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
大概她真的要死了。
都怪程京闻。
天天咒她去世。这下,真的要办冥婚了。希望他能挑漂亮一些的婚纱,穿上——溺水的死状不会很难看吧。要她皮肤被泡的皱皱巴巴下葬,还是火化好了。听说在焚化炉里的一刹, 死人也会被烧活一瞬。那最好祈祷程京闻给她挑传统一些的火葬场, 不盖棺,这样她最后一眼或许还能看见他。
眼皮坠坠地下耷。
眼前细碎的光被什么搅散,细密的水泡忽然大量地上涌。
杜窈无暇关心。
闭上眼睛。
意识趋于黑暗的最后一个想法。
好可惜。
还没听见程京闻说喜欢她。
-
一声破开水面的淅哗声。
直到白色衬衫的男人把长裙的姑娘抱到岸边, 众宾客才回神。
“快,快打120……”
“人还好吗?”
“……程先生在呢。”
“刚才……是周绿推得她吧?”
“嘘, 不要乱说。”
池对岸议论窸窣。
程京闻无暇分心。
手掌根按住她的胸口,挤压两下。低头, 做人工呼吸。
“杜窈。”
不见反应。
他伸手拍了拍她的脸颊。冰凉, 一缕发丝贴上。潮湿的黑与脆弱的白, 对比刺目。
“……醒醒。”
无人应答。
发尖的水砸进眼底, 一片猩红。程京闻的手,连他自己都未所觉的发抖。
“杜窈……”
他机械似的反复动作。
跪在湿漉漉一滩水里,声音发颤。时间一秒一秒地过,绝望得近乎要发疯。
“……不要丢下我。”
他扯开杜窈的束腰。
无助地掐住冰凉的下巴,把空气徒劳又反复地送进她的肺里。
“求求你。”
他祈求似的喃喃。
或许老天没有那么狠心。
话音未落,小姑娘嘴里咳出一大口水,急促又微弱地喘气。
程京闻紧绷的眉眼终于也略舒展。
把她打横抱起,裙摆的水淅淅地在灰色石砖上洇下一条黑色的线。
酒店经理急匆匆赶到,身后跟一位提药箱的女人。看见他肃杀的神色,不由在心里擦了擦冷汗——方才程京闻还在与他谈酒店项目的事,一听侍应生讲那位拿了头名的设计师小姐落水了,脸色顿时变得可怖。当即大踏步地去了宴厅,走时急促的风把合同的纸刮散几页。
“医生已经来了,您请上楼。”经理迟疑一刻,“关于周绿小姐,听说是她推的人,我们也暂时控制在休息室里。您看……”
本来不敢动周绿。
但他看程京闻听见消息的反应,又想到最近的风言风语,还是斗胆把人先关了起来。
程京闻眼皮不掀一下。
“扭送警察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