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受到他脉搏的跳动和鲜活的血液流动。
她觉得一切好像都不那么真实。
好像梦境一般,触手就散了。
陶昉想到在美国的那些年,躺在病床上,她有段时间几乎夜夜梦魇。
梦境里,他看见于瑾还在球场打球,周围围了一圈女孩子。
她跑过去,给他递水。
男人一眼都没有看她,径直而过揽住了另一个女孩的肩。
她还梦到他要结婚了。
他牵着他妻子的手,左手拉着他们的孩子。
这样的梦反反复复做了无数次。
她醒过来,医院的被子被泪水浸的濡湿。
她抱着肩,蜷缩在床上,彻夜难眠。
可即使这样,她也忍住了来找他的冲动。
于瑾是那样好的一个人,她怎么可以祸害他。
都说时间可以洗涤一切,一年不行就两年,两年不行就三年。
一年叠一年,总有一天,该忘的都会忘记,不甘心的奢望也会释然。
后来的几年,她开始工作。某些情绪被压在心底,不去翻看,好像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她以为,他也是一样的。
陶昉想起了在医院见到他的第一面。
事情好像并没有按照她设想的发展。
他应该淡淡的看她,亦或者颔首点头,如生疏的旧友寒暄两句。
但是他不是。
他跑过来,狠狠的抱住了她。
一点点往后想,她低头,于瑾的腿在水里晃荡。
他的裤腿全湿了,裹上黑乎乎的泥水,很脏很狼狈。
伞柄边缘的水珠往下落,有一些落在他的湿发上,从耳颊留下来。
他一声未吭。
陶昉心口突然有点酸。
都多少年了,他怎么还这么可怜。
她把伞往前挪了挪,把下巴埋进他的脖子,她抽噎了一声。
于瑾脚步顿住,“做什么?”
“于瑾啊。”她声音懵懵的,“你这些年,都没有人陪的吗?”
“什么意思?”他慢悠悠的走。
陶昉闷在他颈部,温吞的问,“你都没有找过女朋友吗?”
于瑾没有答,走了一会儿,才慢悠悠的问,“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八年前,我见你的最后一个晚上,我说了什么?”
回忆比风雨还急,她没有忘记。
陶家大门外,他守了几个日夜。
少年俯身,眼圈微红。
他拉着她的手亲吻,祈求哽咽,“等等我,行吗?”
“我破戒了,这辈子我就娶你一个,等等我好吗?”
她说好,然后决然的将他甩掉。
“这辈子只娶你一个。”他低声重复,“一,是一和零的意思。”
陶昉手蜷缩,拽紧了他的夹克连帽。
屏息,她听到他轻声讽笑。
“你不在,我找谁去?”
*
风大雨大,沿途很难叫到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