眷时——梁韫
时间:2022-06-18 08:04:33

  暗想,果然时温昨晚答应那么爽快肯定是有猫腻,感情是等着来这强买强卖呢?

  若是她提出那些让他为难的要求,他该如何委婉拒绝?

  万一不小心把人气跑了,到手还没捂热的画都飞了。

  也没时间再去联系其他画家了。

  不自觉紧了紧握着画框边缘的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四平八稳,不慌不乱,“师妹你说。”

  传入耳蜗的,却不是想象中那些过分的要求:

  “无论这些画最后买了多少钱,都要一分不差的全部捐赠慈善,福利院也行红十字也好,但我要见到款项交易的回执单,并且要答应接受回访。”

  严成誉闻言先是愣了愣,良久后才反应过来,连忙一口应下,“可以可以,这是必须的。”

  连他这种已经做了一年多慈善的人,都没时温想的这般周到。

  只消听她说这几句话,就知道她一定没有少关注慈善。

  心底对阿道夫教授的感激和对时温的欣赏又多了许多,一改往日认为时温不好相处的印象。

  对她的态度都比之前和善了不少。

  “师妹你吃午饭了吗?没有的话我请你去吃个饭吧,让你大中午专门跑一趟怪不好意思的。”严成誉主动提出。

  时温摇摇头谢绝道,她下午学校里还有课得赶紧回去,画就麻烦他展挂了。

  被严成誉扶画目送离开,时温在红绿灯处点开外放,给贺承隽打电话。

  接通后的第一句话就是逗他说,怎么办啊男朋友,我把画都给了别人了,这下是真的连饭都吃不起了。

  在法国那么久,又有‘阿道夫教授的学生’头衔,不是没有人为她的画作开过价。

  五十万的、一百万的比比皆是,甚至最高有人开过五百万的高价,想买下她那幅《向生》。

  画中是一朵仅凭阴暗长巷口打进的一点微弱光源,也要在霉污角落中努力盛放的向日葵。

  细瞧向日葵顶端是一张流着葵花籽泪的人脸,周身根茎却早已被吞噬腐烂,马上就要凋谢。

  那是时温在被贺承隽从海边救回,回忆他们第一次穿过那条阴森脏污的暗巷时,贺承隽对她说的那句‘站起来’,有感而发的一副画。

  那时的贺承隽就像一道明亮而不刺眼的光,直接又热烈的打入她这条暗巷。

  哪怕光源无法遍及每个角落,却仍然让她被霉污腐蚀的心上开出一朵向光而生的向日葵,铆足最后一口气也要活下来。

  并不是出于每个自称为艺术家的人心里都有的傲气,觉得自己没被他人发现是有眼不识珠,甚至还觉得金钱是对自己作品的一种玷污。

  时温只是单纯因为她不缺钱,想把自己这些画作都保留下来,挂在家里欣赏而已。

  说不定还可以细品当下的心境,获得更多灵感。

  如果严成誉给她打电话不提那句‘卖掉的钱全捐助慈善’,时温都绝对不可能答应。

  昨晚时温挂完电话,恨不得把画室全都掏空的那股劲儿,还被环臂靠在门口、等着帮忙的贺承隽戏谑道:

  这些平日里碰都舍不得让他碰一下的宝贝,送起别人来倒是丝毫不手软。

  被正手忙脚乱的时温扭头瞪了一眼,恶狠狠说:

  再乱吃醋,小心她把他这个最大的宝贝也一起打包了送人。

  “没事,我给你买…”

  时温放下手刹,刚想由心感叹说她可真感动,竟然找到一个世界上最好的男朋友。

  就听贺承隽接了后半句话。

  表面装的风轻云淡,实际记了昨晚的仇:

  “…个不锈钢盆,上街要饭吧。”

  电话那头骤然响起两道大小不一的嗤笑声,压都压不住,时温甚至还隐隐约约听见江京望喊了句‘牛逼’。

  “扑哧。”时温也没忍住大笑出声,乐的眼睛都眯起,满含藏不住的兴味:

  “贺承隽,你有没有发现,这是你第一次和我开玩笑诶。”

  “不过话说回来,按我长得这么美,一定能要到不少钱呢。”

  贺承隽轻嗯一声,漫不经心的反问她,“我什么第一次没给你?”

  明明是发自内心的真诚疑问,却被时温抬手摁挂电话,耳朵被‘嘟嘟’声填满。

  身后听完全过程的江京望和宋野再憋不住笑,一个撑着额头垂头闷笑,一个双手捂肚子咧着大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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