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钝给李善的信他瞧过,内容隐晦,他却知道什么事,今个儿天儿不好,云巧又是个小姑娘,出事就麻烦了,而且西山的地质土壤他认真观察了,砍树挖土不会引起塌方,暂时没他什么事。
云巧慢慢卷起纸,热情道,“好啊,我们挖些花草回去。”
孙山长附庸风雅,她送的花草被他种在新修的路边,别有番意境。
若是沿路都种上花,到花开时节,必会风景宜人。
孙山长笑容爬上眼角,“行,挖些花种后院。”
唐家后院养着鸡鸭,味道有些难闻,孙山长挑了两样香味重的野花,云巧动手,几下就连根拔起,带着土装进背篓里。
两人回去时走的路与之前不同,孙山长发现了,趁机教她,“我们要画的舆图就是根据走路的距离来的,画清楚山川河流,再沿着道路行进,一里做个标记,一座山的距离多长,在舆图画出来就好。”
只是没有准绳,她不知道一里的距离。
他在山里也不知道。
果然,云巧下一刻就问,“一里是多远?”
“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哦。”
天灰沉沉的,雨始终没来,两人走的这条路花草多,荆棘藤蔓也多,孙山长衣服被划破了好几道。
不知是不是过于敏锐,总觉得背后有双眼盯着他们,他扭头一瞧,满目葱郁,什么人影都没有。
孙山长皱了皱眉,没有多想。
两人走走停停,到唐家已经是下午了。
唐钝在院里翻晒人参,见云巧背着沉甸甸的背篓进门,张了张嘴,瞥到她身后的孙山长,话锋一转,问两人吃了午饭没。
云巧回答说没吃。
唐钝杵着木拐往灶间走,“你们回堂屋休息,我给你们煮面去。”
唐老爷子和老唐氏去四祖爷家了。
四祖爷家来了许多孩子,担心四祖爷照顾不过来,帮忙去了。
孙山长看着他敷着药膏的脚,让他别忙活,回来的路上吃了许多野果,肚子不饿。
云巧这会儿也撑得很,比起吃饭,更想先把花儿种下。
她问唐钝的意思。
唐钝随她。
她拿了把锄头,径直往后院去了。
竹篱笆周围又长出许多翠绿的草,她先除草,然后挖坑,把花的根放进去,填上泥土就去前院打水浇水。
孙山长在唐钝屋里指点他写的文章,见云巧眉采飞扬的拎着水桶往后院走,低头笑了笑,“她就是人们说的大智若愚吧。”
唐钝露出几分疑惑。
孙山长说,“回来路上,我问他为什么送我花,你知她怎么回答的?”
唐钝沉吟,“她最喜欢花儿,摘了花儿爱送家人朋友,山长您远道而来,她想表达几分敬意吧...”
“我起初也这么想的,其实不是。”孙山长圈出文章措辞含糊的地方,悠悠道,“她去过镇上书塾,说书塾里种了许多花,以为教书先生爱种花,便送我花儿...”
这个理由有些让人想笑,唐钝勾唇,淡笑道,“她做事随意所欲惯了,还请山长别往心里去。”
“多少年没遇到过这么有趣的小姑娘了,我怎么会和她计较...”孙山长说,“跟着你是她的造化,往后你去县学读书,一直留她在村里吗?”
唐钝琢磨着他话里的意思。
孙山长道,“她心地纯良,许多事儿不如其他人敏锐,很容易着别人的道。”
唐钝蓦地想起秦大牛。
云巧对亲近的人没有提防之心,确实容易上当受骗,然而云巧不在村里,还能跟着他去县学不行?
孙山长开门见山,“她擅长摸索地形,是绘制舆图的好手...”
唐钝敛目,“我爷奶年事已高,恐怕舍不得她做那些冒险的事儿。”
附近山里没有狼,云巧没碰到什么危险,其他地方就不好说了。
况且自古绘制舆图的人都是男子,常年奔走于山间难着家,云巧是女孩,哪儿受得了那份苦。
他拒绝得委婉,孙山长叹气,“不瞒你说,我有个朋友极为痴迷大周山川河流,云巧有天赋,若是能拜他为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