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云径直走到姜玉堂身侧才停下,她比一般女子要略微高挑些,可站在姜玉堂面前,还是要矮了一个头。
说话时候便要仰着下巴,目光盯着姜玉堂脸,道;“我画在这儿,还请姜表哥过目。”
手中画卷一点一点摊开,刚放下来,四周嘈杂声音瞬间就安静了,过了许久,才不知是谁喉咙里发出一道抽气声。
那画卷上人也是姜世子。
只是对比起林静婉是照着世子爷人物一点点描述,沈清云这张画却是不同。
雪白澄心堂纸上,姜玉堂单手抱着莲花,逆着光朝着众人走来。长身如玉,温润儒雅,神态动作,栩栩如生。
更绝是,比起林静婉画像,这张画最绝还是神态,白纸青墨,寥寥几笔。将姜世子眉眼中风流都画入目三分,呼之欲出,好似一眨眼,画像中人就要活过来一样。
“这……”
众人看了看那画,又抬起头看了看面前姜世子,无人不发出惊叹。这张画只要是有眼睛,都能瞧出用心。
与林静婉临摹相比,这张画更是能瞧出画画之人功底。只刚刚姜世子进门那么一眨眼瞬间,就能在脑海之中记住,且还画一模一样。
这不单单是灵气了,更是作画之人对画中人熟稔。熟悉到闭上眼睛,都能记得他模样。
林静婉站在众人中间,一张脸雪白一片,早已没了血色。从看见那画第一眼,她就僵在原地,无法动弹。
不需要旁人比较,只瞧见这画第一眼她就知道自己输了。
面前这张画就像是一根棒槌,打掉了她所有信心。寥寥几笔就可以瞧出灵气,不是她临摹就能比。
深吸一口气,林静婉嘴唇颤抖;“是我输了。”这是她第一次认输,难堪简直无所适从,低头时候眼睛都红了一片。只觉得这一刻她所有骄傲都消失了,四周所有人目光都在看着她。
可等了好久都没有反应,面前那个赢了她人,看都没往她那儿多看一眼。
沈清云抬起头,从始至终眼神只看向姜玉堂,眸子里像是带着光:“我赢了。”简简单单三个字,没有半分骄傲,倒像是理所当然陈诉。
“彩头该当归我。”
赵禄跑了老远才回来,双手捧着镯子站在那儿。沈清云瞧从他身侧走过,眼神半分都没停留。
她走上前,从那紫檀木桌面上,抱起那几株莲花。一张脸比那娇艳欲滴莲花还要艳几分。
她抬起头,目光灼灼:“多谢姜表哥。”
书房,灯火阑珊。
黄花梨木案桌上,正摆着一副画。姜玉堂眼神看向桌面上,修长指尖时不时摩挲着玉扳指。
他瞧着那副画都快半个时辰了。
赵禄在一边候着,不知道世子爷这是在琢磨什么。世子瞧这幅画都瞧了半个时辰了。
他掀了掀眼皮,到底还是走上前。
“世子。”
姜玉堂黑沉眼帘掀开,目光一片清明。
赵禄低头看着桌面上画:“世子可是觉得这画有什么问题?”
“你觉得呢?”姜玉堂摇摇头,让人上前。他招手让赵禄靠近,眼神示意着桌面上画,问道:“你觉得这画可像我?”
这问什么问题?
赵禄瞥了一眼,二话不说直接就道:“这画上人一举一动,一眸一笑都跟世子一个眸子刻出来,怎么会不像?”
连他也这番说。
姜玉堂紧拧着眉心越发深了,赵禄是自小就跟在他身侧,对他最是熟悉,就连他也瞧不出不对劲。
下垂着眼帘牢牢盯着桌面上画,他却越看越觉得不对。
这画上人,像他,却又感觉不是他。
漆黑眼帘半垂着,姜玉堂闭了闭眼帘,摩挲着玉扳指手停了下来。
“总感觉哪里不对。”
画像上人眉眼生与他是相同,但神情又是不一样,气质温润如玉,眉眼之间却又是刻着一股风流。
他想不清楚自己上一次出现这种神情是何种时候了。
而且……他眯着眼睛,重新去看向这幅画。从他瞧见这幅画开始,他就发现,这幅画连画风都与他极为相识。
若不是他确定自己没有画过自己,只怕还以为是自己画。
姜玉堂自小学画十余载,师从是前太子陈琅那样光芒四射人物。沈清云这幅画功底深厚,连着画风都与他相同,如何能不让他疑惑?