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勉却没发现身后的暗流涌动,他转手潇洒地将篮球投向篮筐,球却在半空中被陶江截走。
他有些纳闷地看着陶江,后者留给他一个后脑勺,外加一个跳跃,篮球精准无误地砸进篮筐。
这让吴勉愈加不理解这位老同学的用意,而场上的其他人,也正一头雾水地看着暗暗较劲的两个人。
这时,远处教学楼传来的下课铃声打破僵局,两队人马,各回各班。
简宁放慢脚步,想等陶江一起走,再给他解释,却被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彭晓梦拉住,说杨老师叫她去办公室。
简宁一听班主任找她,把乱糟糟的心思抛到九霄云外,什么也顾不得了,她健步如飞,急忙回教学楼,一步跨三个台阶。
按同学们的经验来说,一般被班主任叫去办公室,十有八九不是好事。所以她的心也突突地跳。
然而,就在简宁要敲响班主任办公室门的时候,一直跟在后面的彭晓梦突然拦住她。
彭晓梦憋了一路笑,此刻看着简宁紧张兮兮的脸,她笑得停不下来:“对不起,哈哈哈,简宁,我刚玩真心话大冒险,咱们班那一群人非要让我吓吓你。”讲完,又哈哈哈笑了几声。
原来是虚惊一场,简宁心大,倒也没怨彭晓梦骗她,反而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只要不进老杨办公室,什么都好说。十六七岁的年纪,都将凶巴巴的班主任视为洪水猛兽。
两个女生说着最近班里的趣事,回了班级。
下节是英语课,最近英语老师为了提高同学们的口语水平,倡导在英语课上用英文交流。
班里人一阵哀嚎,想尽办法劝老师收回成命,但再怎么反抗也改变不了老师的意愿。
这帮学生习惯了做试卷,真要开口说英语,还有点词穷,可不就是老师们口中的“哑巴英语”。
总归,第二天,英语课的画风突变,丧失了语言功能的同学们,搜肠刮肚,吭哧吭哧,想到的词汇翻来覆去地用,变着花样组成各种前后颠倒、时态全无的句子,还有些同学,调用全身器官做手势,竟也能稍稍明白其表达的意思,可谓叹为观止。
比如第七小组围在一起讨论题目时。
方岛转过身,说:“Let's.discussion.”这是他新学的词,装他肚子里会发霉,好歹拿出来显摆显摆,然而他不懂语法,动名词分不清,乱用。
其余人:“OK,OK.”也没人纠正,心里都想着,算了,能理解意思就行。
然后就没人说话了,有点冷场,还是吴勉做了表率,最先开口。
吴勉的英语口语和他们比起来,就显得流利多了:“What did you choose for this question?”
彭晓梦回道:“A.”
温照的英语水平也不错,一口英式英语说得很纯正,像是练过:“I also choose A.”
方岛挺了挺胸脯,他想说得标准些,但没有那种瓷器活,所以中式英语很明显:“Me too.”
沈寻远换了一种说法:“So do I.”
很默契地,吴勉也换了另外一种:“Me neither.”
只剩下简宁。
组内的其余五双眼睛全部盯着她,看看还有没有别的花样。
简宁的口语水平她自己最清楚,差到就算女娲来了也补不全,精卫填海也填不完。
她只会说的那句“Me too”,还让方岛抢了先。
偏偏这时候方岛想看她出糗,说:“来个新的!”
“.”
简宁才不吃这套,她翻了翻眼皮:“你把刚刚你说的那句话用英语说出来,语法单词都不能出错,我就来个新的。”
方岛说行,但他明显高估了自己的能力,脸都憋红了,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词:“come.a.new.word.?”
说完觉得不对,他想反悔,又感觉这么做不磊落,于是给自己找借口:“中国人说什么外国话,我就喜欢中国话。”说到最后,为找回面子,方岛还模仿了一个喜剧演员的经典台词,“我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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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语老师看同学们都很积极地响应她的号召,为了嘉奖他们最近的表现,说这节课放电影。
同学们立马停下翻书的动作,一个个欢呼雀跃,更有手疾眼快的同学,唰啦一下,拉上窗帘,昏暗的教室,片场气氛拉满。
体育课在前,看电影在后,两节课连着上,是同学们最喜欢的神仙般生活,他们的快乐很简单,也因为简单,更容易快乐。
窗外的大白杨精神抖擞地晃了晃树枝,一两片青绿的树叶飘进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