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峰扯了扯嘴角,转回头目视着前方。
他喜欢她这样,对他不客气,不拘束,不设防。
宁筱曦其实没有真地想睡,也没那么困。但是黑暗的车厢,狭小的空间,只有邹峰和她两个人独处的事实,让她有点紧张和无措。一个小时的道路,这要没话找话寻觅多少个话题才能填满啊——不如索性装睡吧。
但一闭上眼,她却莫名其妙放松下来了,感觉到路灯交替的光从眼皮上掠过,时明时暗,时明时暗,让她越来越沉静放松。不知不觉的,竟真的睡着了。
依稀的,还做了个梦。
月光熹微,流水潺潺的林间,时断时续的月光透过林间枝桠扫在她的脸上。
她好像走在一条布满碎石子的路上,手里还拿着个苹果。
拂开道路尽头的枝条,一面水潭映入眼帘,月光下宁静而波光闪动,一层薄雾弥漫在水面。
水岸边,垂首站着一个颀长而挺拔的男人的背影。他没穿上衣,月光下的背脊流淌舒展,明暗交融,如一张充满张力的弓。
两条背肌之间,一条沟蜿蜒而下,路过硬朗结实的窄腰,没入腰窝。
他好像听见了筱曦到来声音,转过身来,露出沟陈的锁骨和一小片清健丝滑的胸膛。
一抬眼,他沉默地望向她手中的苹果。
宁筱曦一下子惊醒了。
她一醒,旁边的人就感觉到了,转过来看着她,向她扯着嘴角一笑:“醒了?快到了,”
车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天已经大亮了。旭日光芒万丈,刺人眼目。
宁筱曦呆呆地对着面前这张刚在梦里见过的脸,恍如隔世:……
妈蛋,她这是……高效率地做了个春梦吗?
邹峰把车先开到了酒店大堂门口,他看着宁筱曦飞快地扯下自己的小行李箱,拉起提手,几乎是仓皇逃窜般地跑进了大堂。
这是咋了?睡了一觉,鬼上身了?
不过,宁筱曦睡着的样子,真的跟个婴儿似的。
长长的睫毛像扇子一样盖在白皙Q弹的脸颊上,微微翕动,柔润的唇娇嫩得像初生的花瓣,轻浅的呼吸声近在耳边。整张脸上,没有了往日的灵动和机敏,只显得宁静而纯澈,反而可爱得宛如天使。
邹峰一路上,开着车,总是情不自禁地,时不时地,瞟她一眼,发现自己的视线越来越多地落在那双微微开启的唇上。
那双粉嘟嘟的唇,潮湿而柔软,放松而不设防,好像一个对他的无声的邀请。
一瞬间,本来已经淡忘的,在梅里分别时的记忆突然清晰地涌了回来。
邹峰这才想起来,告别前最后那一刻,他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克制住了碰触这双嘴唇的欲望。
当时为什么要克制呢?
因为,君子不欺人暗室,不趁人之危。
因为,怕她后悔,也怕自己后悔。
因为,她值得一个了解她的男人捧在手心里,好好呵护。
邹峰嘴角一弯,把墨镜从头顶拨下来架在了鼻子上,拉动手挡,重新发动车去找车位泊车。
心不在焉地想:他现在,也算了解她了吧。
单纯却聪明,柔软却倔强,清澈又事故。
虽然一腔孤勇吧,但还算有勇有谋。
啧,虽然不完美,但,也算差强人意吧。
而且,那么小小的一只,真的是,他一只手随便捧捧就够了。
早上九点,战略会议准时开始。
宁筱曦几乎是第一个进的会议室,准备轻车熟路地找一个角落坐下,就当听课学习了。
结果她一进会议室,就有点蒙圈了。
并没有角落。
会议室里摆了四组桌子,有点像幼儿园大班教室,每组桌子四周都围着四把椅子,边上都立着个白板。
这与其说是个会议室,不如说更像是个工作坊。
宁筱曦突然知道自己有点天真了。
在原来的外企等级制度里,宁筱曦其实是没有参加过真正的高层战略讨论会的——那种会议,宁筱曦的老板能混到旁听的资格就不错了。
她在外企够格参加的会议,都是执行讨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