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听我的演唱会——翘摇
时间:2022-06-18 07:50:13

  一个是卫生所的护士,一个是纺织厂的会计,日子算不上富贵,但平淡幸福。

  就连卫生所的医生都经常说羡慕周盈,老公每天都来接下班。

  但年轻小夫妻哪儿有不吵架的。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早上,两人因为一些小事拌嘴,互不搭理到上班。

  到了傍晚,令喻吉回到家里还在生闷气,也就没去接周盈。

  可偏偏就是在那一天。

  周盈在下班回家路上,出了车祸。

  意外在这个平静的日子突然到来,除了至亲,其他人只是叹一声可惜。

  而令琛的外公外婆,或许是真的心疼女儿,或许是美梦终于彻底破碎,哭天喊地地指着令喻吉的鼻子骂到了周盈出殡那天。

  原本就沉默木讷的令喻吉至此话越来越少,也很少在人面前提起过世的妻子。

  只有令琛知道,他的爸爸在后来的日子辗转反侧,整宿整宿地睡不着。

  后来肇事司机的赔偿和卫生所的抚恤金下来了,外公外婆全拿走,一分钱都没给他们父子俩留。

  令喻吉从没上门去要过。

  他心里有愧,这是他仅能做到的补偿。

  就这么过了一年,令喻吉的精神经常恍惚,不是做饭忘了放盐,就是弄错日期,周六还催令琛起床上学。

  原本以为,时间是和良医,终会抚平父子俩的伤口。

  谁知时间有时候是庸医,它不作为,让伤口慢慢溃烂,悄然腐蚀五脏六腑。

  也是一个烈日炎炎的下午,纺织厂的账务出了问题,足足两万块钱的收支对不上账。

  一层层排查,似乎都没纰漏,问题就只能出在会计身上。

  令喻吉百口莫辩,解释不清。

  好像又回到了周盈去世那天,一群人指着他的鼻子,骂他吞钱,骂他不要脸,骂他肮脏。

  就那么突然地,令喻吉突然捂着头,蹲在角落里,哭得满脸鼻涕,一遍遍地说:“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既然会计都承认了,事情也就有了结果。

  他们拿走了家里仅有的存款来补缺口,然后把这个罪魁祸首踢出了纺织厂。

  只有令琛知道,在那之后,他爸爸还是一遍遍地念叨。

  “是我的错……都是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

  对着窗外,对着墙角,对着垃圾桶,对着客厅的遗照。

  “是我的错……”

  没几天,街坊邻居都知道,令家那个男人疯了。

  成天嘴里念念有词,傍晚就衣衫不整地朝卫生所跑去蹲着,烦得人家报了好几次警。

  那个时候的外公外婆在干什么呢?

  令琛只去找过他们一次,在最难的时候。

  但他连门都没敲开。

  只是在离开的时候,不知是外婆还是外公,又或许是他们嘴里那位和他穿一条裤子长大的表哥,从窗户扔了一根啃完的玉米棒出来。

  后来是令兴言的爸妈把给孩子上大学的存款拿出来,让他带爸爸去医院看看。

  尽管于事无补。

  比起伯父伯母的救济,令琛对那根玉米棒的印象更深。

  好像砸到了他的头上,也砸碎了他对这家人最后的期望。

  祝温书在楼下站了十来分钟。

  她看见楼上有灯光,小区的环境也好,不知是不是自己多虑了。

  正转身想走,却见门厅走出那对先前在校门口见过的老夫妻。

  还真是他们家亲戚啊?

  老两口没注意站在路边的祝温书,只一路骂骂咧咧地离去。

  寒风中,祝温书只听到模模糊糊的“忘恩负义”、“狼心狗肺”这些词汇。

  她收紧围巾,迈腿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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