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头,呆滞地看向窗外。
深黑色的夜空,飞快地又闪了一道电,迅速又刺眼。
尤语宁转过头,手指紧握,将手机死死抓住,又喊了一声:“妈妈,打雷了。”
声音近乎低喃。
好像,带着一丝渴求和讨好。
她从小就怕打雷闪电,在她弟出生前,任莲也曾会把她温柔抱在怀里安慰:“不怕不怕,妈妈在呢,宁宁乖。”
所以,在此时,在她脆弱无比的此时,她还带着一丝丝的奢望。
奢望任莲想起,自己是害怕打雷的,可不可以,温柔一点和她说话。
即便,不会再像从前那样对她好。
但也,不要在她身心俱疲、难过崩溃的这天,打来电话,声色俱厉,批评指责,开口要钱,半分关心都没有。
但世间之事,总是事与愿违。
任莲也许早忘了,也许记得却不想当回事。
她只当她矫情。
“打雷又怎么了?你都多大人了还害怕打雷?这么多年饭白吃了?你弟才十几岁,人家都不怕打雷,就你娇气!”
任莲不仅没有对她有丝毫的关心和安慰,语气甚至比刚刚还要凶狠:“还要给你弟做饭,没时间跟你讲那么多,赶紧打钱过来!”
她是这样底气十足也愤怒,在这寂静无声的空间里甚至都能泛起回声,不开免提都能听见。
说完以后,不等尤语宁有更多的反应,直接将电话挂断。
听着电话里传来短促的电话挂断声,尤语宁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她眨了下眼,一滴晶莹的泪飞快地下落,滴到外套里,迅速渗透进面料里,消失不见。
接着,更多的泪意涌现。
不可以,不可以在这里哭。
尤语宁吸了吸鼻子,别过脸去,微仰着头,把泪意都憋了回去。
然后,她深吸一口气,又慢慢呼出来。
胸腔缓慢起伏,似乎把那一股难堪又憋闷的气都吐了出来。
这么些年,她自我调节的能力和方式,还是一如既往。
没有半点进步,也没有半点改变。
红色的电梯层数字在显示屏里显示不断跳跃,尤语宁抬手,按了下楼的指示键。
加班到现在,要用这套电梯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周遭安静,雷声骤歇,只余冷风钻过缝隙吹拂她脸。
空气里漂浮着淡淡烟草味,不知是不是刚刚等电梯的人抽烟留下的。
尤语宁微低着头,双手插进外套口袋里,回想起自己刚刚那些可笑的妄想,自嘲地扯了扯唇角。
早该知道的,她真的是昏了头才会有那样奢求她温暖自己的想法。
这些年,任莲从来都不是雪中送炭的那一个,甚至,连锦上添花都做不到。
她只会,雪上加霜。
而自己,错就错在,仍旧不死心,仍旧抱有幻想。
但又能怎么办呢?
她只是,也想有人爱,也想在绝望的时候可以有人伸手,想要被拉一把。
电梯到了,门向两边开合,里面已经有从楼上下来的人,尤语宁收起乱七八糟的想法,走进去。
等电梯门重新关上,显示屏里的红色数字继续往更小的数字显示时,安全通道的门后走出来个人。
蓝色头发,是偷听到电话内容的闻珩。
闻珩把只抽了两口就掐掉的烟丢进旁边垃圾桶,按了另一边的电梯下去。
第14章 下雨 今晚,要不要带我回家
外面在下雨。
走出写字楼,尤语宁撑开伞,大风刮来,伞面被带着往后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