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顿了顿,语气更加缓和,说起另外件事儿来,“我和她爹没教巧姐儿做农活,她可能有疏忽大意的地方,婶子不放心去地里看着她些。”
在菜地,听到人议论云巧。
云巧没有正儿八经种过地,把地捯饬得整齐是因为那样看着舒服,那些人瞧不起她,张口闭口骂她傻。
但地里的草除得干干净净,老唐氏去地里就知道云巧是用了心,跟那些人说的不同。
“你是不是听到什么闲言碎语了?”老唐氏清楚地里的情况,杂乱红薯藤被云巧捋得整整齐齐的,鲁先生回来就夸了,老唐氏道,“巧姐儿做事细致,走过的地连指甲盖长的草都没有,可见巧姐儿是个讲究人。”
墩儿也说了,富裕人家种花就是像巧姐儿那样做的。
枝叶藤蔓,修剪得井然有序。
听老唐氏这么说,黄氏心里有了数,“巧姐儿给你添麻烦了。”
“哪儿的话。”
床上,云巧睡不着,翻来覆去又热得难受,左等右等不见老唐氏回来,溜下地,偷偷窜进堂屋。
“娘,唐钝奶呢?”
“回屋了。”
云巧忙去桌边坐好,看黄氏黏鞋底。
约莫黏了五六层布,黄氏装进箩筐,拿到外边晒着,回来找出两块碎布,量她两只脚的尺寸。
云巧乖乖坐着不动,“娘,唐钝奶让我傍晚出门。”
“听她的罢,只是往后娘做事你在边上看着,别帮忙。”
“娘会累。”
“娘累着会和你说的。”这儿是唐家,云巧帮她干活终究不好,哪怕老唐氏打心眼里疼云巧也不行,她说,“娘忙不过来还有你爹呢。”
“爹也累。”
沈来安接话,“爹不累。”
衙役们的衣服是黑色的,灰尘多,并不脏,搓几下就干净了,轻松得很。
云巧不插手是好的。
这些活是他和黄氏的,云巧帮忙容易落人口舌,老唐氏此番不计较,起争执的时候难免忍不住翻旧账,黄氏希望云巧挺直腰板的活在唐家。
他道,“爹会帮你娘的,你顾地里的活就行。”
云巧素来就听他们的话,接下来几日,她虽然缠着黄氏和沈来安,却没动手帮过忙,地里的草除得差不多了,她发现村里人变了风向。
家家户户都挑着粪桶给庄稼施肥。
她也丢了背篓,挑两个粪桶,晃晃悠悠往地里走。
她个子不高,两个粪桶架在扁担两侧,随时要掉地上似的。
背佝得像上了年纪的老妇,步履蹒跚。
村里又起阵议论,恰巧四祖爷没事,出门转悠时听到了,骂了顿碎嘴的人,转身就上门训唐钝。
唐家十几亩田地,丢给云巧哪儿忙得过来,况且云巧身体没有长开,挑着粪桶路都不会走,闪着腰怎么办?
尽管他看不上云巧,可生米煮成熟饭,云巧又是花钱买来的,人没了,还得再花钱。
临走时,四祖爷质问他是不是想当败家子。
唐钝莫名奇妙,奈何四祖爷来得快走得急,以致他没弄清楚发生什么事。
云巧踩着晚霞最后抹余晖回来的。
身边跟着平安几个。
她歪着脑袋,嘴里叽叽喳喳的,平安则揉着太阳穴,头疼不已。
西岭村那边的地形探清楚了,明天就开始动工,先挖树开路,平坦的地儿铺木板,陡峭的填碎石。
事情多得很。
哪儿有心思听她絮絮叨叨,何况东屋唐钝投来的目光太过灼热,他有些招架不住,无辜地叹口气,打断滔滔不绝的云巧,“唐公子好像找你有事。”
云巧瞟向唐钝,笃定地说,“他没有。”
“......”
她挑着桶,浑身臭烘烘的,丢下扁担跑到井边打水,唐钝原本没什么话,看她嫌弃皱眉的表情倒是真有话了,“你去哪儿了?”
“施肥了呀,他们都施肥,我也施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