹,就连一直有联系的陆梓逸也是专门调查后才知道的。
“我后悔什么?”桑兮硬起脖子:“你未免管太宽了。”
陆梓逸没话讲:“随便你。”而后走出了病房,贴心地顺手将门带上。
陆梓逸走后,桑兮眼角溢出了一滴泪,抬手擦了擦,又往天花板上看,把泪水都憋回去后才走到言淮的床边。
他睡得很安详,眼睛轻轻闭着,又长又密的睫毛在眼睑上打出一扇阴影,称得鼻梁愈发高挺。
时隔几年的第一次仔细端详。
桑兮又往里挪了半步,俯下身,伸出手,指尖在触及到脸颊感受温热后立马收回,像只受惊的兔子,余光一撇,桑兮脸微侧,眉头紧紧皱起来。
明显能看见一条细黑的伤疤,从左耳后一直延伸到后脑勺,不知道到没到尽头。
应该就是车祸留下的吧。
桑兮站了会儿,想了半天,又缓缓抬起右手,莫名其妙地想触摸那条伤疤。
刚摸到发尖手腕一把被人攥住,桑兮被吓得往后踉跄了一步,言淮反射性弹起上半身,伸手拦住她的腰。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言淮拦得有多紧,桑兮撞进他怀里就有多深。
俩人都还没反应过来,推门而入的人却尖叫了。
“阿淮!”
桑兮立马推开他,退到三步开外。
来的人有些眼熟,桑兮回忆了一番,的确是熟人。
她也没挡住这女人的道,却被用力地一把推开。
黎慧跑到言淮跟前嘘寒问暖,又是摸脸又是摸头,泪水唰唰往下掉。
“你没事吧吓死我了真的吓死我了。”黎慧看他没事,拍怕胸口很是后怕。
“没事。”言淮冷漠地把她的手从脸上拿下。
“阿姨凌晨的航班。”黎慧低头看了眼手表:“还有半小时她就上飞机了。”
言淮蹙眉,到处找手机。
“这里。”桑兮把床头柜上的手机递给他。
言淮接过拨了个电话号码:“喂妈,你不用过来了,我没事……”
黎慧这才注意到了桑兮,她脸上带着很微妙的表情:“你为什么会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