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过客厅,两人朝阳台走去,越走近,阳台的布置就展现在眼前,竹编藤椅,木制圆桌,盆景摆放古朴考究。
下午的太阳没有很晒,一点点的斜阳拉到阳台一角,打在了两个坐在竹编藤椅交谈的人身上。
许知恙都还没站定,就先看见陈慕柏朝他俩看来。
他慈蔼地笑了下,朝陈恙指了指,说:“你瞧瞧,这是我孙子的女朋友,怎么样?”
“本来以为要先见见你那位外孙女,但是陈恙喜欢,我也尊重小年轻人的想法。”
背对着阳台那侧的人闻声回头,许知恙也恰在这时愣了下。
连书因看着两人紧牵着的手,意味深长笑了下:“陈老,你已经见过了。”
“你说巧不巧。”
许知恙对上了连书因的眼神,刚刚那种紧张感缓合了很多,她轻声叫了句:“外婆。”
陈慕柏愣了下,老花镜后的眼睛打量着许知恙。
随即绽开笑:“倒是没想到,这俩孩子这么有缘分,倒是先认识上了。”
......
许知恙刚刚还很紧张陈慕柏会是那种严厉的大家主,毕竟她见识过陈恙的父亲那样的训斥他,还很担心陈慕柏会不喜欢她,但事实上是她多虑了。
陈慕柏很慈蔼地看着许知恙,眼里是掩不住的满意。
甚至当着他们的面和连书因聊起了婚事来。
“嘉水南湾那边不好,帝景那边有一套房,以后就留给你们做婚房,还离明大近,方便恙恙上下学。”
“哦对了,我记得公馆好像还有几个珐琅的花瓶,我听陈恙说过恙恙喜欢这些,过几天我就让管家都给你搬过去。”
......
越说越起劲,许知恙都听懵了,感觉再说下去,可能连孩子的名字陈老爷子都要想好了。
她扯了扯陈恙的衣角,他朝她笑了下,没开口,那意思就是让她听着就好了。
连书因替他斟了杯茶,笑吟吟开口:“陈老客气了。”
“我就这个孙子,许知恙又是你的外孙女,重视点是应该的。”陈慕柏笑着说。
外面的天边被染上了橘黄,从远处看去就像是火烧山,时候不早,连书因看了陈恙一眼,递了个眼神给许知恙,离开了公馆,回了老宅一趟。
刚刚还有别人在的时候许知恙还不是很尴尬,这会只有他们祖孙两个人,许知恙倒是觉得很不自在。
连书因坐在藤椅上,许知恙帮她倒了杯茶。
“什么时候的事啊。”连书因接过,轻抿了一口,拉着她到身旁坐下。
“谈了多久了。”
许知恙没有隐瞒,如实开口:“半年多了。”
连书因有点意外,拍了拍她的手背:“陈老教出来的人品肯定是没问题的。”
“是那个男生吗。”
连书因突然问了句让许知恙懵了一瞬,随即想到之前有一次过年她在老宅住,连书因问她的那个问题。
许知恙点头:“是他。”
连书因还有些欣慰:“你妈妈知道了吗。”
许知恙抿唇:“知道,不过,她好像不是很同意我们在一起。”
她拉着连书因的手臂,摇了摇,像是撒娇:“外婆要帮我劝劝她嘛。”
“你妈妈就是一时还没有适应囡囡突然交了男朋友,等她适应了就好,那个男孩子很不错,我相信你妈妈也会被说动的。”
......
日子一晃眼到了五月份。
天气逐渐热了起来,自从那次的宣传会过后许知恙就又开始忙碌起来,陈恙也是,虽然最近来回飞的次数少了很多,但是依旧很忙。
昼夜颠倒也是常事。
一开始许知恙以为他是研究所的事情太多,后来才得知他和周肆飞了澳洲训练。
也是那个时候她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上次手臂上的擦伤就是训练时候受的伤。
周五的时候陈恙回了明城,两人在外面吃完饭,没有立刻回去,而是去江边散了个步。
许知恙印象中,他们好像很少有过这样惬意的时光。
许知恙借着挽着他手臂的姿势,轻轻地摸了摸他的手臂,像是在确认什么一样。
陈恙感觉到,压住她乱碰的手,笑:“怎么了,这可是在外面呢。”
许知恙收回手,一本正经:“我就是看你有没有再受伤。”
陈恙捏了她的脸:“没有了,上次是因为手生了才出了意外。”
“那你为什么要瞒着我偷偷训练,”许知恙比他矮一截,只能捏到他脸颊靠近下颌骨的位置,“陈恙,你有小秘密了。”
“我没有瞒着你,只是我自己也不知道会不会去比赛,”陈恙握住她的手牵着,“时间太仓促了,我只去训练了两次,今年的比赛是不可能了。”
许知恙微怔,听着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都能感受到他话里微不可察的遗憾。
陈恙说完,扯着唇角笑得随性:“但是没办法,当初是我自己放弃选择,遗憾也就只能成为遗憾。”
许知恙晃了晃他的手,摇头,说:“你当初的选择没有错,说实话,如果你放弃研究去赛一辈子车,很浪费。”
“而且你现在在研究领域也做得很好,证明了你的选择是对的。”
“但是你喜欢,那就再试最后一次,就当是圆梦了。”
陈恙眸子眯了下:“你不是怕我受伤吗。”
“怕,但是我更怕你遗憾。”赛车手最好的年纪也就那么几年,陈恙还年轻,趁着还有精力和时间,谁都不知道以后会有多少的变故。
陈恙突然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看她,路灯下,男人的眼眸格外漆黑深邃,像是一汪平静的潭水,表面上平静无波,内里暗流汹涌,像是在翻滚着什么。
其实那次在南城的赛车场上,她看见不一样的陈恙。
桀骜,不服,轻狂随性。
像是一瞬间看见了高中的他。
一个骄傲的人敛尽周身光芒,变得寡淡。
从那时起她就想有一天,让他重回赛场。
做那个驰骋的王。
他是天之骄子,本该待在他的象牙塔,而不是被尘俗玷污,她的少年,该是永远活在光与骄傲里。
第67章 🔒狙击
五月的比赛原本陈恙要参加的,但是由于T大那边项目的关系,不得不放弃。
周肆说了这的确是可惜,但是他知道陈恙绝对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如果没有经过严格的训练就仓促参加比赛,那他才会觉得遗憾。
以他要强的性子,做事就要极致,要做就要做到最好。
五月初,陈恙陪着陈慕柏做完最后一次手术后就飞了澳洲进行系统的训练。
T大的项目已经结束了,下一个项目要等到年底,他有小半年的时候准备11月份的比赛,这个赛事要比5月份的那个要正式许多,要求也会相应更高。
许知恙得知陈恙去澳洲封闭式训练的时候心里还有点高兴,但一想到他上次回来的时候带了那一身的伤又有些担心。
这天结束训练,陈恙给她打了视频电话。
他那边只比国内早两个小时,时差不是很大。
许知恙坐在沙发上,边和他视频边填着资料。
他那边的背景像是基地的宿舍,屋子里空荡荡的,只有很简单的板床和一个柜子,陈恙把手机架在桌子上,声音从画面外传来。
“你什么时候拍毕业照。”
男人的声音有点沙哑,还有点剧烈运动后的喘。
许知恙看不见他的人,不知道他在干嘛,但还是依言开口:“下周末。”
陈恙声音低沉地应了声“嗯”,通过电流传过来,还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在......脱衣服。
许知恙脸颊一热,看着自己的电脑屏幕,温声开口:“本来打算是这周的,但是又临时推迟......”
他那头又突然传来些沉重的呼吸声,气息很均匀,许知恙听着听着突然红了耳朵,脑子里弹出些不合时宜的东西。
许知恙越听越脸热:“陈恙!你、你在干什么?”
许知恙推开了笔记本,眼睛都快把那边的画面盯出一个窟窿来。
突然,陈恙长出了一口气,喘.息声格外的急促,至少比刚刚急促了不少,许知恙虽然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但还是听得心跳加速。
平板上,许知恙看见原本像是被人按了静止的画面走出来一个男人,他穿着黑色的短T,手臂的线条流畅,肌肉紧实,画面只能看见他胸以下的位置,突然,他掀起衣摆揩了脸上一把汗,衣服下摆边缘露出一小截硬实的腹.肌。
腹白线微微往里凹陷,往下,腹直肌规整而又硬实。
许知恙看得呆楞住,突然想到上次无意按到他的半月线上,他整个人倒抽了口气,小腹紧绷着的样子,她除了脸热连背脊都出了一层薄汗。
许知恙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清醒。
陈恙低沉地笑了声,从旁边扯过另一件白T套上,捞起桌上的矿泉水喝了几口,指骨捏着瓶子,拉过椅子坐下。
许知恙这才看得见他的脸。
他喉骨上沾着水珠,可能他自己都没发现,一小滴挂在那,将落未落。
陈恙看着她微红的耳尖,笑:“我刚刚在做俯卧撑,两百个。”
两百个。
许知恙数了下,这才过去不过两分钟吧。
怪不得他的体力能那么好。
许知恙咂舌。
陈恙又问:“你说你什么时候拍毕业照,具体时间呢。”
“下周末,不出意外应该是周六下午。”
陈恙捏着手机划拉了两下,点了点头。
“行,那我到时候抽空回去一趟。”
明大的毕业典礼一向定在五月份。
拍毕业照那天温奈一大早就拎着她的化妆包和行李箱来许知恙公寓。
温奈来的时候她才刚起床。
吃过早饭,两个人捣鼓了小半个钟头才化好妆。
本来许知恙觉得温奈化的妆太过正式了,但是看到其他人的,大亮片,快要翘上天的假睫毛,许知恙突然觉得自己化的这个妆甚至太日常了点。
她学士服里面搭的是一条黑色的长裙,到小腿的位置,是温奈帮她选的。
她们先拍的是学院的集体照再拍班里的。
拍完之后有几个同学招呼她们一起拍照,许知恙没有拒绝,和每个人都拍了之后站在树下拿手机想看一下陈恙到了没。
突然,身后有人拉了下她的袖子,许知恙回头,就看见陈恙不知什么时候就站在她背后。
“毕业快乐。”
陈恙简单地说了一句话,把花递给她。
许知恙唇角翘了下,小声地和他说了谢谢。
“谢谢?”陈恙挑眉。
“这么客气?”
“就意思意思。”
许知恙还想说什么,温奈架好了相机,朝许知恙招手。
“恙恙,快来!”
“你等我下。”
她应了一声把花先塞到陈恙怀里就跑了过去。
温奈给许知恙留了个位置,她站定之后朝镜头露出笑容,刚好有阳光从树梢倾泻下,打在她的侧脸,五官像是被加了柔光,美得不像话。
陈恙看着看着,心血来潮也拿了手机拍了这一幕。
拍过学士服后温奈硬拉着她换了常服和几个朋友又拍了照,陈恙就一直站在树下等着她,也没有不耐烦。
她趁着温奈他们看照片的功夫偷偷走到陈恙旁边,扯了扯他的袖子,递给他一瓶矿泉水。
“热不热,你要不要回去车里等我。”
陈恙接过,顺便握住她的手,目光落在她身上的衣服上。
她换掉一身学士服,穿着一条灰色的百褶裙和一件短袖的衬衫,还打着领结。
头发已经留长到扎起了马尾,刘海被卷成了弯弯的弧度分落在前额,露出饱满的额头,脸侧垂落着一些细碎的头发,显得她的脸更加小。
她很少穿这么俏皮的衣服,灰色的百褶裙在膝盖以上,露出了一双腿笔直纤细,还白,在太阳底下像是能发光。
这边人多,陈恙忍着想亲她的冲动,捏着她的手压着火。
“不热,等你一起回去。”
温奈又招手喊她过去,许知恙拍了拍他的手,绽出一抹笑:“那我快一点。”
女孩小跑过去,脑后一甩一甩的马尾在空中漾出了一抹弧度,陈恙看着唇角也忍不住跟着牵了起来。
许知恙不想让陈恙等久,温奈好像也有别的事情,和她说了先走之后余光瞥见朝他们走来的陆之杭,许知恙顿时知道这别的事情是什么事情了。
短暂的打了个照面,陈恙就拉着许知恙走了。
将近六点,太阳还很大。
陈恙开车出明大的时候余光瞥了眼坐在副驾驶拍着花的女孩,眸子弯了弯,掠过一抹玩味。
在明大附近的商圈吃了顿饭,路过一家奶茶店的时候陈恙问她想不想喝白桃奶盖。
许知恙想了想,说了句好。
恰好这个点的单不多,等了二十分钟就做好了。
快要赶上晚高峰,陈恙没说要回他家,就近去了许知恙公寓。
泊好车,陈恙帮她拎着装衣服的袋子和那束花,摁了电梯上了楼。
许知恙开了屋里的灯,把陈恙买的其他小蛋糕放进冰箱。
刚刚吃完饭没什么胃再喝一杯奶茶,这会消了食,她又馋了。
关上冰箱,她拔掉盖子上的小帽子抿了一口,很甜,还很浓郁,许知恙像是小猫一样杏仁眼眯了眯,一脸魇足。
她忽然想到什么,问:“对了你怎么想起给我买这个呀。”
许知恙靠站在冰箱旁,看着陈恙把她的花放在客厅,走进厨房洗手。
陈恙挤了点洗手液,搓手搓得认真,随口说:“你不是喜欢喝吗。”
许知恙又抿了口,唇角沾着一点奶白色的奶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