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音色浓雾似的沉。
即便是简单地说话,也会让人不自主去仔细聆听。遑论是哄人的语气,有笑。他生来冷气场,是以一种冰消雪释的感觉, 让人再满腔的气懑不悦, 也要平息了半截。
杜窈噘了噘嘴。
“……不好。”
“为什么?”
“被狗咬了,”她恨恨,“谁会心情好?”
头顶顷刻一哂。
“又骂我?”
“我可没有。”
她做一个鬼脸, 吵吵闹闹地与程京闻往南丰湖散步过去。
大概是活动盛大。
一路上人头攒动,车流不息。
杜窈蹬一双粗跟短靴, 走路慢。低头看一眼消息的功夫,便被往来的行人挤开。再抬起头, 视野里望不见程京闻的身影。
略是茫然地四下环顾。
在南丰湖边一处公园的门口。里面有一列汉服游行的队伍向外, 或许有人气很高的博主, 大批的粉丝围涌, 暂时堵住了道路。杜窈便在路边一间糖水铺坐下,也围观赏心悦目的一众。
坐下,点单。
老板娘忽然看她,“你是不是来过?”
杜窈困惑地看一看店里的摆设。陌生。
“可能吧,”她说,“不太记得了。”
“和一位先生一起来的,”老板娘却越发笃定,“你点了一碗红豆沙,对不对?”
是成悦慈善晚会那一天,她错上了程京闻的车。他来买水,杜窈也跟来垫个胃。
眼儿顿时弯了弯。
“我记起来了。不过您这地儿变化有点太大,一时间没有认出来。”
九月还是灰败破旧的小店。
现在看,里里外外都翻新一遍,宽敞明亮的整洁。
老板娘笑,“要说我怎么记你们记得这样清楚呢——本来想关门回乡下的。结果,你们来过的第二天,简直天降大运。有一位老板来投资,这才能继续开下去。”
“老板叫什么呀?”
“周诚。”
不认识。
杜窈打消了刚腾升的荒谬念头——程京闻闲钱多来投的。
照例点一份红豆沙。
老板娘笑容可掬地端来。
绵密的红豆沙上铺的糯米团子要堆出来,很适宜冬天的香甜味儿。
“那位先生没和你一起?”
“他……”
杜窈握着勺子的手一顿。
翻看手机。灰色的单调头像没有拨来一通电话,没有发来一条消息。
程京闻没有来找她。
-
苍白的日一轮当空。
晌午的光最盛,照在一盘蛋糕上。刚从冷冻柜提出的一块,泛白色的气。上头一层奶油糖霜有晶莹的颗粒折射。
被一把银质小叉切下一块。
举起,放在嘴边。妇人的唇膏颜色浓郁,大概是刚补过。
纯正的红,与她的语气一样盛气凌人。
“杜窈呢?”
“走散了,”程京闻坐在桌子的斜对面,“大概已经找了地方歇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